第一百七十六章 突变
落日的余辉,将本就蓊郁葱茏的云隐山,映得姹紫嫣红。 下山的时候,不需要你追我赶,两人倒是生出几分踏青的闲情逸致来。 明俨追问meimei,她是怎么认识谢夫人的。妙如遂把当年船上施救的事说给了他听。 听完后,明俨惊得张大的嘴巴,可放下只鸟蛋,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看不出,你还挺能耐的。我从小在水乡长大,都没听说过这种救人的方法。meimei这个肯定不是慧明大师教的。” 妙如停下脚步,奇怪地望着他:“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亲历过,前年有个小沙弥,失足掉进前面望春湖里,慧明大师就没能救回……”明俨娓娓道来。 “嗯,你料得不错,不是他教的!是在本杂书上看到的。下次上山,得把这法子跟师叔交流一番,多救几条人命,相当于多修几级佛塔了。”妙如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那时你有多大?不会被人当成妖怪吧!”他盯着meimei的眼睛。 妙如心虚,没直接回答他。腹诽道,这人怎么这般机敏,该不会是有心灵感应,发现双生meimei换了芯吧!还是瞅出什么端倪来了?! “你能当神童,我从小就呆在师傅和二伯母身边教导。有点特殊才能,好像不算过分吧!”心里却暗下决心,这人太聪明了,下次不能再这般靠近了。不然自己一点小秘密,全被他探去了。 “怎么不过分,又是作画又是救人的。” 妙如决定给他来点压力,逼他主动放弃这个话题:“那是因为我时间多。可以培养兴趣爱好,看许多杂书。以你过目不忘的本事,以后过了考关,多的是时间学东学西。若跟爹爹一样,将来进了翰林院,那里好多书可借可抄的。爹爹在那供职时,就抄了不少好书。meimei借光也看过几本。你赶紧努力,咱们家以后的藏书,就指着你发扬光大抄来了……” “怎么你不去当先生,给人鼓劲的法子。还不带重样的,怕了你了……”果然一提到科举,明俨感到有些不自在,终于收了声。 妙如心里暗自得意,没有学生不怕考试的。当初旭表哥为了秋闱上榜,还参拜过银杏神木呢!不知下次春闱前,他还会不会去拜?! 她念到的人。此时正骑着马,从京郊一座荒冢祭拜回来。 在那座无名墓地旁侧,汪峭旭还遇到了一位许久不见的熟人,让他有些心神不属。 那人瞎了只眼。虽然经过化装,最后还是被他认了出来。是一直跟在外祖父身边的那位褚统领。 今日是清明。母亲托付他,到郊外亲人的埋骨之所暗中奠祭。因为怕人知道,他特意拐到成贤街的一间书局里,甩掉了府里派出的铁卫。 外祖一家是重罪问斩的,母亲不敢明目张胆来上坟,怕被官家知道,只好派他悄悄出来。 幸亏甩掉了他们,才能在外祖父坟前见到褚勇,得到了小舅舅有子的消息。 汪峭旭一边骑马一边走神,没有警觉到天色将暮。此处甚为荒凉,前头潜伏着危险。 等到跨下坐骑被什么东西绊倒,他从马上摔到了路旁灌木丛里时。还没回过神来。 突然身边出现两位身着短打黑衣的汉子,其中一人拿起块破布塞进了他的口中。另一人绑住了他的双手。让他既无法动弹。又不能呼救。随后一只大麻袋,朝他劈头盖脸地罩了下来。 最后,大麻袋被抬进早停在路边,等候多时的马车里。 快到天黑时候,守在书局门口长公主府的铁卫,已经发觉有些不对劲,在周边一些街道搜查几圈后,不见少爷的踪影。等到月上中天,他们才回掇芳园,向周统领禀报。等汪家几位当家人知道此事时,已是第二日天亮。 刚起床就听说孙子不见了,长公主急得团团转。把府里几乎所有铁卫,都派出去找了。等到晌午时分,还是不见孙儿的行踪。 把汪嗣弘夫妻再次找来,长公主逼问儿子媳妇,孙儿这几天可有异状。见事情越发糟糕了,汪夫人最后情急之下,说出了原委。 长公主府的铁卫又沿着出城的方向,来回细细搜查了几遍。到晚膳时分,还是没能找回来。这时,一家人是真急了,连夜到顺天府衙门里报了案。 等到第五日,仍是没有汪峭旭的下落。走投无路的长公主,亲自进宫,跟太后娘娘说起此事。最后太后安排,如今在宫中主事的太子,派人手帮曾姑祖母去找人。 姬翌自是不敢轻视,忙召了掌管暗部的表弟俞彰,和亲卫薛斌来东宫商议此案。 进门参拜行完礼,俞彰朝主位上的太子姬翌问道:“殿下,到底出了何事?这么着急召属下来,可是前日的失踪案,有了新的线索了?” “又被绑了一个!”先赶到的薛斌答道,眉头紧锁,好像很棘手的样子。 “是谁也这样倒霉?!”遵照太子的示意,俞彰围坐在铺放了京城地图的案桌边。 “还有谁,还不是汪驸马的长孙!”说完,薛斌斜睨了他一眼。 “嵘曦公子,是劫色的?”俞彰脸上浮现调侃之意。 “去你的,没个正形儿!”薛斌捶了对方一拳。 “世显,咱们在谈正事。”太子殿下终于发话了,“两起案子,都是皇族,有没什么关联?” “可他们均是远支皇亲了,若是冲着皇室来的,应该是诸位皇子公主,或者亲王驸马他们。”接过话头,薛斌跟着分析道。 “汪峭旭是在哪儿被劫走的?你们薛家掌管的御林军,上回不是帮着整顿了长公主府的铁卫吗?怎地又出事了?”俞彰望着对方的薛家小将。 “开始说是在书局,后来汪杨氏说漏了嘴,透露可能是在郊外奠拜杨逆时不见的。” “会不会是杨家的仇人干的?”俞彰望向表哥。 “杨家最大的仇人不就是你们韩国公府的人嘛!”薛斌眼神怪异地望着他。 “别望着我,我什么都没干!最近忙死了,伤好后恨不得掰成两个人来干活。”俞彰瞪回他。 “那一位在哪里不见的?”太子姬翌望着眼前两位得力左膀右臂。 “在大悲寺上香的时候。”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薛斌答道。 其他两人围了过来,俞彰皱起眉峰:“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是干啥去的?” “听说那里有两株近千年的白果树,求子、求功名、求姻缘都挺灵的。” “你怎么这般清楚?” 薛斌没有理他。 “一男一女,这就奇怪了,难道绑匪是要敬个什么大神,要童男童女的。” “汪峭旭应该不是童男了吧,他都二十了!”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他为钟家丫头守身如玉呢!” “扯吧!皇亲贵戚一般十四五就教人事的,荣福长公主会让他守到二十岁?” “两位别忘了这里是东宫,不是以前暗部的据点。” “是!”俞薛二人恭声应到。 “本太子怎么感觉,你们俩很开心似的。”姬翌满脸狐疑地望着他们。 “没有,绝对没有!”俞彰起身肃立,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世显,你就别装了!你不是最恨杨家人吗?” “是你开心吧!听说薛夫人最早看好的媳妇,是梅家小姐。别人不知晓,咱们几人还不清楚?!那梅家二女对……上回在寺庙里……” “去去,但凡是玉面郎君,最招你的忌恨了!” “你不敢承认,是怕弟妹吃味吧!” “世显,你给记住了,除非你一辈子打光棍,否则……” 两人又抬起杠来。 “你们两位最近怎么碰到一起就吵嘴?子华,好不容易把你从边关换回来,不是让你跟世显斗嘴的!”太子殿下怒了,把镇纸往中间一丢,把其他两人吓得噤若寒蝉,终于住了嘴。 “还不是他,把meimei上回童言无忌的大实话,记在心里了,老跟我过不去……”薛斌觉得自己挺冤屈的,小声嘟囔道。 “谈正事,这两宗到底有没关联?若有关系,那会是谁干的?”太子姬翌最后瞪了亲信一眼。 “要是凌霄在就好了,他脑子有时还真的忒好使的,经常能一语中的,切中要害。”俞彰也有些讪然。 “别扯不相干的,赶紧想想,那丫头得赶紧救回来。若传到西南,怕是要动摇军心了。她哥哥最疼爱这妹子了。你本来不是打算,用上回那捉到的贼子,逼蛮族退兵的吗?”太子下令,逼着最信任的两下属为他分忧。 这些天来,姬翌感到的压力不小。 好似老天故意把事堆到一起,来考验他作为储君能力似的。朝内朝外危机四伏,供驱使的人手又不够,师傅还致了仕。若不是前些年经营暗部得当,去年年初拔掉了杨景基,如今还不知是何等状况。 “西南……西南……有了!”俞彰一声惊呼,兴奋得险些跳了起来,“会不会关在暗部地牢里的那个蛮子,同伙为了救出他,才绑的他们?” 屋内其他两人,齐齐扭过头来望着他,眼里的光芒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