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827
索元很不喜欢这个样子的老大,不顾冯该,直接打了他一拳,桓玄刚要发火,索元立刻问道:“南郡想不想报仇?” 桓玄苦笑,问道:“你说该找谁报仇?” 索元无以对,半天说道:“谁下令杀的,就找谁。” 桓玄又反问:“你说谁能下令杀他?” 索元思索,能下令杀王恭的,恐怕只有当今天子了。尚未彻底成熟的他只知道跟着冯该和桓玄,还没认真思考过自己这一次东下的性质,认真想想,这就是胁从谋反,应该是诛族之罪,可是,他又觉得自己也是为了清君侧,为万民。 不过,他天生乐观,不想再思考这么难的问题,又提出:“那谁背叛他就找谁。” 桓玄皱眉,谁背叛他?答案很清晰——刘牢之。 刘牢之在军事上已经代替王恭位置,都督兗、青、冀、幽、并、徐、扬州、晋陵军事。 桓玄又是苦笑,以他现在的实力,恐怕还不是刘的对手,他是久经沙场的战将,桓玄自度在军事上自己还敌不过他。对索元说道:“我们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 “还没试过,怎么知道!”索元反对。 桓玄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有那股信心,冯该对索元嚷道:“桓公自有考虑,你一个小子多嘴什么!” 在和司马恢之的水军作战中,桓玄见识到荆州兵的强,可是,总觉得他们的实力不及小时候看到的北府兵。跟着桓玄不会有太大的出息,冯该从心底是这样想的,但是,他也放不下桓玄。 思来想去,桓玄还是觉得不能和刘牢之硬碰硬,经过索元的一拳,桓玄也从迷茫中逐渐转醒。自己不是在谋反的路上陷得不深,而是自己就是没有谋反。自欺欺人这种事,多想想也就成真了。 立足此点,桓玄告诉自己的士兵,自己举的是义兵。如王愉所说,凭借自己在朝廷上的关系,害怕司马道子会加害自己。可是,就这样坐以待毙也不行。 正当桓玄考虑下一步时,属下报有人拜访他。桓玄好奇这个人会是谁,他的第一感觉是刘柳,他应该不会不管自己的妹夫。 等桓玄真见到那位冒着冒着生命危险来看自己的人,他有点意外,这人是羊孚。 算起来已经两年没见了,桓玄在他说话前拉住他的手,把他引至桌前做下,那人还未开口,桓玄先责备道:“子道,你不在宫中待着,来这地方做什么?” 那人尚未回答,桓玄就先吩咐左右准备酒菜。羊孚含笑看着他,见他忙活完后,回答道:“读书读累了,就出来散散步,不知不觉间就逛到这里了。” 这话摆明了是说谎,桓玄也不点破,问道:“卿所读何书。” “《老子》,前几日和叔惠交谈,见他对《老子》理解深刻,我也就多去读读了。” “叔惠就喜欢这个,其他的哪里比得上你,你可别被他骗了。”桓玄劝道,他也料想得到羊孚和刘柳会结为好友。 “桓卿还这么记着叔惠,我很少听到叔惠提起卿。”羊孚看似随意地提起。 桓玄心里一凉,这人怎么这么不讲义气,难道真想和自己撇清关系。 “桓卿当初是不是拐走他meimei了?”羊孚问道,他在荆州见过刘清,那个又是一早就过来接丈夫的美貌女子。 桓玄面带得色,说道:“我哪里用得着拐?” 两个人就这样聊着琐事,旁边的人都好奇。最后索元忍不住了,问道:“灵宝大哥,这个人是谁?他来做什么?现在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还有时间聊这些七七八八的?……” 他话未问完,桓玄就介绍道:“他就长你一岁,羊孚,羊子道,我的知交。子道学识渊博,精通义理,你可以向他好好学习。” 索元不屑,嘀咕道:“他又不能帮桓公解决眼前困境,有什么好学的?“ 这小子还敢顶嘴了,桓玄刚要教训他,羊孚笑着制止,说道:“看来,我若不帮桓卿,就要被人瞧不起了。“ 桓玄说道:“你一个宫中博士,不要管这些,索小子乱说你也听?” 羊孚点头,说道:“那我就不多事了,桓卿珍重。”说罢就要告辞。 桓玄赶紧留住此人,说道:“好不容易出来,就住一晚再回去,我也不急着走。” 羊说道:“明天还要给圣上讲学,不能留了。” “圣上还好吗?他现在能不能把《论语》第一卷背诵下来?” 羊孚微笑,摇摇头,说道:“皇上勉强知冷暖,都是瑯琊王在一旁帮忙。”他想了想,又说:“瑯琊王托我向卿问好,他想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什么。” 难道这才是羊孚来的真正目的,桓玄失望之情溢于脸色,他不期望羊孚能为他谋划,只要他能记着自己就好了,他冷冷回答:“jian佞当道,我来响应孝伯,清化政治。”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羊孚明白若是以前,桓玄肯定不会这样说,他语气依旧随意,说道:“好,我就向瑯琊王传递桓卿的意思。” 桓玄依旧在气中,说道:“忠心可昭,不劳烦子道。” 羊孚轻笑,转身就走了,索元跟了出去。 索元看桓玄如此看中此人,心里已有不满,但看上去这人应该可以帮助他走出举足难行的局面。待到军营门口,索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不想帮南郡,他很久没像今天这么高兴了。” 羊孚见他虽然莽撞,但对桓玄倒还是真心在意,说道:“我也只能试试,现在城中已经够乱了。” “城中乱,我们这边也乱。”索元像模像样地抱怨起来。 羊孚轻轻笑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拍拍他的脑袋,道:“这种话,可不是能跟像我这样来自敌方的人说的。” 索元自知失言,还是强辩道:“这不是因为桓公喜欢你,我也就没有顾忌了。” 羊孚道:“灵宝是看得起我,但是你没发现,他从没跟我说起正事,毕竟我们是在不同阵营的人,如果你以后要成为灵宝的左右手,这些东西还要多学。” 穿过桓玄控制的驻扎地,就进入杨佺期的地方,这两地的兵卒散发出来的气息完全不一样,对羊孚倒是差不多,对索元,这一派的人好像都厌恶他。 “你和他们有过节?”羊孚问。 索元点点头,道:“那天,他们的一个千夫长说桓公坏话,我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哦?他们说你主子什么了?”羊孚问,他多少还能猜出是什么,不过,他更希望能听人说出这些话。 索元支支吾吾道:“算了,你不是说不能告诉你。” “这个不算,我还可以给你出个避免打架的主意。” “他们说桓公有病,上战场还带着字画;凭自己的情感做事,行军忽快忽慢;胆小,一听到王恭死了就变了脸色,还有……”索元还在搜索着那些话。 “就这样,你就沉不住气了,你可以反驳回去。”羊孚道。 索元一脸严肃,道:“无法反驳。”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他们说的都是对的,就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只有打他们才能出气!”索元握紧拳头。 羊孚暗笑,原来如此,诽谤的话还可以人,但如果是事实,还就忍受不了了,不仅仅是像索元这样的武将,恐怕自己也一样。 羊孚只能安慰他几句,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就到了军营门口,羊孚叫他止步,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其实羊孚这次能来,主要还是刘柳请他去探探桓玄,看他有没有倒下,羊孚的结论其实是已经倒下一半了。琅琊王只是他顺带一提,让桓玄误以为是那个孩子叫他来看他,免得怀疑到刘柳身上,他很奇怪,不仅是刘柳,其他的,如王珣、桓谦等人,也表现得不想和桓玄扯上关系,但背地里还都是关心他的。 王珣对桓玄几近绝望,他想这小子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教训他一顿,但是他现在只能在北郊巡兵。年近半百的他对朝事已经感到无力,但是现在他还要支撑着局势。先帝抑制王谢两家,现在朝中皇族专权,可是他们才能又不济,遇到点事就慌成这样。在他眼里,王恭已死,殷仲堪难成气候的,灵宝闹闹,占点便宜也就会撤了,可问题是他想要的“便宜”是多少。 不过,他还是觉得得帮助这小子一把,王恭的事对他的打击应该不小,于是,他派人请来刘柳。刘柳慢悠悠地来了,面对如此局势,他还这么淡定,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人,刘知道他请自己来的原因,先开口道:“我前几天去拜访过左卫军桓修,他刚刚在对王恭残余的势力的对仗中得胜,又是驸马,说话分量大。” 王珣皱眉:“他在朝中这么久,没见他举荐过这个堂弟。” 刘柳说道:“这样他的话才更有说服力。” 王珣又说道:“近几年不见你说起灵宝,我以为你和他疏远了。” 刘苦笑答道:“是该疏远他,惹祸上身啊!” 王点头,自己也不想再理他,可灵宝就让他放不下。两个人闲话一会儿,柳就回去了,军事嘈杂,他真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