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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事情,我女儿和女婿已经跟我说清楚了,另外前些日子我也亲自过去沪州,向官衙门那边打听了很多事情。总的来说,你是认为当年是我害死了菊儿和珉儿,对吗?”三爷坐在临窗的小桌旁,桌上只有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不过,这会儿没人会有心思喝茶的,三爷只是摇着他那标志性的扇子,一脸淡然地看着门口坐在轮椅上的故人。 “史三……”嘶哑的声音缓缓地在室内响起,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仿佛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三爷把扇子收拢,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我保证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全部都是真实的,如果有一丝一毫骗你的地方,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好!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居然还能面对面地跟你说话!”相对于在码头上情绪很激动的情况来说,那残废如今倒是稳定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当时在码头上,他的心是不安稳的,而现在船已经了,至少在到达下个码头之前,他有充分的时间跟三爷好好谈谈。 “说吧。”三爷侧过身子,慢慢地给茶杯倒上了茶水:“慢慢来,我会一直陪着你到边境。” 那残废先是沉默了许久,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三爷也不打扰他,从这里到边境,哪怕是一路上无比顺畅。也需要至少两个半月以上的时间。所以,他不急。 “……那天,菊儿说要去上香,因为头天晚上珉儿做恶梦被惊到了,我就陪着他们娘俩一块儿去。马车是从车马行雇来的,我会驾车,就没让车马行派车夫跟着,想着好歹能省下一笔钱。”沉默良久之后,那残废终于慢慢地开了口,讲的却是十多年前的往事。 三爷没有急着问他为什么会对自己有那么严重的误会。而是耐着性子。听着他从头开始讲。 “在京城的时候,一切都是很顺利的。我记得,那天,京城的路上行人并不是很多。在城里时。天气不错。无风万里无云,不过也不是很热。可等出了城,就有些起风了。快到十里坡的时候,风里带着一些沙子,我坐在马车外面,有些睁不开眼睛了。而这时,马车里的珉儿也开始啼哭,他的哭声很大,声音里有一些尖锐。我就听到菊儿一直在低声安慰着他,不过具体说了什么,我却没有听到。” 说到这里,他猛地停了下来,用那只完好的,但眼睑下面有一道很明显伤痕的眼睛看着三爷。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开口:“然后,就出事了。” 三爷依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手上的扇子被他放在了桌子上,茶杯则是被他捧在手上,却并没有喝。 “我只记得马车驶到山崖旁的时候,还是一切正常的,可才刚刚拐过了一个弯,就有一辆很大的马车直直地冲着我们撞过来。我当时大叫一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下意识地看向三爷,那残废脸上的肌rou微微抽搐:“那辆马车就是你派来的吧?” 三爷很是淡定地将手上的茶杯放到了桌上,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那残废:“如果我说不是我呢?” 那残废死死地盯着三爷,却没有说相信还是不相信:“……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别人的家里了。救我的那户人家是个猎户,他告诉我,跟我同行的人都已经死了,而我虽然好运地被救活了,但两条腿却是废了。那时我才刚刚醒转过来,乍一听这样的消息,当即就晕了过去。后来又断断续续地醒过来几次,但每次时间都不长,也没法跟救命恩人说什么。” “过了大概两年时间,我才挺了过来,只是两条腿却是彻底废了。我央求着那猎户的儿子背我去当初的山崖边上看看,他答应了,可是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了。他打听过以后,才告诉我,有人将所有的人和东西都收走了。那人,总是你吧?” 三爷一脸的肃穆,轻轻点了点头:“是我,我当时在外地,等把消息送到我那里,我又立刻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你们出事半年以后的事情了。”三爷没有说的是,因为事发突然,他根本就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途中还病倒过一次,这才耽误了一些时日。不过,即便没有那场病,他顶多也就是早到几天,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会有任何帮助的。 “我在那猎户家里呆了好些年,伤是好了以后,我就让猎户的儿子帮我买了一些画笔材料。你知道的,我虽然没什么太高的水平,但做一些小东西却是没问题的。虽然双脚残废了,我还是靠着这双手赚钱糊口。猎户的儿子当时年纪还小,他听了我的话去城里学了一门木匠手艺,而我则是给他做出来的东西添些花样,然后他去集上或者夜市里卖卖,收益倒也不错。” 三爷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心里太清楚了,他的这位大舅哥哪里是水平不高,只会做一些小玩意儿呢?事实上,阿大和菊儿这对兄妹的出身原本是极好的。阿大自幼学习绘画,那花艺自然是极好的。菊儿也学会一些,她倒是没有深入钻研,但菊儿的绣工却是极佳的。 两人原本是出身大户人家,是正经的官家大少爷大小姐。不想,本家突然出了事,最后的结局竟然是满门抄斩。菊儿兄妹当时年纪尚小,加上犯事的人跟他们仅仅是族人关系,甚至于他们俩从来就没有见过那边闯了大祸的族叔,也因此在他们的父亲散尽家产之后,两人得以逃脱升天。只是。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敢对人严明自己的身世,只说是年纪尚小的时候父母家人都过世了,连姓什么都不敢说了。 这些事情还是三爷跟菊儿成亲了以后,断断续续地从菊儿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不过,知道归知道,三爷从未想过要平反之类的。一来,当初的事情还真的不能算是冤案,顶多就是牵连太广了而已。二来,他当时不过是个行脚商人。哪怕他本事再大。也只能做到让家人不冻着不饿着,外加手头上有那么一些闲钱而已。 想到这里,三爷心里一动,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年出事以后。他急匆匆地赶回来。但是听那些下去帮他捞人的小工说起。仿佛下面已经被好些人踩踏过来。不过,因为当时菊儿身上的首饰钱袋都在,他就没有多想。至于他的大舅哥。虽然当时找不到完整的尸体,但好些衣物碎片却是有的。 那种时节,又是隔了半年才下面找人,哪怕是尸首被野兽吃了,也算是正常的。事实上,菊儿和珉儿的尸首也是不齐全的。 迟疑了一下,三爷决定等他说完以后,再提这个疑点。说实话,他当时也觉得肯定有仇家在报复,但因为没有想到有什么仇家,最终才放手了。其实,很有可能是他当时想错了,他是没有什么仇家,菊儿也没有,但那所谓的仇家却很有可能是当年菊儿兄妹俩族叔的仇人。 满门抄斩,为的不就是让对方断子绝孙吗?那么菊儿兄妹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 “那么,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我买凶杀人呢?” 那残废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在码头上告诉唐甜甜和李大狗的事情,三爷并不知道,当即也不含糊,就把当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说完以后,才强调了一句:“这事儿,就连菊儿都不知道,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对你不忠。” 听了这话,三爷摇了摇头,苦笑连连:“你这都是在说什么啊?菊儿早就知道了,也早就把这事儿告诉我了。她还说,你是一片好意,让我不要揭穿此事。还说,若是我们以后又有了亲生的孩子,也一定要依然疼爱珉儿。” “你说什么?”那残废猛地激动了起来,一脸布满了伤痕的脸显得格外的狰狞:“你说你都知道?这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呢?” “我不但知道这件事,还知道街坊邻里一直在议论这件事。不过呢,我这人一直都不大在乎别人的想法,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日子,若是眼巴巴地指望着别人夸你,那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呢?”三爷不由地想起了自家的宝贝闺女唐甜甜,这妞儿也是个不在意别人眼光的人,用她的话说,自个儿的鞋子,总要自个儿才知道穿得是不是舒服。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颓废地瘫坐在轮椅上,脸上满是萧索,看样子竟是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气来。 “跟我说以后的事情吧,你就一直住在那个猎户家中?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那残废叹着气摇了摇头:“找你?等我完全好了,已经是两年以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你自己说,你在什么地方?” 三爷哑然,因为菊儿母子俩的意外过世,他变卖了京城里所有的家产,拿着不多的钱,带着欧阳管事和大舅哥的未婚妻一起离开了京城。而菊儿母子俩的坟墓则被迁到了京城城郊处,等几年后三爷有了钱,就把那一片土地都买了下来,形成了一个农庄。 也就是说,当意外发生了不到一年,他们几个就离开了京城,就算再次回去,去的也是那个农庄,两方就这么错过了。 那日,他们聊得并不算多,说的也大多是当年的事情。 三爷看得出来,对方的身子骨已经被彻底掏空了,这或许是因为十多年的意外,也有可能是这些年没有好好调理,更有可能是因为这半年的牢狱之灾。两人谈了一个下午,吃过晚饭三爷就让他回去休息了,反正从这里到边境还早的呢,就算想弄清楚原因,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的。 晚间,三爷出了房门,站在甲板上看日落。刚才。他被问到了一个难题,对于菊儿还是如今的唐老娘,他的心中究竟装着的是谁,当时他没有回答,只说让他想想,而现在却是该好好想想的时候了。 他是先认识唐老娘的,在李府上。可以说,唐老娘是他的初恋,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和落魄的小厮。这在戏文里是很常见的。只不过一般小厮会变成书生罢了。李家老爷要招赘对他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他并没有所谓的家族观念,更何况史家他这一门是没了,但还有其他的族亲。在他的老家。整个乡里十有**都是姓史的。 直到俘获了唐老娘的芳心。他还没来得及庆幸,那场滔天水患就徒然发生了。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也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饶是三爷这种还算性格开朗外向的人,当时也有些不能接受。还是欧阳管事一直劝他,人要往前看。 是了,人嘛,总归是要往前看的,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家人的离去。他的爷奶父母兄弟姐妹,甚至于一些街坊邻里,都在他小的时候陆陆续续地死去。现如今又是李家的人,可以说他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走出那段阴影,他花了两年时间,在这两年中,他认识了阿大和菊儿兄妹,也认识了更多志同道合的好友。 有时候,时间真的是疗伤的最佳药材。 可是,菊儿母子俩的死亡,却跟之前又不大一样。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安稳的家庭以后,在完全习惯了奔波之后能看到一个温馨的场面以后,在他以为他能够永远的拥有这些幸福以后…… 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乍一听到菊儿母子俩出意外的消息以后,他当时脑子就嗡地一声炸开了,心底里还冒出了一个声音,你是灾星,一切都是你害的! 没错,从小到大,那些跟他有关的人总归都会比旁的人运气差,尤其是他的至亲家人。 菊儿母子俩过世以后,他就再也提不起心思续弦了。并不是说他对菊儿爱到了骨子里,也并不是说他非要给菊儿守节,而是他再也无法承受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了。既然他命中注定无法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那又何必还去祸害别人呢? 因而,他独自一人过了十年,直到遇到了没心没肺的唐甜甜,以及他以为已经过世十多年的唐老娘。 有什么比再度拥有一个家来得更让他舒心的呢?至于那些针对于他的闲话,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很多事情他并不是不知道,而是懒得去理会。他的妻子那就是他的妻子,寡妇再嫁又如何,命格太硬又如何,他就不相信了这世间还能有人比他的命更硬。何况,他宁愿自己被克死,也不愿意再承受失去至亲家人的痛苦了。 第二日,三爷面带笑容地去寻他曾经的大舅哥:“我想,我还是更爱我现在的家人,毕竟死者已矣。我只能说有些人有些事我会永远地记在心中,但我的现在和未来却是属于活着的人的。” “我知道了。昨晚我也一直在想一些事情,虽然我并不清楚所有的事情,但我可以试着跟你说说看,你来听听对不对。” 三爷有些讶然,但还是坐下来听着。那残废先是闭了闭眼睛,然后才开始诉说他的想法。 他是以当年的一切都是意外来讲诉的,在他伤好以后,靠着一双巧手日子过得倒也不艰难。再后来,那猎户过世了,他就跟着猎户的小儿子开始走南闯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巧合,猎户的小儿子带着他慢慢地靠近了三爷如今的集市,虽然他本人一直没有去过集市,但是却一直住在离集市不远的镇上。 两年前,猎户的小儿子突然告诉他,有关于三爷的消息,他很是振奋,可接下来的事情却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小子是个滑头的,这点儿我早就知道。像我裱的一些画样,明明卖的是高价,他回头跟我说卖不出去低价处理了,这样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的。不过,人家到底曾经救了我一命,再说了就我这么一个残废,若是离了他怕是早就没命了,对这种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照那残废所说,他很有可能是被人挑拨离间了。毕竟这些年他一直都是足不出户的,很多事情都要靠猎户的小儿子为他传话。至于传话的真实性,他以前从未想过,但现在却不得不好好想想。 “比如说,他跟我说,你为了钱财入赘一个富户人家。后来,等那家的老爷死去了,你就把那小姐偷偷弄死,又娶了如今这一个妻子。还有什么你丧尽天良为了钱财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还说当年的意外就是你造成的。” 有些话。若是毫无关系的人随便说说。倒是未必会相信。但若是朝夕相处的人一直在耳旁说着类似的话,这时间一久,难免会让人心存疑虑。 “那小子也被抓起来了。对了,以菊儿的名义写信。还有绑架你女儿都是他的主意。” 三爷自然是要去询问那人的。不过他的伤势要更重一些。当初唐甜甜用碎瓷片刺中了他的脖子,就算如今好了很多,但说话却是带着一些“嗤嗤”的声音。好在这人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三爷一问他就作答,哪怕声音很是含糊不清,多说几遍也能弄明白的。 而真相就是,那人也是听了坊间的传闻,又结合了当年发生在京城城郊的意外,想要骗点银子。寄信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个,后来打听到平日里极为受宠的唐甜甜去了沪州,他们也跟着船只赶了过来,想着绑架了唐甜甜,再北上讹诈,一定能骗到足够一生花用的银子。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人怎么也没有想到,都已经身怀六甲的唐甜甜竟然会那么麻烦。 听完了真相,三爷除了苦笑已经没有别的表情了,又是钱财惹的祸。他突然想起以前的李老爷,仿佛说过什么rou要埋在饭里吃,这意思就是财不露白吧?看来,他还有的学了。 官船行驶到靖州城时,三爷意外地发现他那曾经的大舅哥已经病了好几天了,靠岸后他请了一位大夫,可大夫在把脉以后,却让他可以准备后事了。原因倒并不是病得有多重,而是旧伤加新伤,又因为心中突然无所牵绊,竟是因为心死而没了生气。 三爷沉默了许久,却也不再勉强。至少在临死前,让他知道了真相,他大概也能瞑目了吧? 两天后,三爷花了一些银子将已经气绝身亡的大舅哥送到了另外一艘船上,三爷决定要亲自将他送到京城的城郊,就葬在菊儿的旁边,也好让两兄妹在黄泉底下能够做个伴。 安顿好了一切,准备回家的三爷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我姓童,我族叔当年有个很厉害的仇家,姓袁。”这是三爷曾经的大舅哥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童这个姓氏虽然不多,但真的要查起来却还是有很多的。不过,最近三十年中被判满门抄斩的,又是姓童的人家,却只有一家。反正来了京城,三爷干脆又打听起当年的事情来了,童家很好找,哪怕当初罪名极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人会在意了。 至于童家的罪名,则是通敌卖国,果然是一个重罪。只是,越查下去三爷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童家家大业大,二十多年,应该是有好些族人为官的。可即便是在朝为官,其家族势力却完全不可能大到通敌卖国,关键是,通敌卖国对他们童家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 再查下去,三爷却发现,童家的族人除了当官以外,还有做一些倒卖私盐的生意,这才是他们真正倒霉的原因。至于那个所谓的仇人,就是当年揭发检举他们贩卖私盐的人。 只能说,童家这案子牵连实在是太广了,但罪名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揭发检举的人或许有落井下石,但却没有诬陷。更让三爷苦笑不得的却是揭发检举童家的姓袁之人,竟然是曾经狠狠地得罪过唐甜甜的袁鸢的爷爷。 这算什么?恶有恶报? 当三爷正准备从京城赶回集市上的时候,沪州唐甜甜这边却是一阵鸡飞狗跳。 艾玛,何止是鸡飞狗跳啊!人家唐甜甜姑奶奶要生了!虽说她的肚子并不是特别大,但人家月份却是足够了。发动的时候还是半夜,唐甜甜从梦中被痛醒。伸手推了推身旁的李大狗,可人家李大狗正睡得香呢,被推了一把却转个身子继续睡觉,气得唐甜甜抬起头就在李大狗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混乱第一部曲开始奏响。 随着李大狗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然后就是贴身丫鬟被闹醒,接着就开始鸡飞狗跳。这请大夫的请大夫,找稳婆的找稳婆,还要烧水熬药,甚至于还有人直接冲着院子里朝着东方开始叩拜的。 唉,这怎是一个混乱了得oo~! 这就是没有长辈在场的下场!唐甜甜平日里为人彪悍。管理下人也是一把手。但就是因为这样,导致下人们更加看重她也不是李大狗。倒不是说李大狗就指挥不动那些下人了,而是下人们一听到唐甜甜惨叫成那个样子,就有些吓破胆了。加上又是深更半夜的。整个宅子就处于一种惊魂的状况中。眼瞅着连院子里的老树都有些不好了。 好在唐大姑还没乱。之前对于唐甜甜的生产她也是做过安排的。先是分成两路,一路去请稳婆,一路去找大夫。稳婆和大夫处都是提前打过招呼的。不过因为唐甜甜的肚子看着实在是太小了,因而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是准备再过几天才把稳婆请到家里来的。 这跟之前唐老娘生四胞胎的事情刚好相反。那个时候,唐老娘的肚子整个就是一巨无霸,怀孕才八个月的时候,就急急忙忙地请了两个稳婆常驻家中,唯恐随时随地都会生产。自然,唐老娘那胎是四胞胎,而唐甜甜这胎只能是单胞胎。 稳婆来得很快,大夫则要稍晚一点儿才赶来。其实吧,这女人生产跟大夫的关系并不大,哪怕是难产了,大夫也是不允许进入产房的。不过,为了安心,唐大姑还是把大夫请来了,至少能开一些药方先把药熬着,等体力跟不上的时候,也好强灌进去。 唐大姑对于唐甜甜的身体情况还是比较自信的,虽说这怀孕期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主要是怕胎儿不稳会流产或者是早产。至于难产的可能性倒是真的不大,没看肚子那么小吗?这生下估摸着连个四斤都没有,会难产才叫怪了。再说了,一般妇人难产,除了胎儿体型过大以外,还跟妇人缺少运动有关系。正常人怀孕以后,少动少走那是很自然的。 咳咳,唐甜甜除外。 除了被绑架以后,强逼着她必须躺在床上外,唐甜甜在这之前是一逮到空闲就四处蹦跶,更别说怀孕初期,她啥事儿都干过了。现在唐大姑最担心倒不是唐甜甜生不出孩子,而是忧心孩子生下来后会不会因为身子太过于虚弱而养不活? 这么想着,唐大姑倒是也忍不住念起佛来了。 可惜,大部分的事情,现实和想象都是有很大差距的,唐甜甜这次的生产也不例外。 原本想着,发动以后应该很容易生下来才对,可如今天已经大亮了,除了听到唐甜甜扯着嗓门鬼叫鬼叫以外,愣是没听到孩子的哭声。唐大姑安奈不住了,直接冲到了产房里面,可她虽然也生过孩子,却对于接生没有半点儿经验,只能听从稳婆的话,凑到唐甜甜耳边不断地劝着。 “大丫头!你倒是给我省着点力气啊!别叫了,求求你别叫了!再这么叫下去,你哪儿有力气生孩子啊!对了,闭嘴别叫了,使劲儿地给我用力啊!用力!死丫头你给我用力!” 产房里,唐甜甜的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和唐大姑的咒骂声混为了一团。而产房外,李大狗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只知道在院子里转圈,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什么:“生啊!倒是快生啊!死小子你不出来在你娘肚子里折腾个啥啊?你给老纸等着,看以后老纸不揍死你!” 可怜的娃儿,这还没出生呢,就被亲爹给惦记上了。不过,不要紧,爹咩就是用来坑的! 随着阵阵惨叫声,太阳慢慢地升高了,越来越高,响午到了。 李大狗这会儿已经不是抓狂了,他是快疯魔了。就算他没生过孩子,可从小长在李家村,周围的邻里肯定是有人家生过孩子的。虽然那时候他还小。但也记得那声声惨叫,以及一盆一盆的血水。依稀仿佛记得小时候听李家奶奶说过,这妇人生孩子,最好是一鼓作气,干净利落地把孩子生下来。而时间拖得越久,这母子平安的几率就越低。 甚至于,但凡有个万一,妇人很有可能因为气竭而亡,孩子则是被闷死在肚子里。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尸两命! 李大狗冷汗都下来了,开什么玩笑。一尸两命这种事情才不会发生在唐甜甜身上呢!俗话说。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就唐甜甜平日里那个祸害劲儿,活个百八十年肯定不是问题的。 “唐甜甜!你倒是把孩子给生下来啊!”听着产房里阵阵尖叫声,李大狗也受不了,冲着窗户大吼一声:“生!给我赶紧生下来!回头我揍那死小子替你报仇!” 李大狗的声音唐甜甜自然是听到的。可她这会儿痛得要命。恨的却不是肚子里的孩子。而是李大狗。艾玛,你要生孩子又没跟人家孩子打过招呼,孩子才是最无辜的。至于李大狗……哼哼。唐甜甜暗暗咬牙,刚才那口还不够狠啊!他丫的怎么就不进来让自己多咬几口呢? “李大狗!你给我滚进来!我生孩子你忒么躲在外面看热闹!给我滚进来!” 产房素来是以不祥闻名的,更是忌讳男子进来。据说,进入过产房的男子必然会霉运罩顶的。可是,都到了这会儿,唐甜甜又是直接点头叫人的,若是李大狗今个儿顾忌什么霉运问题而不进来的话。那么,唐甜甜若是就这么没气了也就罢了,若是她熬过来这一关了,以她的性子不把李大狗切成片片,那就是真爱啊! “我来!我这就过来!甜甜你等着啊!”李大狗从小离家,对于什么忌讳问题倒是知道得并不清楚。忒么他就算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唐甜甜的yin威尚在,别说这会儿只是让他进产房了,就算是让他跳脱衣舞他也只能认了。咳咳,李大狗不知道什么是脱衣舞,但他知道违抗唐甜甜命令只有死路一条! 艾玛,yin威什么的,太恐怖了。 急吼吼地冲到了产房里,稳婆这会儿也急得一脑门子的汗,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管李大狗。再说了,人家不在乎拿什么忌讳,她还能说什么? ----- ----- “你的事情,我女儿和女婿已经跟我说清楚了,另外前些日子我也亲自过去沪州,向官衙门那边打听了很多事情。总的来说,你是认为当年是我害死了菊儿和珉儿,对吗?”三爷坐在临窗的小桌旁,桌上只有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不过,这会儿没人会有心思喝茶的,三爷只是摇着他那标志性的扇子,一脸淡然地看着门口坐在轮椅上的故人。 “史三……”嘶哑的声音缓缓地在室内响起,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仿佛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三爷把扇子收拢,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我保证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全部都是真实的,如果有一丝一毫骗你的地方,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好!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居然还能面对面地跟你说话!”相对于在码头上情绪很激动的情况来说,那残废如今倒是稳定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当时在码头上,他的心是不安稳的,而现在船已经了,至少在到达下个码头之前,他有充分的时间跟三爷好好谈谈。 “说吧。”三爷侧过身子,慢慢地给茶杯倒上了茶水:“慢慢来,我会一直陪着你到边境。” 那残废先是沉默了许久,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三爷也不打扰他,从这里到边境,哪怕是一路上无比顺畅,也需要至少两个半月以上的时间。所以,他不急。 “……那天,菊儿说要去上香,因为头天晚上珉儿做恶梦被惊到了,我就陪着他们娘俩一块儿去。马车是从车马行雇来的,我会驾车,就没让车马行派车夫跟着,想着好歹能省下一笔钱。”沉默良久之后,那残废终于慢慢地开了口。讲的却是十多年前的往事。 “你的事情,我女儿和女婿已经跟我说清楚了,另外前些日子我也亲自过去沪州,向官衙门那边打听了很多事情。总的来说,你是认为当年是我害死了菊儿和珉儿,对吗?”三爷坐在临窗的小桌旁,桌上只有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不过,这会儿没人会有心思喝茶的,三爷只是摇着他那标志性的扇子,一脸淡然地看着门口坐在轮椅上的故人。 “好!好!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居然还能面对面地跟你说话!”相对于在码头上情绪很激动的情况来说。那残废如今倒是稳定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当时在码头上,他的心是不安稳的,而现在船已经了。至少在到达下个码头之前。他有充分的时间跟三爷好好谈谈。 “说吧。”三爷侧过身子。慢慢地给茶杯倒上了茶水:“慢慢来,我会一直陪着你到边境。” 那残废先是沉默了许久,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三爷也不打扰他。从这里到边境,哪怕是一路上无比顺畅,也需要至少两个半月以上的时间。所以,他不急。 “……那天,菊儿说要去上香,因为头天晚上珉儿做恶梦被惊到了,我就陪着他们娘俩一块儿去。马车是从车马行雇来的,我会驾车,就没让车马行派车夫跟着,想着好歹能省下一笔钱。”沉默良久之后,那残废终于慢慢地开了口,讲的却是十多年前的往事。 “你的事情,我女儿和女婿已经跟我说清楚了,另外前些日子我也亲自过去沪州,向官衙门那边打听了很多事情。总的来说,你是认为当年是我害死了菊儿和珉儿,对吗?”三爷坐在临窗的小桌旁,桌上只有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不过,这会儿没人会有心思喝茶的,三爷只是摇着他那标志性的扇子,一脸淡然地看着门口坐在轮椅上的故人。 “史三……”嘶哑的声音缓缓地在室内响起,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仿佛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三爷把扇子收拢,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我保证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全部都是真实的,如果有一丝一毫骗你的地方,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好!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居然还能面对面地跟你说话!”相对于在码头上情绪很激动的情况来说,那残废如今倒是稳定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当时在码头上,他的心是不安稳的,而现在船已经了,至少在到达下个码头之前,他有充分的时间跟三爷好好谈谈。 “说吧。”三爷侧过身子,慢慢地给茶杯倒上了茶水:“慢慢来,我会一直陪着你到边境。” 那残废先是沉默了许久,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三爷也不打扰他,从这里到边境,哪怕是一路上无比顺畅,也需要至少两个半月以上的时间。所以,他不急。 “……那天,菊儿说要去上香,因为头天晚上珉儿做恶梦被惊到了,我就陪着他们娘俩一块儿去。马车是从车马行雇来的,我会驾车,就没让车马行派车夫跟着,想着好歹能省下一笔钱。”沉默良久之后,那残废终于慢慢地开了口,讲的却是十多年前的往事。 “你的事情,我女儿和女婿已经跟我说清楚了,另外前些日子我也亲自过去沪州,向官衙门那边打听了很多事情。总的来说,你是认为当年是我害死了菊儿和珉儿,对吗?”三爷坐在临窗的小桌旁,桌上只有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不过,这会儿没人会有心思喝茶的,三爷只是摇着他那标志性的扇子,一脸淡然地看着门口坐在轮椅上的故人。 “史三……”嘶哑的声音缓缓地在室内响起,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仿佛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三爷把扇子收拢,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我保证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全部都是真实的,如果有一丝一毫骗你的地方,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好!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居然还能面对面地跟你说话!”相对于在码头上情绪很激动的情况来说。那残废如今倒是稳定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当时在码头上,他的心是不安稳的,而现在船已经了,至少在到达下个码头之前,他有充分的时间跟三爷好好谈谈。 “说吧。”三爷侧过身子,慢慢地给茶杯倒上了茶水:“慢慢来,我会一直陪着你到边境。” 那残废先是沉默了许久,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三爷也不打扰他,从这里到边境。哪怕是一路上无比顺畅。也需要至少两个半月以上的时间。所以,他不急。 “……那天,菊儿说要去上香,因为头天晚上珉儿做恶梦被惊到了。我就陪着他们娘俩一块儿去。马车是从车马行雇来的。我会驾车。就没让车马行派车夫跟着,想着好歹能省下一笔钱。”沉默良久之后,那残废终于慢慢地开了口。讲的却是十多年前的往事。 “你的事情,我女儿和女婿已经跟我说清楚了,另外前些日子我也亲自过去沪州,向官衙门那边打听了很多事情。总的来说,你是认为当年是我害死了菊儿和珉儿,对吗?”三爷坐在临窗的小桌旁,桌上只有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不过,这会儿没人会有心思喝茶的,三爷只是摇着他那标志性的扇子,一脸淡然地看着门口坐在轮椅上的故人。 “史三……”嘶哑的声音缓缓地在室内响起,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仿佛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三爷把扇子收拢,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我保证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全部都是真实的,如果有一丝一毫骗你的地方,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好!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居然还能面对面地跟你说话!”相对于在码头上情绪很激动的情况来说,那残废如今倒是稳定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当时在码头上,他的心是不安稳的,而现在船已经了,至少在到达下个码头之前,他有充分的时间跟三爷好好谈谈。 “说吧。”三爷侧过身子,慢慢地给茶杯倒上了茶水:“慢慢来,我会一直陪着你到边境。” 那残废先是沉默了许久,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三爷也不打扰他,从这里到边境,哪怕是一路上无比顺畅,也需要至少两个半月以上的时间。所以,他不急。 “……那天,菊儿说要去上香,因为头天晚上珉儿做恶梦被惊到了,我就陪着他们娘俩一块儿去。马车是从车马行雇来的,我会驾车,就没让车马行派车夫跟着,想着好歹能省下一笔钱。”沉默良久之后,那残废终于慢慢地开了口,讲的却是十多年前的往事。 “你的事情,我女儿和女婿已经跟我说清楚了,另外前些日子我也亲自过去沪州,向官衙门那边打听了很多事情。总的来说,你是认为当年是我害死了菊儿和珉儿,对吗?”三爷坐在临窗的小桌旁,桌上只有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不过,这会儿没人会有心思喝茶的,三爷只是摇着他那标志性的扇子,一脸淡然地看着门口坐在轮椅上的故人。 “史三……”嘶哑的声音缓缓地在室内响起,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仿佛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三爷把扇子收拢,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我保证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全部都是真实的,如果有一丝一毫骗你的地方,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好!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居然还能面对面地跟你说话!”相对于在码头上情绪很激动的情况来说,那残废如今倒是稳定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当时在码头上,他的心是不安稳的,而现在船已经了,至少在到达下个码头之前,他有充分的时间跟三爷好好谈谈。 那残废先佛是在回忆着什么。三爷也不打扰他,从这里到边境,哪怕是一路上无比畅,也需要至少两个半月以上的时间。所以,他不急。 “……那天,菊儿说要去上香,因为头天晚上珉儿做恶梦被惊到了,我就陪着他们娘俩一块儿去。马车是从车马行雇来的,我会驾车,就没让车马行派车夫跟着,想着好歹能省下一笔钱。”沉默良久之后,那残废终于慢慢地开了口,讲的却是十多年前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