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恨嫁
妇女中年龄较小的那一位伸手扯着前一位的衣襟拉了拉，但明显前面那位的愤怒并没有因为受到她的提示而减轻。于是她有些无奈地朝杨昕笑了笑，缩回了手站到一边。 杨昕没有一丝妥协，继续保持斗争的姿势，眼神凌厉地看着她。 “一般来说打完疫苗一周以后洗澡最安全。打完弱毒如果机体抵抗力下降，再加上部分个体差异或者应激反应，出现死亡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这一点放之四海之内皆准，你到哪家宠物医院也都是这个说法。给你的病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一周内不要洗澡，你也看到了。所以，你如果要报警，我奉陪。” 大妈看着杨昕一副没所谓的表情，心里有点发怵，她为什么就一口咬定是洗澡的原因？还如此理直气壮？莫非这丫头警察局有人，所以这么嚣张？那这样闹下去也不一定能拿得到赔偿。心中不禁开始计较具体得失，别最后闹了半天还落不到好。 程云看她愣神，找崔晓娴拿过平板电脑，直接百度搜索“幼犬打疫苗后洗澡的危害”，递到愤怒的大妈面前。 大妈眼神有点不太好，眯着眼看了看电脑，隐约觉得好像洗澡问题确实不小，越想越觉得没戏。但是前期过于愤怒台子搭得有点高，她一时半会找不到楼梯下来。 杨昕看着这位像好斗的公鸡一样中年妇女一时愣神，忽的笑了，“养狗也是个技术活，您说是吧？” 中年妇女一张脸憋得通红，转身愤愤地走了。她meimei讪讪地笑了两下，把病历塞进背包跟在后面离开了。 杨昕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哎，真他妈一场闹剧，不懂事的中年大妈什么的，最可怕了。 “好了好了散了吧，有活的干活，没活的玩儿去。”杨老板笑着挥了挥手。 “我勒个去，真是天下奇葩何其多。”崔晓娴还在不停的念叨，一脸的忿忿。 “栗永茂没有跟她口头交代么？应该不会啊。”程云还在想，栗永茂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哈，程云姐，你觉得就算他说了，这大妈会听？”徐秋萍对更年期左右的妇女向来印象不好，她觉得那样的女人多数都是炮仗，一点就燃，炸起来还特别响，叫骂起来虽然气场是有了，但也让人看出是多么的不讲文明没文化。 “有时候无知是好事，但若是在对待生命的时候无知，什么事都变成了坏事，狗命也是命啊！”程云是从人医转的兽医，对医疗纠纷、医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但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心寒。 杨昕回想自己刚才双手插腰的泼辣模样，笑得前俯后仰，“哎，你们有没有觉得我其实特别有泼妇的潜质？我觉得自己刚才特像老鹰抓小鸡里面的老母鸡，超有战斗范。” 其他几个人闻言都笑了，包括在这场混战中没有帮上什么忙的叶秀琼。 “吓到没？”杨昕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这可是一个还没有踏入社会的小师妹，哪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奇葩模样。 叶秀琼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说：“杨师姐在呢，不怕。” 崔晓娴最先爆发出她那标志性的大笑，“杨昕姐你果然很有老母鸡的潜质啊！” 全场笑个不停，闹剧告一段落。大家自去忙自己的事。 冷静下来的杨昕才有了点恐惧感。她害怕会遇上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纷，不像这一个明显是主人自己的问题。整个国家宠物医疗发展起步晚，目前法律法规在宠物医疗纠纷上的定责也不是特别明确，要是万一碰上个又不能尸检又不能定责的案子，一半店子搞不好都要赔进去。这也是苏晓暮最害怕的问题，不然一个月一次的例行检查他都不稀罕来。博士的时间金贵着呢，万一老板找他有事的时候他不在实验室，那就会死的很难看。 不过话说八月份好像苏晓暮还真的没来过。账都总好了是不是要跟大老板报备一下呢，杨昕想了想，拨通了苏博士的电话。 “喂，当家的，这个月怎么不来巡视啊？是不是跟药理的女博士水深火热着不能自拔啊？”杨昕面无表情。 “死杨昕，一开口就口无遮拦，用的什么词儿啊你这是！谁教你的？”苏晓暮在电话那头龇牙咧嘴。 “杨爷无师自通，鬼斧神工，”杨昕斗赢了凶狠的母老鹰，翘着二郎腿，丝毫不见人前那份礼貌矜持，“这个月账我对完了啊，跟上个月差不多。” 苏晓暮当然知道杨昕指的是盈利，一想到了年底可以拿分红，不似前两年为了生产和员工工资啥钱也分不到，不觉喜上眉梢，“哎呀呀，这可都是杨二老板的功劳啊，功不可没功不可没。” “别叫我杨二！我又不是杨二车娜姆！”杨昕笑骂，“功劳算不上，苦劳是有的，放心，年底给你分个大红包，”杨昕算算如果按这个劲头发展下去，自己年终也能拿一笔不错的奖励，笑得更开心，“不过你如果想指望这个小店帮你挣钱娶媳妇，那是不切实际的。” 苏晓暮跟周文韬同年，后者已经参加工作六年，前者博士还没有毕业。不过好歹苏博士家底丰厚，娶个把老婆其实应该没啥问题，不然他当初也不会一下拿这么多钱入伙。 结果提起媳妇，苏晓暮立马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哎，个人问题就先别提了。” 杨昕差异，先前不是说跟药理的女博士处得好好的么？“怎么了？” “她说要跟我结婚，我犹豫了。”苏晓暮声音低沉。 “额，不过你们现在都还没毕业呢，结婚确实有点早。”杨昕一直觉得应该先立业后成家，没有经济基础，柴米油盐酱醋茶不用花钱买啊？ “是啊，我也这么想，结果没想那姑娘恨嫁啊！想在毕业之前套牢啊！”苏晓暮痛心疾首，眼前回放起那姑娘当初的笑靥如花和逼婚时的疾言厉色，不禁一阵发抖。 “好吧，女博士现在就业也不见得多好，估计是想婚姻事业先抓一头再说吧。”按照杨昕的思路，那姑娘应该是这么想的。 “哎呀反正不提了，分手了。”苏晓暮在实验室指挥黄峰涛做大提质粒，看他笨手笨脚配平都要半天，快要抓狂了。 “哈哈哈哈，那我就把我的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吧，”杨昕不怀好意大笑好几声，“我有男朋友了。” 苏晓暮一听来了精神，“嘿，啥时候的事儿啊？哪儿的男的啊？” “就上会帮你处理事故那个交警啊。”杨昕眯眼笑。 “嘿，动作还挺快，不错不错。人好的话先处着，慢慢观察。”苏晓暮俨然跻身娘家人行列，一听说杨昕有对象就像个长辈一样谆谆教导。 “行，那您老加把油，再找个妹子！再聊！”杨昕笑着挂了电话。 这场闹剧发生在中午的好处就是，店里没什么客人，造成不良影响的效果达到最低。下午的客人照样来了不少，店里的大夫和助手都忙得慌，检查体温这种常规活计就交给叶秀琼在做。 叶秀琼深得崔晓娴真传，逢人先带三分笑，虽然没有刘珍菲那么美貌，但也取得了顾客的不少好评。甚至有客人在听徐秋萍解释她才只是在校的学生，就被家长当成了自己孩子的正面教育典型，弄得叶秀琼一时间受宠若惊。 杨昕此刻在填写上一个病例的处方。 通常处方不会写出来，这是兽医界的常识。有的甚至连病历都不会给宠物主人。杨昕捣鼓了一个病历本，把诊断写得一清二楚，处方寥寥几笔带过。但在店内登记的档案上把具体用药用量记载清楚，方便查阅。万一起了纷争，好歹有个证据。小病历本虽然花掉一部分成本，但和其他宠物医院连个纸片都没有相比，却是很重要的一个进步。许多回头客也是看中这一点，诊断明细清楚，治病也放心。不过也有许多店主对这种做法很鄙夷，一旦你交代了处方，别人就能知道你店里各种价格。对于目前混乱的宠物医疗市场，价格暴利不容小觑。杨昕在文老师店里干过三年，自是知道什么样的价位不遭人妒忌。 做生意么，细水长流总比只砍一刀强。 杨昕一个下午都在忙，完全没时间顾得上跟周文韬联系。周文韬睡午觉睡到四点多，脑袋昏昏沉沉，左眼皮还跳个不停。 周文韬向来不单独做饭，一是技术不好，二是一个人什么都懒得做。晃荡到小区门口拐角吃了份盒饭，回家接着上网，看着体育新闻，左眼皮还在一直跳。向来没有迷信思想的周文韬深刻的觉得这是中午午睡睡久了的结果，揉了揉眼睛看看时间，发现还没到能去接杨昕的点。 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慢啊！！！ 周文韬环视自己的屋子，该收拾的差不多都收拾了，桌子椅子也都擦了，床单换了套新洗干净的。但愿明天杨昕看了不会觉得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