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雷霆雨露皆是师恩

    苏小堇转过身，看到了一个白衣少女正站在众妖身后看着自己。

    她轻拨开围住自己的众妖，走近对方：“大师姐。”

    李九安看着面前的小师妹，她素来喜欢揪这师妹的白尾巴，但现如今，那尾巴恐怕是很难见了：“十二师妹，恭喜你进入凝魄期。”

    苏小堇可谓后来者居上，除了山主座下的大弟子花逸进入了凝魄期以外，三位长老座下大弟子莫不是在化形大圆满徘徊不前。

    “十二师妹，你去拜见过师父了吗？”李九安问道。

    苏小堇那日随阮山主回到小梁山后，本是要去见李长歌的，但自己的雷劫匆匆到来。之后因为雷劫受伤，她一直在大梁山养伤，确实还未曾见过李长歌。

    苏小堇正要回答自己欲去拜见李长歌，却被李九安不快地打断了：“也是我忘记了。你苏小堇如今可是大梁山山主的弟子，我师父不过是一个长老。恐怕你早已不记得自己还有个长老师父了吧？”

    “大师姐，我没有。”苏小堇见李九安十分愤慨的模样，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于是便径直朝李长歌院落走去，“我这就去见师父。”

    苏小堇上次从凌波城回到小梁山时，李长歌就已不似原来的模样，他变得十分消瘦，但是消瘦之外，身体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不适。

    但面前整个李长歌，却让苏小堇根本无法相信这是自己那笑呵呵、胖乎乎的师父。

    苏小堇鼻子一酸，就跪下身去：“拜见师父。”

    “你是？”李长歌整个身子几乎都缩进了椅子中去，他用手撑着眼角，疲惫地看向苏小堇。

    “师父，我是小十二苏小堇。”苏小堇心中很难受，她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师父对白妍安的逝去不仅没有丝毫释怀，反而更严重了。

    李长歌虽然一直保持着中年男子的模样，但是他的整个精神都十分萎顿，散发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小十二啊。”李长歌似乎想到了很遥远的事情，他挥挥手，“你回来了啊，下去吧。”

    不待苏小堇回答，李长歌突然睁大了眼睛，看向苏小堇：“凝魄初期？你不仅到了凝魄初期，而且身体毫发无损？”

    苏小堇点了点头，又担心李长歌精神不好，看不清楚自己动作，便又补充道：“是。师父，小十二有幸到了凝魄初期。”

    “是啊。你真是个运气十分好的妖。”李长歌想起了苏小堇当初在后山遇到白妍安，接受了白妍安体内自己的内丹，晋升修为的事。

    他不喜苏小堇，就是因为苏小堇接受了那颗内丹，直接导致了白妍安的湮灭。但是想一想，自己这十二徒弟真是运气十分好，去一趟凌波城，也能成功化形。去一趟大梁山，就能进入凝魄期。这样的运气，为什么不落在九安身上呢。李长歌怜惜地看向身侧的大弟子。

    “师父，那弟子告退了。”见李长歌似乎还是不喜自己，苏小堇便准备依李长歌所说先行离去。在大梁山二十年多年的时光里，阮毓对她十分宠溺。但因由李长歌的缘故，阮毓的疼爱曾一度让苏小堇患得患失，担心这宠爱来得太快，去得同样快。

    但是，即使是自己违背了阮毓的意思，下了大梁山，又遇上雷劫，阮毓依然没有放弃自己。苏小堇那一日就释怀了。属于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李长歌的关爱，大概从来就不属于自己。所以，不要怨，也不要遗憾。

    “等等。”李长歌唤住了苏小堇，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苏小堇初入门时的师父，笑呵呵的、满脸慈爱，“小十二，师父若有事求你，你可会答应？”

    苏小堇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师父但说无妨，只要小堇有能力做到，定不会推辞。”

    “小十二，你大师姐停在化形大圆满已五十余年，若是不冲一把，很有可能，就无法前进了。”李长歌看向李九安的眼神中，充满了关爱、担忧、不舍，“为师恐已时日无多。”

    “师父。”李九安和苏小堇都齐齐唤道。

    李长歌伸手抚慰地拍了拍李九安，又看向苏小堇：“我这院子里的事务，一直是你大师姐打理的。我走后，这里依旧是要教给九安的。但如今妖族动荡，狼族实力日益上升，九安以化形期修为难担长老之责。”

    “所以，小十二，你能否渡些修为给你大师姐？为师懂一套修行之法，只要双方自愿，修为可以相渡。”

    李长歌的话如同一个石头砸入湖中，让苏小堇的心湖震惊不已。

    她素来知道李长歌疼爱大师姐李九安，也知白妍安之事让自己在李长歌面前极不讨喜。可是，如今正是比试前夕，李长歌让自己渡修为给李九安，不是将自己推入险境吗？

    “师父，弟子也参加了此次比试。如今正是比试前夕，我若是将修为渡予大师姐，恐怕会力有未逮。”

    “小十二，这少盟主之争极其凶险，除了修为本身，实战经验也极其重要。你还是退出比试吧，山主那边，为师会替你去说。”李长歌见李九安面色犹豫，知道她并不愿意要师妹修为，他叹了一口气，劝道：“九安，你要知道，你肩上不仅仅是自己的荣誉，而是整个小梁山。你若是能顺利夺下少盟主，那么接任我的位置就顺理成章了。”

    “师父，我不想接任长老。师父，我要您活着。”李九安伏到李长歌膝上哭了起来。

    这边师慈徒孝，苏小堇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小十二，就当师父求求你了。”李长歌哀切地看向苏小堇。

    苏小堇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她摇摇头：“师父，我也可以代表小梁山。我也是关心小梁山、感恩小梁山的。”

    “你关心小梁山、感恩小梁山，就该把修为给九安。九安自小就在我、山主和其他两位长老跟前，她的品性我们都放心。小十二，你自小在青丘长大，也无长辈教导，与其他妖族周旋这些你都不懂。少盟主之位，即使你争到了，也未必受得住。”

    李长歌又柔声说道：“小十二，就当师父求你了。师父不求你把所有修为给九安，只要让她能突破凝魄初期就可以了。”

    “师父，你为什么不把自己修为给大师姐呢？”苏小堇把心底的想法忍不住喊了出来。

    李九安斥责道：“师父如今身子每况愈下，若是把修为给了我，师父就、师父就……小十二，我也不要你的修为，你走吧。”

    苏小堇看了一眼李长歌，重重地磕下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就要离去。

    “小十二！”

    李长歌推开面前的李九安，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小十二，师父求求你。师父只要你把当初那颗内丹还给我，你从妍安那获得的内丹，本就是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