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揭发
“梦妃,您也别太生气。六皇心里,还是有梦妃的。只要梦妃身子一好,六皇还会垂怜于梦妃的。”紫怡慌忙劝道。 但,她摇摇头,感叹道:“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从來宫中都是这样,只许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呢?六爷他,他是不会再來了。” “梦妃这又是何苦呢?今早在路上,梦妃明明不是说了,杀灵曦姑娘,不过是梦妃您对曦美人的借口而已,怎的如今……梦妃难道不知道六皇的脾气?” “知道了又有何用?”她苦笑道,“罢了,我这辈子,看來注定是要一个人孤独终老了。其实他不來了也好,至少让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可不可靠?如今,是不需要我再花一辈子的时间,用在他身上了。因为太不值!” 紫怡见她说出这样绝情的话,知道她心中其实难过得紧,于是也沒再劝,只安顿了几句,默默离开。 “母后,母后!”还未等宫女來禀报,灵曦同允珩便已冲进了雍华宫内殿。此时皇后正准备吃些点心,见她突然冲來,差点连手中的茶杯也打翻了。待得他们兄妹俩平静下來后,这才缓缓嗔怪道:“夜已深了,你俩这是怎么回事?珩儿,灵曦还小,可你都十九了,怎么还任由着meimei沒规沒矩地四处乱窜?” 允珩听说,直叫冤枉:“母后,并非是儿臣的错,只是灵儿她不肯听劝,说什么也要來见母后一面。这不,儿臣一路小跑,才跟着她來到了这里。” 皇后抿了抿嘴唇,又回头望向了一旁正焦急着等待着发话的灵曦,问道:“你又怎么了?” 仿佛如被释放一般,灵曦只觉得到了一项无比尊上的荣耀,慌忙说道:“母后,你赶紧去劝劝六哥吧,他快疯了!” 然而,比起从前爱子心切的皇后而言,这一会,却是显得异常平静:“他又怎么了?” “他……总之他就是疯了。梦晴jiejie不过就是劝解了他几句,他便欺负jiejie,又是打又是骂的,弄得jiejie身上都沒一块好rou!母后你说,他好歹还是个君子啊,君子怎么能做暴君呢?他自负武功,却偏偏对一个女子下这样重的手!他算什么君子啊?母后,您说是不是?” 听到这里,允珩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哪里有这么严重了?六哥就是发起脾气來,也不至于对一个女子下这么重的手吧?灵儿这丫头,这般添油加醋,活生生地把六哥比作了暴君了。哎,六哥啊,此时此刻,珩弟真为你感到悲哀。” “母后,你说说,他怎么能够这样呢?要不是因为灵儿,恐怕到现在,都沒有人去把章太医请來呢!他怎么能这样?就算梦晴jiejie有再多的过错,这门亲事,好歹也是他自己要的,梦晴jiejie也是母后您的侄女。母后,你快去劝劝六哥吧。” 但,皇后却平静地用着点心,丝毫不为所动。直到她说完了,这才缓缓道:“说完了?” 灵曦点点头。 “那好。珩儿,夜深了,送你meimei回去吧。” 灵曦听说,当即惊讶道:“不是,母后,这事你怎么不管管?” 只见她十分平静地说道:“他们夫妻俩之间,偶尔有些小打小闹,这很正常。本宫沒有资格去管他们。今日偏向儿媳妇,明日偏向儿子,那他们之间的隔阂,便会因为本宫突如其來的打圆场,而变得越來越深。倒不如顺其自然,让他们自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等着吧,说不定,过了几天,他们又会和好如初了。” “可是,母后……” “还有,梦妃已经不是从前的梦妃了。纵使她疼你,宠爱你,你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到处说出她的闺名來。你想让她无缘无故地,便因为你的习惯而被治了罪吗?以后你若想叫,就叫‘梦妃jiejie’,明白了吗?” 灵曦见皇后不但不帮,还反回來教训自己,心中很是不服,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乖乖地“哦”了一声,失魂落魄地离开。 允珩怕灵曦会出了什么事,忙向皇后跪安道:“儿臣告退。” 皇后点点头,又继续享用着自己的点心。仿佛刚才的一切,全都沒有发生过一样。 穗云只觉得奇怪,忙凑近了低声问道:“娘娘,您难道真不去劝劝他们?” “有什么好劝的?” “奴婢知道,一边是娘娘身上的一块rou,一边又是娘娘最疼爱的儿媳妇。奴婢知道娘娘为难,但,此事颇有蹊跷,娘娘就不想弄明白?” “正是因为本宫明白了,所以才不去管。”她放下了点心,又端起旁边的茶稍微饮了一口,悠悠道,“你真的以为,璃儿会那样对梦妃吗?不过是演戏而已。旁观者清,咱们,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吧。就当什么也沒发生过。” 穗云恍然大悟,当即笑道:“奴婢明白了。” 此时此刻,潇湘宫今夜,也是未眠。 一连几夜,惠婧妃都已是无法入眠。一想到心腹大患未除,自己就不能踏踏实实,更别提安心睡去了。这夜,她也在同样地等待着胜利的消息,可等來等去,都等不到自己要的结果。 霁月也同样,已陪在惠婧妃身边一连几夜了。但她与惠婧妃的目的不同。对于她而言,灵曦的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不辞劳累,能够换來揭发梦晴是双面细作的重要时刻。如今,梦晴迟迟未动,她心中越发兴奋,想着离着胜利的光辉并不遥远了。 “母妃,夜深了,您也好久沒有休息了,不如先去眠一眠吧。”霁月摆出一副十分贤德的样子好生劝道。 惠婧妃摇摇头,试图压抑内心的怒火,道:“不除掉心腹大患,本宫如何能高枕无忧?” 霁月笑道:“惠母妃忘了,咱们这一回,主要是为了试探梦妃是否是有二心。那个灵曦的生死,其实还是无所谓的。” “怎么无所谓了?旁人不晓得,难道本宫还不知道陛下的心思?那丫头好歹还是他的女儿,虽是个公主,但她的生母,那个贱人,本宫与她可是势不两立的。一旦哪天陛下想起,释放了她,那皇后那边的党羽,便是要越加丰满了起來了。本宫与斓贵妃貌合神离,本宫已是倍感压力了。如今倒好,陛下特赐了皇后的人宁湘妃荣升为贤妃,要是再多了个曦美人,那本宫岂非是要输了不成?不,不能让灵曦活着。这些年來,我太过轻视她了,现在想想,只怕她就是一枚随时插入本宫胸膛的毒针。必须斩草除根!” 霁月忙道:“母妃说的,妾身都懂。妾身知道,这些年來,母妃有多不好过。说句不中听的实话,要不是因为五爷,凭着母妃多年來极少承宠,母妃何以还能稳坐妃位?如今,连比母妃家世还不如的宁母妃都成了四妃之一了,母妃却还只是宫中唯一的三妃之一。妾身懂得母妃的苦楚。” 一席话,击中了惠婧妃内心的最痛处。她哪里知道,霁月这看似安慰的话,实际上,却只为煽风点火,利用她來对付自己想要对付的人而已。因着心里的那份仇恨,她,随着她已不清醒的理智,慢慢中计了。 “对了母妃,那梦妃她……都几天了,怎么还不见动静?”霁月刻意提了提,又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说道,“哼,妾身就觉得,谣言总不可能无中生有。果然,她要是对母妃您沒有二心,早该下手了,何以等到现在,还不见喜讯?” 惠婧妃心中一动,但仍不言语。 “依妾身看,她可真真是母后跟前的大红人呢!今日,妾身听说母后想慰问一番冷宫的废妃,可是恰逢父皇前來,母后抽不开身,想将此事交给了静妃,偏偏静妃又忙着府中的事。巧在这时候梦妃來请安,妾身听别人说,父皇夸她是什么菩萨心肠,这才让她替母后去一趟冷宫。母妃您说,哪有那么多蹊跷的事?还不是因为她是母后的细作,母后才对她钟爱有加的?也是,毕竟那人是皇后,有着母妃您沒有的权力,所以在皇后面前,她便可以享受着如正妃般的礼遇。依妾身看,母后那边有着数不尽的诱惑,同母妃您这里一无所有,她当然是选择为母后效力了。位高权重,人之常情,母妃还是及早做好打算吧。” 正犹豫间,玲珑走进了内殿,一时间,殿里所有人的焦点,皆都在同一时刻停留在她身上。原本已经坐下的惠婧妃更是挺直了腰板,还未等她行完礼,急忙问道:“怎么样了?” 玲珑答:“六皇府内应回:风平浪静。” “又是风平浪静!”惠婧妃大拍桌子,气得不打一处。 霁月见状,更是火上浇油道:“母妃看,妾身说得沒错吧?” “难道,她真的是皇后派來的细作?”片刻间的犹豫,她有些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