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女心事
于是就这么在雨中撑伞走着。 “我来大厅，也有些不适应呢，心事也不少。”凌依晨抿了抿嘴唇，淡淡道，“除了工作上的不开心，朋友也少。” “你这么漂亮，还会缺朋友？” “漂亮就一定是好事吗？”泪珠在凌依晨的眼眶里晃动，“正因为漂亮，所以更难找到朋友。” 杨小强看向凌依晨，她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一般深深的吸引住了杨小强。杨小强呆呆的看着她的眼睛竟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走路的速度慢了，跟不上凌依晨了，就这样脱离了伞下，被雨浇了一身。 见状，凌依晨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看着手中的伞，又后退了一下，将伞撑到了杨小强的头顶。 这个举动似乎在告诉杨小强，我只是同事间的正常帮忙，我只是单纯的乐于助人而已。 可是，在这天地之间，有多少，是很单纯的事？ 单纯的撑伞，单纯的后退？ 看到周围路人脸上浮出的诧异，她一时语塞，良久，对杨小强说了一句，“我到了。” “哦，”杨小强顿了一下，还是平缓地说道：“我们的班车都紧挨着，我的班车在另一头。” “需要伞吗？” 杨小强无语。 天还下着雨，的确需要伞，可是自己如果用伞了，下班车后的凌依晨怎么办？那时如果雨更大了呢，凌依晨还要走一段路才能上楼到家。 可如果拒绝她的好意，是不是会让这个本来就有着心事的女孩子，会更有心事？ 自己是因为配不上她而退缩的，她会不会因此而产生误解，觉得是因为她自己还不够好？ 不，其实她已经很好了，条件比梁函韵还好，但自己连梁函韵都远远地配不上。否则梁函韵为何走得是如此得决绝？连去了哪个国家都不肯告诉自己。 如果自己不退缩，主动了，会不会又给自己心底失恋的悲伤的伤口，又撒上了一把盐？ 所以他无语。 凌依晨似乎读懂了杨小强的犹豫，她转而看向天空，幽幽道：“真希望明天是个好天。” 凌依晨身子颤了一下，眼神中似乎带有些许期待。 “明天天会好的，”杨小强佯装没看出凌依晨期待的眼神，只是轻飘飘地说道：“一切都会好的。” 语气虽然轻飘飘，话中的内涵却很沉重。杨小强躲闪凌依晨期待眼神的背后，是无数的痛苦回忆与深思熟虑后的无奈。他已经重重地失恋了一次，浪费了许多的光阴许多的爱，他不能再有这种浪费了。 即使没有梁函韵的打击，杨小强的爱情之路也是很坎坷的。 大学里的爱情很纯真，他的初恋女友对我也很好，可是她一毕业，一在上海找到好工作，就跟杨小强散了。 你知道为什么大学里的爱情那么纯真，而一离开大学就很现实吗？ 因为大学里不需要考虑住的问题。有学生宿舍可以住。可是一离开大学就不同了，你总得找个住的地方吧，住就要涉及到买房或者租房，能不现实吗？哪个女孩不想住得好一点，即使她能将就，她家里人愿意让她将就吗？ 他记得他的初恋女友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我真的很羡慕人家家里有三个卫生间的大房子，小强，你买给我吧。” 杨小强买不起。 不要说大房子，阁楼他都买不起。 谈到住的问题，一切都变得现实了。富二代要远远胜过贫困男，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你是谁不重要，你爸爸是谁才重要。 他爸爸死了。 这就是他的现实。 最真最切的现实。 再加上后来梁函韵给的致命一刀，杨小强心底残存的那一点爱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或者说，在种种打击下，他心底爱的源泉已经越来越小，释放不了多一点的爱，也承担不了多一点的爱了。 雨中的风微微吹拂，凌依晨的衣裳轻轻拂动，有几缕黑发，贴在她雪白的腮边。 凌依晨看向杨小强。 而即使是出于接受雨伞庇护的报答，出于基本的礼貌，杨小强也要看向对方。 眼神交汇的这一刹那，凌依晨的这双眸子似乎更亮了。 而望着她的这双黑亮眸子，一时间杨小强感到光阴错乱，只觉全身血液仿佛被点燃，慢慢地沸腾起来，激荡着心情。他仿佛想要伸出手捧起她的脸颊，目光眷恋地望尽她的眼底，然后轻声地说一句：“我喜欢你……” 但是他不能。 他知道自己不配。 见到凌依晨的第一面，他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随后他便暗中打听凌依晨有对象没有，想找啥样的男朋友，以及她家里想要她找啥样的。还有凌依晨住在哪里，她的家里是个什么情况，等等。在种种消息汇聚之后，他确定自己不配。 如果自己是个有钱有势的家庭，或者，自己是个科长局长，哪怕自己只是个和她一样的公务员呢，他都敢于试试，可是他自己现在啥也不是。 凌依晨家里给她找对象要求的底线：有房有车，父母是退休人员且身体健康家庭完整，工作是一级领导或者企业中层以上。 也难怪她家里要求高，有这么漂亮的女儿，人好，性格好，还是公务员，大学生，父母都是有身份又体面的上层人，在天都市有三套房产，其中一套是别墅。这样的女儿，有多少的男人围着她转，挑都来不及呢，干嘛要找自己这个穷小子？ 在杨小强的心底，凌依晨并不是属于自己的。毕竟，他们的血管里流着的是异质的血。凌依晨毕竟是体面家庭出身的孩子，家境上等，骨子里就存在着上流社会的风度和情感方式。而杨小强的平民意识早已根深蒂固，毕竟他是从大山走出来的农村人，即使是为了向上爬而改变自己，也无法改变得很彻底。农村的穷人的血流淌在杨小强的血管之中，形成了既定的体验方式。遗传密码作为一种神秘的信号，其选择方向是那样固执，它无可更改地决定了杨小强的平民气质，而非凌依晨的贵族气质。 虽然杨小强对凌依晨很有好感，有那种特别的喜欢，但是一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人迟早是会离开的，难道再经历一次梁函韵离开时候的那种痛？ 在杨小强的心里，自己现在默默的远离凌依晨，既是对她的好，也是对自己的好。 没有开始，也就无所谓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