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子嗣 第十一章 曹家二少
男子的身上披着披风，红色的披风下摆染着尘土，随着高氏的取下，那件披风还扬起了些尘土。男子拱手向于阳示意着：“表妹，我换了衣裳再跟表妹说话。”他说着，对高氏道，“你且帮我陪表妹说会话，我一会儿就来。” 高氏含笑的应了，却是进去收拾了下，又提了个包袱交给丫头。这才请了于阳坐下，这回高氏面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木呆，圆圆的面孔上浮现着柔和的光芒，看得于阳都移不开眼，这还是那个在外人面前木讷的高氏么？ “阳meimei，你真是福星。” 于阳很是愕然，高氏怎么就叫自己福星了，而这番话显得是那样的亲近。 高氏将点心向于阳跟前推了推：“meimei来了我这，二爷他便回来了，meimei真是福星。” 看来高氏见曹家二少爷回来，很高兴，连带着她的到来也变成了好事情。 “那我再给嫂嫂带个喜好了，只盼着这次二表哥立了大功，跟嫂子挣顶凤冠回来。” 于阳以为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喜欢凤冠霞帔，以为她们都喜欢夸她们的夫婿有本事，这次她搓了，至少面前的高氏并不喜欢。 对着于阳的话，高氏只是笑了笑：“我只求他平平安安地。” 那一刻，于阳愣了一下，高氏是真的喜欢曹家二少爷，她有些惭愧的道：“是我不短见了。”若是真正的把对方当成了家人，首要的就是记挂着家人是否平安。 高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打起仗了就不要命了，总想着往前冲，你当面交代的事情，他总是满口地好，可真正上了战场，该注意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嫂嫂怎么知道二表哥不记得了呢？”人们总是这么说，那么说，谁都晓得命只有那么一条，要多注意，可是两方对阵的时候，该你舍命厮杀的时候，你只能拿刀迎向前面的敌人，，只有你把敌人砍倒在地，你才有生的希望。“要我说，二表哥定是记着嫂嫂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听了最后一句，高氏红了脸，也有些慌张，忙止住于阳：“这话可不敢乱说。”这位表妹想来在外头待的日子久了，这些个忌讳也都不放在心上，她拉着于阳道，“好meimei，jiejie同你说，以前在外面如何且不论，到了家里来，还是小心些，该说的该做的，在心里先想一想。” 于阳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高氏会是这样的紧张，她好像很小心的样子，她不开一口，就是怕说错话，做错了事？ 于阳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如果不是把你放在了心上，肯定是不会同你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于阳感激地对高氏笑了笑：“二嫂嫂，我记下了。” 她忽而道：“二嫂嫂，太太说等过了几日让我同族里的姐妹们一起去读书，学做女红，嫂嫂同我说说上学的事吧。” 高氏想了想：“这我不大晓得。你知道太太没生女儿，这里头的东西我们也不大知道。不若，等后日族里的meimei来了，你问问她们。不过，既然是要去读书做针线，想来那些个女先生会问你写东西，这书本子……”高氏想着于阳在外面好些年，说不定是不认得多少字的，读书那里，想来女先生也不会强求，“不若，meimei做个活计什么的拿给女先生看看，好让她知晓meimei如何，也好教起。” 于阳点了点头，又想着先前张氏说要高氏帮着做些东西，想来高氏的手艺很好的，她笑着道：“嫂嫂说做个什么呢？绣花，做鞋之类的，都是来不及的，有什么一下子便能做好的？”她突然拍手笑道，“就打络子好了，只是嫂嫂，要打成这么样子的好呢？” 高氏见于阳面上急了，知道她是小女儿心态，想着第一次与人见面，总不能叫人数落了去，她示意她别急，从身边的小篮子里取了一根络子递到她面前：“你看这样的好不好？” 这是用五色丝线打成了五只蝙蝠的模样，中间用了黑色的丝线打了个寿的纹饰，凑成了五福捧寿的样子，这么个小小的东西，要费不少的功夫呢。 高氏见于阳看的欢喜便道：“你若是想学，每日抽空过来，我教了你，你自己多练练，这两日便可以了。” 于阳忙点了点头，这样的花样她在英国公府也瞧过丫鬟打过，只是从未自己亲手打过一个。 高氏拿出了几根丝线，向于阳示范着，如何打出一只蝙蝠来：“其实这不是一下子打成了，而是，结在一起，只要结的巧妙，人家都以为是一根线。” 于阳仔细地看着高氏手里的动作，看着丝线在她的手间上下舞动着，再看着一只成型的蝙蝠的完成。 “你们在做什么呢？”清爽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已经梳洗干净的曹二少爷走了进来，换了一身玄色长身的他，很高大，相当的魁梧，面色成黑红色，这是个常年在外头跑动的人。 高氏站了起来，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他，又端了杯茶与她：“在跟meimei打络子。” 曹二少爷看着炕桌上摆着的东西，点点头，又对于阳道：“表妹请坐。”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匕首，送给了于阳，“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就送给meimei做见面礼。” 高氏见自家相公一出手就是这个，不由责道：“这种东西怎么能给meimei。别吓着她了。” 曹二少爷只是笑了笑：“meimei才不是这样的人。表妹，喜欢么？” 于阳取了匕首，拔了出来，看着那刀刃。 “小心些，别割了手。”高氏看着于阳拔出了匕首，很是为她担心，这样的东西怎么能随手就送给个姑娘家，只是于阳不怕，到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没开刃？” 曹二少爷不禁拍了手，指着于阳对高氏道：“看看，我就说meimei不一般，你还不信。”说着他得意洋洋的道，“你也不看看是谁的表妹。” 高氏笑了笑，却不大喜欢这样，只是捧了樱桃让曹二少爷吃，又让于阳吃，诱她丢了匕首，她又赶紧叫人拿了，放到远远的。 曹二少爷取了一大把樱桃，便放入口中，也不吐核的，直接咽到肚子里，他这样的行为在于阳看来相当的正常，那些个兵士都是这样吃东西的，她记得黔国公来援的时候，曾经送来了好几大车的萝卜，那些军士，都是冲上去，随手拿衣裳抹了抹，就送到了口里。 可这样的行为让高氏她们很是看不下去，高氏忙从他手中夺了过来：“一点点的来，还有呢。” 曹二少爷笑了笑：“好久没吃果子了，一时忍不住了。” 高氏却是不肯再让他这样：“你先歇会，等太太醒了，去见见太太吧。” 曹二少爷点了点头，却道：“先给我弄些吃的来，我急着回来，也没吃东西。” 高氏听他这么说，忙人去准备吃的：“想吃什么，出门的饺子，回家的面，我让人给你下碗面，想吃什么样的面？要吃什么炒菜？” 曹二少道：“什么面都不打紧，就是想吃你做的，我有小半年没吃到你做的东西，怪想的。” 高氏见曹二少爷在众人面前说这样的话，顿时红了脸：“你浑说什么呢！” 曹二少爷站起身连连向高氏拱手：“句句真心话，我若不是为了能早些吃到你做的吃食，也不会急赶着回来了。” 高氏晓得自家相公所言非虚，他一向爱吃自己做的吃食，便点了头。 曹二少爷又打发了几个丫头重新泡茶，端点心，或者是去前面找什么人传什么话，把屋里的丫头打发的打发，只留下一个丫头，守在门边。 “二表哥，有什么话要说么？”等曹二少爷安排好了，于阳缓缓地开了口，这么大的动静，想来是有话要同自己说。 曹二少爷微微一笑：“这是怎么说的？” 于阳只是指了指空荡荡的屋子，笑了笑。 曹二少抓了抓梳洗的干干净净的头发：“父亲说于姑娘不一般，曹沫只是听闻并不敢深信，今日见了果然不一样。“ 于阳依旧是笑笑。那么费尽心思的遣人离开，想说的不只是恭维的话吧。 曹沫收了笑容，坐直了身子：“父亲只是说家里会来位表妹，让我好好的照顾。并没有旁的意思。” 曹沫对父亲的话很是诧异，父亲说自家要来位表妹，他有什么样的表妹，他还不清楚？这才父亲还那样慎重地交代，还将他提前派了回来。 母亲找回失散多年姨妈的女儿的消息，在曹沫一进府的时候便晓得了，父亲跟母亲都商量好了？却是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好奇这位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家的表妹，对她的身世感到好奇，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家感到好奇，更好奇的是父亲为什么要那么慎重的交待着他。 这个姑娘，只是刚刚进入自己家，便拉拢了自己寡言少语的妻子，却是不一般，果然是不一般，再想想父亲的交待，或许父亲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么个丫头，面对着自己，居然不敢到害怕？ 曹沫没再开口，一直到高氏端了吃食才道：“表妹今日才到，想必累了，我也不留表妹了。等明日，我再同表妹好好的说回话。” 说着已经做出了送客的架势。 于阳站起身，走了出去，只是在临出院门的时候，感到浑身冰冷，这位曹家二少看她的表情是那么一副的样子，很防备着她，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