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起伏荡漾
杨小强这才注意到凌依晨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心里觉得奇怪，问道：“你以前得过阑尾炎吗？” 女孩子还是若即若离的好，尽量情绪平和，不要喜形于色。想及此，凌依晨把头转向另一边，淡淡道：“我没有。” 多年养成的优雅习惯战胜了一时的情感喷涌，凌依晨强行按捺下去内心的欣喜，不将这种情绪波动带到脸上，既然当初帮助自己的男生已经找到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对了，咱俩聊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今晚找我有什么事呢？” 凌依晨一呆，一想果然如此，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今天来找杨小强的理由找好，既然现在确定杨小强就是自己初一的时候帮过自己的人，那之前准备的见面理由就不能用了，要另想一个。凌依晨连忙道：“我有个姐妹的大学同学刚刚失恋，我们几个寻思着给她介绍个男朋友，我估计你还单身，咱俩刚好又在街道食堂碰上，便找你聊聊。” “原来是这样啊，”杨小强笑道：“怪不得你老打听我中学在哪里读书呢，原来是来摸我的底，”杨小强做了个鬼脸，“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是女朋友吗？” 杨小强默默摇头，“还不是。”和凌依晨对望一眼，收起笑容，正色道：“不过我会努力的。” “谈恋爱嘛，不用那么一本正经的。”凌依晨轻松地耸了耸肩。杨小强还没有女朋友，这让凌依晨如释重负，不过她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有这种轻松感，“谈恋爱就要有这样的心态，顺其自然，争其必然，得之坦然，失之淡然。” “你说话还挺有哲理的。” “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多看看南怀瑾的书，这样你说话也会变得有哲理了。” “是吗？”杨小强说：“不过我对佛学不感什么兴趣，我对马列主义唯物论辩证法感兴趣，再顶多关注一下儒家和道家。” “儒家是基础，可以算是小学吧，”凌依晨说：“道家算是初中，佛家算是高中吧。马列主义的思想理论我也感兴趣，不过你如果能钻研一下佛学的话，你的思维会更开阔，对人生的指导也会更全面一些。” “是吗，那你教教我。”杨小强越聊越有兴致。特别是一些佛学语言的确挺有哲理，读来很有韵味，比如《大话西游》中的那段：“有过痛苦，方知众生痛苦，有过执着，放下执着，有过牵挂，了无牵挂。” “好啊，”借助月色，凌依晨深深地向杨小强看去，这男生如今还带稚气的脸庞上，因被官场的复杂而磨出了深沉，尽管如此，他依然怀有学校时代中那种对知识的饥渴以及知识分子才有的家国情怀，凌依晨不知道再经过相当长的官场潜规则锤炼之后，他还能不能保有这份真这份诚，她希望通过佛学的感悟品鉴，能让杨小强今后的官场之路走得更顺畅些。 凌依晨轻轻地说着话，将自己对道家佛学的领悟一一道来。 杨小强听得痴迷，正想论述自己对黄老之学的灵物，忽然间内心深处返上来一句：“她可不是白茹。” 这个念头如电光火石一般，在他的心头略过。 是啊，自己已经确定了要追求白茹，这么晚了却和凌依晨在公园里聊天，这算怎么回事呢？ 凌依晨看出了杨小强板着脸，她猜测杨小强是要准备离开了，既然如此，那离开的提议何不由自己这个女生先提出来呢？ 凌依晨涩声道：“一会儿我还有事，我们今天先聊到这里吧。” “哦，好的，”杨小强觉得凌依晨和自己真是心有灵犀，自己正想提出离开，没想到对方先提出来了，这样挺好。 一股酸楚涌上凌依晨的心头，如果自己是白茹的话，杨小强会不会愿意再多聊一会儿呢？ 其实凌依晨现在对杨小强的感情是复杂的，爱根本就谈不上，她并没有跟杨小强有过多的接触，目前来讲感情很淡。今晚她也搞明白了，自己以前之所以对杨小强总有那种异样的感觉，主要还是因为初一的时候杨小强帮过她，在她最脆弱最需要臂膀的时候杨小强恰到好处地出现，更重要的是杨小强做了好事之后不留姓名，让凌依晨那感激的心一直保持了很久，变成了永远难以忘怀的甜甜的回忆。 如今这种回忆又出现了，这终究会让她的心起伏荡漾。 “英雄救美原以为是小说电视里的情节，想不到当年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望着杨小强的背影，凌依晨喃喃道：“如果他当年跟我在一所中学就好了，尽管他不够帅，也不够优秀，甚至谈不上有魅力，但是在当年cao场上那么多的男人当中他却是最勇敢的一个，勇敢地面对众人的目光，不等老师来就自己下了决定，主动背起了我，往医院跑。而且在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不肯停下来的时候，他脱下外套，挥舞喊停，最终硬生生地拦下了面包车，把我送到了医院。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我和他才十三岁啊。” 凌依晨想起自己当年背去医院的过程中那张痛苦中带着一丝微弱幸福的脸，心中竟有了一丝痛略过。 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么单纯的女孩子了。初中生的恋情多纯真啊，就问自己喜不喜欢，跟对方在一起有没有压力两个问题，喜欢了，没有压力了，就愿意相处着试试。可是现在呢，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阅历的增加，在选择男朋友上，自己也和其他的女生一样，越来越现实了。 无论从现实中的哪个角度考虑，杨小强都配不上自己。就是不论家境、长相、气质、谈吐乃至房车等资产，就是单单论工作，作为事业编的杨小强，收入也没有作为公务员的自己高，而且升职潜力也没有自己大。如果就接受杨小强作为自己的男朋友，不要说亲戚朋友同事，就是一向低调宽容的父母也不会接受。因为没有一样，杨小强能压倒自己，这让望女成凤的父母怎么接受？ 想着想着，凌依晨轻吟了那首李清照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月影朦胧，就像温柔如许的眼眸，那一缕缠绵不去的云彩，凝望着凌依晨，缠绕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