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师妹
“杨昕？”接到杨昕的电话，这会还在加班的周文韬很意外，这可是杨昕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 “这会儿忙么？”杨昕很怕影响他工作，周文韬平时工作实在是忙。 “还好，”周文韬手上拿着一摞今天罚单的存票，仔细听着杨昕说话，这姑娘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有事么？” “哦，其实，也没什么事，”杨昕想想，觉得自己有点神经，为了一个自己还在揣测的事情就巴巴的去问周文韬，有点太小题大做，她顿了顿，问了句中国的最常用问候语，“吃饭了没？” 电话那头传来周文韬低低的笑声，“吃了啊。行了，说吧，有什么事？” 杨昕觉得有点气馁，自己是不是做人做得太失败？所有人一听我打电话就知道我肯定是有事，没奈何，杨昕只好硬着头皮问，“你那个同事，洪珺昊，他是不是对我们这个专业，有点看法？” 其实杨昕已经斟酌着在用词了，她原本准备用“歧视”这个词，后来想想那不是自己也成了被歧视的那一种人？于是改了一个较为中性的词。 周文韬倒是没想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是想到洪珺昊的对象上回确实说过她跟杨昕关系不错。周文韬颇觉无奈，看来洪珺昊他妈对兽医这个专业不待见这个消息已经捂不住了。 “是这样的，他妈有点洁癖，对动物什么的不太亲近”周文韬左手拿着电话，右手食指和中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她比较不喜欢带毛的东西，所以对兽医这个职业有点不待见。” 杨昕想要拿块豆腐撞一撞，“他妈不喜欢带毛的东西，可是王翠没有毛啊？这个理由，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没有？世上总有很多你没见过的人，当然就会让你觉得不可理喻。”周文韬发现这姑娘想问题特别直接，比如说，什么叫王翠没有毛？这要让王翠知道，可不得立马发飙。 “那是说他妈不同意他们俩的事？可是这也不对啊，他们不是相亲认识的？相亲的时候难道没有事先交待对方的职业么？”杨昕把她看电影喜欢纠结细节的本领发挥了出来，发现时间中存在明显的漏洞。 “额，”周文韬发觉还真是，但是具体经过他也不是很清楚，只好接着说，“这个我不知道呢，我也就见过一次，那天昊子脸色有点不好，我就随口问了问。但是他说他会回家做他妈的工作，不过至于后面如何了，真不知道。” “哦，好吧。我就是今天听王翠说，早知道毕业那会就应该改行，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原来是这样。”杨昕一时间觉得有点难过。 哎，果真是这样，这个专业本身又苦又累就算了，名声还特别不好听。之前有一个师兄，在猪场待了几年，技术扎实，人人都夸赞，年薪二十多万，有房有车，经人介绍去相亲，对面的姑娘一听说是猪场经理，跑的都没影了，而且这样的姑娘还不只一个，一共不下四五个，吓得那个师兄后来都不敢去相亲了。 如今王翠还会碰到毛茸茸恐惧症的未来婆婆，兽医，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不过你别担心，我妈没有这个毛病。”周文韬特意加了一句。 你妈有没有这个毛病，关我什么事，我又不一定是你们家的媳妇。听了这句话，杨昕虽然又瘪了瘪嘴，但心里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 “你还在加班么？”杨昕赶紧转移话题，离开周文韬的母上以及家庭。 “差不多可以回去了，今天事情比较少。”周文韬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点液体，用手揉了揉。 “好吧，那你忙完赶紧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周文韬伸了个大懒腰，侧过身看了看右后方的洪珺昊，他正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他。 周文韬笑着晃了晃脑袋，“没办法啊，我们家那个好像挺关心你的。” 洪珺昊看到他灿烂的笑脸，顺手抓过旁边一张打废的纸揉成球，对着周文韬扔了过去。笑得真招人恨，哼。 周文韬躲开，正色问他，“你妈那边有进展没？” “还没说呢，忙都忙死了，这种心烦事，等我闲下来再想。”洪珺昊一张小娃娃脸，无奈的苦笑。 杨昕这边挂了电话，心中却是无限感慨。 兽医，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现在医院里医患关系矛盾升级，但凡有哪个医生没有满足患者的要求，都有可能被冠上兽医的称号。杨昕不明白，一个好好的名词怎么就能变成了贬义。而且患者的思维有点奇怪，如果一个人把自己的主治医生称为兽医，不就是间接的说明自己不是人么？这完全是自己骂自己啊，至于可怜的兽医，到底得罪谁了。 瞅瞅人家美国的兽医，你抱着几万块一只的宠物去排队，人家还不一定有时间给你看诊呢。中国的问题百分之九十都是因为人多引起的，大家生活水平上不去，大把大把的人都吃不饱饭，谁稀罕给你养动物？在偏远山区农村，好几家人才能有一头耕牛，一辈子又能给牛看几次病？ 像杨昕这种本科毕业走上宠物临床道路的，目前日子过得还算行。像晓红和少梅，读完硕士出来工作，基本上都进了各种生物公司，硕士待遇还及不上理工科的本科毕业生，只能勉强过得去。还有很多男生，硕士毕业了一样在外面收样品送测序，或者卖试剂。 一旦搞起了科学研究，兽医和医学、生物也都差不离。毕竟杨昕她们学校的院士搞的是人畜共患病，研究的都是病毒细菌，和人医又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别？但即使是这样，学生们出去找工作一样要被鄙视。HR也有千万种，含蓄点的会说，不好意思你这个专业好像跟我们需要的不是特别对口；直接的会说，你兽医也好意思来？ 所以杨昕一直庆幸当初自己放弃了保研，坚定的投入到了可爱的狗狗猫猫的怀抱。哎，世界上居然还有觉得毛茸茸的小动物很恶心的人，果真是奇葩无处不在。 杨昕本以为教学实习要等到9月份开学之后才正式开始，没想到还没过两天王翠就带着两个人过来了。王翠进门的时候照例先闻其声后见其人，杨昕从办公桌后头抬起头，发现门外的阳光刚好让这三个人挡住，在店里的地板上投下很长的影子。 这是在cos霹雳娇娃么，杨昕不由得觉得好笑，总不可能是三只花栗鼠吧。 “这两个师妹勤快着呢，”王翠堆着一脸笑，右手撑着杨昕的办公桌，“来来来，过来见过你们杨师姐，杨老板。” 杨昕发现如果此时王翠左手里再拿一块帕子，活生生的就是一个青楼老鸨在推销自家的姑娘，而在这样的场景中，杨爷扮演的俨然是一个嫖客。 于是杨昕吃吃的笑出声来，站起身对两个师妹伸出手，“老板称不上，喊我师姐就好了。” 两个师妹看上去都挺乖巧，其中一个五官生得特别好，一笑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另一个眼睛看上去特别有神，一看就是个精力充沛的主。她们一一上前跟杨昕握了手，又乖乖地回去站在了王翠身后。果然很像mama桑带的小姑娘啊，杨昕心里一阵坏笑。 “咦，小崔呢？先让她们跟着小崔去熟悉一下环境，咱们俩说说话，这一晃又好久没见了。”王翠四处张望了一下，对杨昕店里的人员构造门清。环视间跟栗永茂点了个头算作打招呼。 “哦，小崔好像在洗澡间，”杨昕走过去几步，对着洗澡间嚷嚷，“崔，还要多久？” 过了一会小崔从门缝里露出一个脑袋，戴着帽子系着口罩，只剩下两只滴溜溜转的眼，“等我十分钟！” “哦，好吧，”杨昕转身对两个师妹说，“你们先去待客区那边坐一会，喝水自己拿，杯子茶几上有。” 王翠凑到杨昕跟前，挨着她的旋转椅，眼睛忽闪忽闪，“已经答应周文韬了？” 杨昕本来在打字，按键盘的手顿时停住了，抬头看着她，“没有啊。” “真没有？”王翠还追问了一次，像是怀疑杨昕说谎。 “真没有，”杨昕索性真个身子往后靠，抬起头平淡地对上王翠的眼，“这种事没必要说谎。” 王翠却是边跳边鼓掌，“耶，我就说我赌赢了。” 杨昕满头黑线，“你跟你的交警哥哥赌我什么了？” “嘻嘻，没什么，就是赌你答应周文韬没有。哈哈，姐们儿真给力，又帮我赢了一顿饭。”王翠拍了一把杨昕的肩膀，拍得杨昕一个趔趄。杨昕直抽气，我认识的几个女人力气怎么都这么大，这要是在家里跟男人打架都不见得占下风吧。 “那你正好谢谢我，请我吃点东西什么的，我饿了。”已经中午十一点，过一会就能各自去吃饭了。 “行啊，没问题。顺便带上两个小师妹，”王翠像是想到什么，“哦，对了，他们的表还是盖你店里的章。” “好，不过我还有一会才能去吃饭，”杨昕把转椅往后退了退，整个人伸直了对着栗永茂喊，“茂茂，你先去吃饭吧，过会回来替我！” “干嘛啊，一起去呗。”王翠觉得好不容易来一次，不用轮班吃饭了。 “不行啊，小崔在里屋在忙，外面不能没有人。”杨昕看着栗永茂对她笑了笑，清了东西准备离开。 “洪珺昊说了什么时候带你回家没有？”杨昕压低了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