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掌 奉诏入宫（四）
“今日只是寻常家庭聚会，你我兄弟也许久未见，不如趁此机会好好聊聊。”裴信淼拉着裴信炎入座，分居上下首。只见圆桌上首坐着裴信淼，他身旁两边一边坐着裴信炎，一边坐着一直没说话的子晴。而子晴身边，也就是最下首坐的便是梦凰了。她这位置寻得倒也合情合理。 四人分主宾坐定，宫人们便将早已准备好的香茶糕点布在四人面前。茶味清香，闻之沁人心脾。果然是宫中上好的贡茶，这些茶她也曾在王府中喝过。当时只觉是御赐贡茶，她喝的小心翼翼连一滴也不肯浪费。但究竟是个什么好滋味她也已经全然记不清了。现在再次品之，只觉也不过如此，喝起来也甚轻浮，不似她喜爱的普洱。浑厚暖胃。 “全依皇兄所言，臣弟自上次病过一场后便极少上朝，定是给皇兄添了不少麻烦。是臣弟太过任性了。”裴信炎起身告罪。 “快起来，你我兄弟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休要再提。今日不是什么请罪，罚罪之日，是你我兄弟重归于好的日子。咱们一家人好好说说话才是正理。”裴信淼扶住正要下跪请罪的裴信炎，稍一用力便将他的身子托了起来。当然裴信炎也并没有反抗他的力量。否则，虽然他是他的皇兄，但他的武功却始终不及裴信炎。他有怎么能稍一用力就能将他搀扶起来呢。 “你们一家人说话谈心，为什么要我也来？我又不是你们的家人。”梦凰心道，懒得看他们做戏的样子。也不知道是防谁？要我来却什么也不说。啊！难道是防子晴？梦凰心想，头微转看向身边的子晴。可谁知子晴也在看着她，二人的目光刚好相对。梦凰看出子晴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探究。 子晴见梦凰向她看来，端起茶微微向她一扬，邀梦凰与她一同饮茶。梦凰也不多话，往日的恩怨也算是了结了，当下也不多想端起茶就喝了一口。子晴见梦凰坦然自若的样子仿佛真的不是誉王妃，心中更是诧异万分。不过，多年的宫中生活已经让她的情绪更加内敛。她依旧是微笑着，对梦凰的容貌似乎真的是半分也不在意。只是像结交一个新朋友般的对待梦凰。 裴信淼和裴信炎自然也已经看到了子晴和梦凰的互动。裴信淼见梦凰的行事态度也全然与往日不同，不禁也暗暗称奇。不过，不管她究竟是谁，她现在都是真心老人的徒弟。是名扬天下能引来四国众人哄抢的小神医。于情于理她都要留在魏国才是最好的结果。 而裴信炎深知孟言便是梦凰。对她的好奇又加深了几分。明明曾经嫉妒子晴到想要杀了她，为何现在又能平心静气的坐在她的身边，若无其事的与之喝茶。明明温柔懦弱的她，又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独独对他恶语相向，但却还是像往日那样关心靖泊和他身边的人。她究竟是变了还是没变，还是这一切只是她的自我保护呢？她变得有趣了很多。 “皇上，你们兄弟聊天，我们两个女人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只能干坐着，不如让我和孟姑娘一起去那边赏赏花吧。”子晴和裴信炎坐在同一张桌上还是有些尴尬，便提出要和梦凰单独去旁边赏花。 “你要去赏花？那好，那你就带着孟姑娘好好逛逛吧。”裴信淼满是温柔的看着子晴，在桌下握了握子晴的手，也知她是在这儿不甚方便。 “多谢皇上。”子晴回握了一下裴信淼的手，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互动，让裴信炎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头。皇兄是越陷越深了，可看他那么幸福的样子，唉……她若不做伤害皇兄和国家的事，我可以暂时不动她。只希望她能看着皇兄对她一往情深的份上不要再做错事了。 “他们看起来真的好幸福。唉，也怪我，当初不该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动了坏心思。报应啊，真的是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坏念头真的连想都不能想，不然被人一激，受报应的还是自己。还好，她没事，现在也过上幸福的日子，我心里的愧疚也少了很多。”梦凰看着子晴和皇上幸福的样子，又是羡慕又是懊悔当初自己不仅动了坏心思还差点毒死她。不过，看着现在的她，梦凰相反还有了些安慰。 “那，誉王不介意本宫带走你的师妹吧？”子晴主动问起裴信炎的意见，态度诚恳。 “娘娘请便。”裴信炎心中已打定主意暂时不动子晴，言语态度上也还算过的去。只是她要单独和梦凰在一起还是有点让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皇上和誉王都同意了，想必你也没意见吧？”子晴见裴信炎也答应了，才转过头问起梦凰自己的想法。她开口的同时就已经站了起来，显然是知道梦凰绝对会答应自己。以前就是这样，她不是必得到皇上和王爷同意才肯听她的话吗？现在她也懒得去问她的想法，直接问了他们了事。 “同意什么？”梦凰一脸茫然，似乎没有听见他们三人说的话。 “和我一起去那边赏花啊。”子晴皱了下眉头，重复了一遍。 “哦，那走吧。”梦凰“哦”了一声，率先起身，随手又抓了一把瓜子。子晴和他们的话梦凰自然听的一清二楚。但要去赏花干嘛要先问过皇上和裴信炎才来找自己？要找我当然要先和我商量了。这子晴在这儿待久了，也不得不看皇上的眼色了。故此梦凰刚刚才装作没听清的样子让子晴又说了一遍。 “等等我，这边走。”子晴愣了一下，急忙追了出去，小跑了两步到前面替梦凰引路以尽地主之谊。 梦凰也不多话跟在子晴身边，既不落后也不超前。像是两个朋友般并肩而行。一路上子晴不停地拿眼偷看梦凰，梦凰每次发现都以微笑疑问。子晴也只得以微笑而答。但每次微笑过后，子晴的眉头就皱的更深。她觉得眼前的人既是赵梦凰又不是赵梦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呢？ “那里有个凉亭，我们去那里歇歇脚，聊聊天吧。”子晴指着左前方的凉亭提议道。 “随便，有好吃的就行。”梦凰没意见，她引自己来这里不就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死去的赵梦凰嘛，不解答她的疑惑，自己一直被她盯着也很不舒服。再者她也想看看子晴能不能认出自己。 二人来到凉亭，刚刚坐定，就有宫人们在亭中的石桌上摆好了上好的茗茶和果点。梦凰也不客气，东西刚上她就东拿一个，西拿一个的品尝了一通。而子晴也只是看着什么话也没说。她对这规矩原也没什么在意的，虽然在宫中生活了几年，但她念念不忘的还是能够回到现代的世界里。而且随着时间的增长这种“思乡”的情绪越来越深。裴信淼对她的宠爱和纵容丝毫不能令她感到真正的快活。在镁光灯下，在宽阔的舞台上跳舞，享受众人的欢呼才是她真正的梦想。而这里根本不可能满足她的愿望。 “孟姑娘，你真的很像誉王妃，要不是我亲眼看到了那场大火把整个鸾凤阁都烧的什么都不剩，我还真以为是王妃复活了呢。你难道是王妃的双胞胎吗？”子晴端起茶吮了一口，润了润嘴唇说道。 “应该不是吧，我父亲只是平常乡野里的私塾先生，只会教些小孩子读书写字什么的，怎么会是当朝的尚书大人呢。我跟王妃娘娘相像也只是凑巧了而已。娘娘见过王府的那场大火吗？真的什么都烧的不剩了吗？”梦凰直接把自己在现代父亲的职业抖了出来，这可是大实话，孟老师本来就是教书先生。这话说的是坦荡的不能再坦荡了。 “嗯，很大的火，把王妃娘娘都烧成灰了。害的我也一直心有余悸的吃不好睡不好的。”子晴在梦凰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盯着她，可还是丝毫破绽也没有发现。她只得回答梦凰对那场火的提问。也许能从这里看出点破绽吧。 “是吗？把人都烧成灰了？没人救火吗？大家都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吗？那火应该是从小变大的，理应有救人的时间呐。”梦凰想不通的看着子晴，盼望着她能给她一个解答。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那里先着的火，不过很快就扑灭了。大家都在我那儿的时候，那边就着起火来了。火势很大，很快就吞没了房顶。周围的空气都是热的，根本没办法靠近。”子晴现在回忆起当时还是有些后怕，幸好自己那里的火不似鸾凤阁那么大。 “也是。那我师兄呢？”梦凰点点头，问起裴信炎当时的状况。 “他好像是从外面赶回来的，也不知道他去哪儿玩了。反正，有个小孩儿想冲进去救人，却被他死死的拉住说什么也不让去救。”子晴故意隐瞒了一些事情经过。 “哼，我就知道。我这个师兄啊，表面上温文尔雅，但实际上却自私自利的。别人见了我都惊讶我的相貌，只有他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看来他是对他的王妃根本没什么感情所以见了我才巍然不动的。”梦凰听了子晴的话直接破口大骂，半点面子也不留给裴信炎。说的话也很直白。 “是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子晴见梦凰如此不齿裴信炎，心里也很是痛快只是嘴上却不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