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子嗣 第三十一章 成亲
开笄后的第三天，穆家的人便送聘礼过来，七七四十九抬让府里的人不住说道。紫芝是跑到前面看了聘礼的，回来之后便一一的说了：“记不住那么多，就是那送聘礼来的还拿了单子照着念呢，我不过是听了一遍哪里都记得。” “那jiejie还跑去了半天，还以为你能说给我们听，却是什么也没有。都不记得，一两样也该记得才是。” 紫芝说了她认识的几样：“那屏风可是十六扇的，真正的少有，三少奶奶嫁过来的时候也才不过带了一架。还有那缎子都是成箱成箱的，瞧着就是宫缎。想来是姑爷立功赏的，全拿来了。” 丫头们问不出自己想知道的，都跑到前头去要亲自看。 紫芝却终于松了口气，回到屋里，倒了杯茶，大口喝了，然后走到于阳身边：“姑娘，送的东西真多。” 于阳正绣着东西，这是成亲那日要穿的肚兜，这是要新娘子亲手绣的。见紫芝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她不由地脸红，饶是这些日子打趣她的人多了，她仍忍不住红脸。 “太太说了，这些东西到时候还是要给姑娘做嫁妆送还回去的。姑娘这次的嫁妆可要不少了。等成亲的那日，不晓得要羡慕死多少女孩。” 于阳不由地啐她：“我撕了你的嘴。” 紫芝忙捂住嘴：“我说的是真的。太太昨日还在跟大少奶奶三少奶奶商议要给姑娘的陪嫁呢。太太说，姑爷给的聘礼一样都不留，都给姑娘做聘礼，还要拿自己的体己给姑娘置办呢。听说老爷名下的一处庄子都给了姑娘，可把三少奶奶眼馋话了。” 于阳笑着看着紫芝。 紫芝被于阳看的有些发毛，不由地听了嘴：“姑娘……你看什么呢？”这姑娘看人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于阳道：“我怎么以前就不觉得你这么能说呢？”洛氏刚把紫芝给自己使唤的时候，她觉得这个丫头真的是很稳重，举手投足十分的沉稳，可是日子一长，她才发现，原来紫芝是那样的活泼，以前的稳重都是装出来的。 紫芝红了脸，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我才不耐烦那些呢，这样想说就说想笑就笑，多舒服，我才要不过憋屈的日子。” 也只有洛氏身边才能过这样的日子吧，若是在英国公府，紫芝这样的人早不晓得消失在哪里，想一想，于阳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想的太多了，她既然能忍住自己原本的性子，在英国公府自然能掩住。 紫芝笑着坐在于阳身后，看着于阳手里的肚兜，笑着道：“做的真是好，什么时候姑娘也给我绣个吧。” “那就等你嫁人了。”于阳张口便道。说完了她才觉得不大好，虽说洛氏喜欢自己，可在为自己挑陪嫁的时候遇到了不晓得麻烦。 挑一房人家过去到还好，只是陪嫁的丫头就有些难了，穆时风是武官，做武官的一辈子窝在京城里那是没有出息的，若是想有前途那就要到外面去，最后是去边镇，这样不晓得多久一家子才能见着，那些有头有脸的，纷纷托着不让女儿跟过去。 这样就不能硬让嫁过去，要是硬嫁了过去，那丫头心怀恨意，坏了主家的事，到时候可就毁大了。 张氏便提议从外头买几个回来，好好的教导一番。以往在洛氏跟前吃得开的张氏这次却被落了面子，当着一家的管事媳妇的面，数落的张氏满面涨红，想掉眼泪都不敢，只得硬往回咽。 紫芝的家人原本也求了过来，她本来就是在洛氏身边的大丫头，前程好的很，远比跟了于阳过去好。 紫芝道：“姑娘，我跟着你一起去吧。” 于阳停了手，抬头看着紫芝：“你这是怎么了？你母亲不是进来求了姨妈了么？” 紫芝挨着于阳，小声道：“我却想跟姑娘一起。”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思？你嫂子又烦你了？” 紫芝的哥哥同黔国公出去打过仗，瘸了一条腿回来，他那时候还没成亲，瘸了一条腿回来就没什么人愿意把姑娘嫁给他，就是有也是冲着黔国公一月双倍月银去的。挑了好久，从外头娶了个媳妇回来。紫芝的嫂子确实是能干，一个人顶个男人，把家里料理的好好的，只是……顾家了些，总是拿些东西回去贴娘家。以前说了两句，她嫂子便哭号着，说在这家里累死累活的还嫁了个瘸子，这点东西就记着了，她家原先是要招上门女婿的。她嫂子其他的都好，家里也就默认了。 “我嫂子说让我快些嫁人，说是待在太太跟前虽好，可是我年纪越来越大越不好说人。这次姑娘嫁人，我嫂子就让我娘来求了，其实我哪里不晓得我嫂子的意思……”紫芝越说越低沉。 紫芝没说出口的怕就是如果是嫁在了府里，她嫂子还会上门去找，若是到了别处也就没那么容易，若是到了外地那就更不可能。 “那你娘呢？” 紫芝苦笑着道：“我不想再管了。每回等着我拿银子回去，我给了，又说我给这些银子就是对她好了？说我现在就不管，以后嫁人了还会照看着娘家人？这话不是我嫂子唆使的还有谁教的？她如今一门心思听我嫂子的了。姑娘，你就让我跟你过去吧。” 于阳拍着紫芝，示意她不要激动：“我去跟姨妈说，姨妈正为这个事烦呢，你主动说过去，她一定高兴。” 紫芝这才欢喜了些，随后又显得落寂了些。她心里还是担心母亲的。只是实在耐不过家里的那些个弯弯绕绕。 于阳拉着紫芝去了洛氏那，洛氏才看完了聘礼，正歪在榻上歇息，见于阳过来笑道：“正要叫人叫你过来，你自己到先来了。也好，快跟你嫂嫂们去看了聘礼吧。” 于阳红了脸，走到洛氏的跟前：“姨妈，我想同你说个事。” 洛氏坐直了身子，聆听着：“你且说。” 于阳让紫芝过来，拉着紫芝的手道：“姨妈，我想让紫芝陪我过去。” 洛氏先前还没明白，还以为是要紫芝跟着一起去看嫁妆，后来一想却不是那么一回事，细细一想，却是明白了，很是高兴的问道：“真的？紫芝你真的愿意跟阳姑娘？” 紫芝跪在了洛氏的面前，应承着：“奴婢是跟定了姑娘的，还望太太成全。” 洛氏却是没寻到合适的人，紫芝愿意去，无疑给她解决了一大难题：“好好好。平日里果然没看错你。”洛氏一张口便是赏了紫芝许多东西，一时间又有那些眼馋地，盘算着这样也是好的。 至于后面，她却是不知道会怎么样，只是紫芝的主动让洛氏很是高兴，拉着于阳说了好多的话，连带着紫芝的侄儿也被拨到了大少爷跟前捧砚。原本对紫芝还抱有怨言的嫂子，听了大喜过望，只说自家姑娘有眼光。 紫芝解决了家事，心里也松了些，成日就陪着于阳，直到洛氏带人去铺床，她才舍了于阳，先去了穆家，也算是先熟悉，省得日后一把抹黑。 随着喜事一天天的临近，于阳也开始紧张，成亲的前一日，洛氏什么都不让她做，早早的就让她去睡觉，她先前还不晓得是为什么，等才有了些睡意就叫人拉起来，沐浴更衣梳头，她才晓得，自己这一天怕是撑不下来。 七月的京城是闷热的。一层层的喜服让于阳热的不晓得该怎么好，为了避免暑热，迎亲的事情提前了，上妆还没多久，花轿便来了，于阳只觉得紧张，耳边还有那些个喜娘不断的嘱咐着注意的事项，虽说她们会跟在一旁提点，只是若是慢了一拍，总是会让人笑话的。 一紧张，于阳就有些尴尬，她抓住陪着自己的高氏：“二嫂子。” 高氏虽然还是平日里冷冷淡淡的，一句多的话也没有，但是她一直握着于阳的手，让她很是安心。高氏是过来人，明白于阳的尴尬，轻轻地拍着她，又一次陪她去了耳室。 忙了好一通才算是坐到轿子上，等拜了天地，送入洞房，盖头挑开后，她已经满脸的汗，还好穆时风来不及看，就叫人拉出去敬酒，而她这是干净又沐浴洗脸，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这时候的衣裳不用穿的那么正式，也清凉些，加上屋里还有冰块，总算是好多了。 紫芝悄悄的递了小冰块让于阳含在口中，轻轻地为她打扇：“姑娘，今天可真热，连老天爷都眼红姑娘了。” 于阳瞧了瞧四周侍立的人，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的讲手放在膝盖上，老实的坐着。临来前洛氏便说过，这一整天都是要坐下来的，还不许随便说话，越是不开口，越是显得庄重。 紫芝这些日子也领教了穆家的下人的规矩。只是忍不住疑问，这姑爷不是白身出身么？怎么家里的规矩比府里的还严，就是这些规矩，比那宫里老嬷嬷教的还要严，这姑爷到底请的是什么人啊。 正坐着，但听到外面人道：“夫人过来了。” 于阳下意识的意识到，来人是穆时风的姑母，上回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