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女儿(一更)
密集的弹雨中,火枪兵纷纷倒下,后面的人捡起前面的人的枪,甚至还没来得急端起,便中弹殒命。稍微聪明些的开始匍匐在地上,抓着手中的枪往回挪,这是他们保命的武器,可躺着如何开枪呢前膛式装弹趴在地上根本无法完成,此刻的燧发枪就等同于废柴 连续的齐射过后,西蜀方面的火枪纵队再没有站着的人,紧接着江淮骑兵便发动了,他们快马而过,用长枪戳刺哀嚎的伤员,用马刀砍掉了所有倒下人的脑袋呼啸着冲豫州城头吹口哨。 城头上不知是谁发的令,弓箭手和弩射手齐射,然而数百米的射程之外,又怎么能够击中敌人 此刻已非战场,几乎就是屠场呼啸的马嘶声,西蜀兵的惨叫伴随着江淮骑兵兴奋的呼喝,汇成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奏歌。 豫州城头上,季景斋失魂落魄,他引以为傲,并为此耗费了一半以上的军费,才组建成的万人火枪队,竟然一个照面,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便覆灭了,几乎没有荡起丝毫水花 耳边是校尉们的咆哮,他摇了摇头,拒绝了毛遂自荐申请出城营救的提议,此刻的火枪营已经完了,在没搞清楚江淮火枪队底细的情况下,任何派出去营救的部队都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关城门,不得我令,不得出战”他艰难的吐出这句话,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城头。 西蜀军拒不出战,卫东鋆的江淮大军围于城外。双方都陷入了死局。对于西蜀军来说,十八万人困于城中。外围已断,难有出路;对于江淮来说也并非好事。豫州距离润州实在太远,蜀道又难行,供给五十多万大军的口粮都要从江淮千里迢迢的运来,简直是难比登天 绵长的供给线是对浮霜能力的最大考验,路上的损耗就超过了三分之二,也就是意味着为从润州要源源不断的输送近两百万人的口粮到豫州,其间得通过崎岖的蜀中山道。 兵法有云“十而围之,五而攻之,倍而分之”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当前而言,卫东鋆的兵力远不足以长期围城。强攻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此卫东鋆下令挖战壕,将整个豫州城围起来,以新式火枪的威力,或许会有机可乘。 城外热火朝天的铸造战壕,城内的气氛则一日比一日紧张。 豫州睿王府,季清诚跪在书房门前,叩首道:“孩儿无能。没本事替父王分忧,只求父王能想开些,莫要累坏了身体。这天下赢又如何输又如何他卫东鋆难道还敢把我们季氏怎样其实只要父王开城投降” 话还未说完,一个椅子便扔了出来。在他跟前砸的粉碎,差点没砸中他的脑袋。里面传来季景斋叫骂声:“谁再敢说一个降字,无论亲疏。军法处置” 季清诚叹了口气,又扣了两个头。方才起身。父王就是死脑筋,如今大势已去。还硬挺着又能坚持多久十八万大军天天消耗着粮草,豫州的库存眼看就要耗尽了,届时即便是他们不降,官兵也会造反,砍了他们季氏子孙的人头去乞降 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歹大哥已经归顺了卫东鋆,只要父王肯松口,有大哥在,他们父子后半辈子的荣华还是能保得住的,为何父王就是想不开呢 季清诚心存怨怼的走回内院,迎面便碰上了女眷,王妃带着丫鬟亲自送四喜班的人出来,临了还握着当家花旦姚玉香的手紧紧不放。 季清诚只觉得胸中越发憋闷了,不过是个唱戏的,玩物而已,谁家主母会痴迷成这样堂堂睿王妃竟然对一个戏班子的花旦爱的不成,幸而这花旦是女子所扮,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流言蜚语呢即便是如此也够丢份的了 他快步上前,拉开母亲道:“这几日局势不好,父王心绪暴躁,母亲还是少招些戏子入府吧,别没得生事。” 王妃魏氏也不理他,只拉着姚玉香的手道:“平日里吃的可好住的可好若有委屈,尽管说与我知道。我早就说跟你师父赎了你出来,以后也别唱戏了,寻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理。若真喜欢,在王府里唱也是同样的。” 姚玉香清清雅雅的一笑:“谢王妃错爱,不过奴婢跟着师父长大,师父不仅教戏,也教会了奴婢做人。下九流的行当虽然艰难,可奴婢也知道知恩图报、奴婢实在是舍不得师父。今生已经下定心思,跟着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师父养老送终,绝不独自享福。” 王妃闻言,露出十分惋惜的神情。戏班子的班主爱恋的拍着姚玉香的肩膀道:“这孩子哎真是的,王妃中意你,是你的造化,跟着师父又能有什么结果呢” “姚玉香往班主怀里扭捏道:“师父就如同我的父亲,再穷也没有嫌弃父亲的说,戏文里都是忠孝两全的人物,师父怎么反倒教我做那白脸jian臣的事呢” 见劝说不得,王妃最终还是放了人,又多赏了金银,约了明日再来。 送走了人,回了海棠苑,季清诚再憋不住了:“母亲,你是被猪油懵了心了吗外面重兵围城,你这还成日的招戏班子听戏唱曲,父王该怎么想” 魏氏凄苦一笑:“他怎么想他怎么想关我何事我不就是个银子铸的人吗你舅舅没失踪前,百般都是好的,你舅舅如今生死不知了,就两手丢了开去。我管他怎么想反正我要那姚玉香入府,你用什么法子我都不管,一定要将姚玉香留在我跟前才是” 季清诚怒道:“母亲你是疯了为了个戏子”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魏氏抢白道:“她不是戏子她是我的女儿” 凄厉的喊叫令季清诚呆住了,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冲到门口,瞥了一眼外面候着的丫鬟,见几个人都站的较远,似乎并未听到什么,方才放下了心。 回到屋里,他反锁上门,怒道:“母亲说话得小心,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母亲难道忘了,这节骨眼上闹出来,岂不是连命都不要了” 魏氏抽拉着帕子,哽咽道:“我还要命做什么还有什么人会关心我的死活儿子不是儿子,丈夫不是丈夫,一个女儿嫁去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一个呆在家里成了老姑娘,还有一个流落在外面竟然成了戏子我这辈子都是个笑话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季清诚呆立着,双手不自觉的已经握成了拳,这个猪一般的蠢女人,他为了她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她还不知道收敛,尽惹是非曹家已经被她灭了满门,他季清诚就是板上钉钉的睿王世子到头来为了个戏子竟然想让他让位凭什么就凭他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吗那当初又何必抱了他来 她一辈子是个笑话那他季清诚的一辈子又算是什么老爹冥顽不灵,都到这份上了还在做皇帝梦六十万西蜀大军败于江淮,难道是他季清诚的错吗他压根就没有领兵上过战场为何要拖着他一同陪葬想想人家庆王赵氏,那才是真聪明,许了江山换来富贵,何其轻松何其简单怎么就死脑经的想不通呢 母亲这当口又神经质的要找女儿开什么玩笑二十多年前就送出去的女孩儿如今竟然突然冒了出来,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不是她竟然还真信了简直不知所谓 季清诚将一肚子的火生生压了下去,陪出笑脸道:“母亲想找大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突然冒出来的戏班子,母亲怎么就知道姚玉香便是要找的人可有什么凭据” 魏氏见他松了口,心中欢喜,忙道:“自然是有凭据的你大姐生下来,右手掌心便有一颗朱砂痣,我记得不能再清楚了,绝对不会弄错。姚玉香手中有痣,不上妆时的扮相像极了我年轻那会子,她师父当年也说是从拢水捡了她的。还能有什么错 我早年让你舅舅好生将她养大,可你舅舅那胆小怕事的人怕将来出纰漏,便将她送给了一庄户抚养,后来拢水战乱,那年你舅舅全家跑到豫州避难,等回去的时候你大姐就没了踪迹才三岁啊三岁就流落他乡,这二十多年吃了那许多苦头,我如何能再舍得让她漂泊一生呢清诚就算娘求你一定要想法子留下你jiejie,用什么名头都成我不求今生相认,只求她安安稳稳的在我身边,成吗啊” 季清诚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起身道:“就依娘的意思办吧,不过这会子父王心情不好,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反正豫州已经封城了,母亲也不必担心jiejie跟着戏班子离开,给儿子些时日,总归是能办妥的。” 魏氏大喜,忙道:“你生来比娘有主意,一切都听你的。” 季清诚辞了出来,走出了海棠苑,望了望天空黑压压的雨云。魏氏是不能留了,这糊涂女人再闹下去,可是连他都要拖下水呢未完待续 ps:感谢狂飙小马721的分红票感谢皇城樱的打赏今日双更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