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1 毁誉
虽然现在楚天承不再直接管理百花楼的事，可是如果她要见楚天承，只要拜托贤王就可以了，何必要通过莲如，这里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林五娘深吸一口气，此事她一定要调查清楚，她不能让楚天承被人利用，虽然她也很想替云家讨回公道。 她知道现在的云衫的手段，她能将百花楼从一个烟花之地变作朝廷筹集各类消息的地方，不能不说，现在这个云衫比莲如不仅是心思要细腻多了，而且也有的是手段，就算是自己也你很难保证能够完全看透她。 现在对于她要将楚天承引出宫外的目的还不是很明朗，只能暂且按兵不动。 林五娘回来的第二日，伊园便宾客盈门了，二娘、四娘都纷纷过来看望林五娘。 只是他们还没有离开，百花楼的云衫便派人给她送信来了，有二娘、四娘她们在场，林五娘便将那封信暂且放了起来。 “五妹现在真是京城的知名人士了，这才刚回来便有人送来邀请帖了，八成不知是那个公主小姐要给五妹压惊呢。”林四娘看到林五娘手中带着淡淡幽香的花笺信封，不由的带着酸意笑道。 林五娘微微一笑，道：“四姐才是京城小娘子羡慕的对象吧，在京的人谁人不知。六王世子楚天逸是京城公认的第一美男子啊，可偏偏他只中意四姐你，你不知道京城多少小娘子会半夜哭着骂你的，你下次上街的时候可要小心点了。” 林四娘刚才只是打趣了一下林五娘，可林五娘这话里不仅是打趣，更是恭维，实打实的说到了林四娘的心眼里。 所以林四娘听了之后嘴上嗔怪道：“五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促狭嘴了，竟然拿着四姐开玩笑，看我不过去拧你的嘴。”话虽如此说可是林四娘的脸上却挂着难掩的笑。 林五娘一边躲一边向林二娘求救。“二jiejie，快救救四姐吧！” 林二娘与林四娘都不明白的看着林五娘，明明要挨拧的是她自己，怎么还让二娘救四娘。 “看你都把五妹吓得语无伦次了，明明是要自救的，却说让我救你。”就连林二娘的、听了之后也忍不住笑了。 “这丫头可不是疯魔了，连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了，看你吓成这样，我也不忍心了，就饶了你吧！”林四娘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林五娘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捂嘴笑道：“我听说这六王世子，最是喜欢风风火火，直率爽朗性格的小娘子。我们家四姐，本来就讨世子的喜爱，如今这爽朗的性格再一露，那世子还不爱死你，所以我人、才让二姐赶着拦着你。让你不要这样风风火火的好，不然一出门还不被京城其他的小娘子追着打？”她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完了腰。 林四娘听了林五娘的话，心里喜欢，可是到底是没有出阁的大姑娘，还是羞得满脸通红，道：“瞧皇上把你给宠的。真的什么话也敢说，可别闪了舌头才好。” 林五娘见她脸上带着些许的恼意，也便不再过火的跟他闹了。 他们二人有玩笑了一会儿方告辞离开。 林二娘、林四娘走了之后。林五娘拿出来云衫的信，信上倒是没有说什么事，只是约她明天去逛街。 这不仅让林五娘有些纳闷，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去找她，她倒是先送上门了。约她去逛街，什么时候云衫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 林五娘之后云衫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明天肯定会有事找她。 林五娘想起了莲如跟她说的那件事，心里便有了计较。 到了第二天林五娘换了一件青色的短孺，下面是颜色略浅的百褶裙，带上幕离，丢到人群中去，绝对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林五娘一大早便带着翠儿、春寒楚蓉出门了。 到了与云衫约定的地方，看到云衫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云衫见到林五娘的车架停在她的车架旁边，并没有下车，只是撩起车帘道：“jiejie随我去一个地方吧，到了那里我们在谈事情。”说完之后，便命她的马夫驱车向前，又走了大约两个路口，她的马车才在一家不小的酒楼门前停下。 云衫跳下车，走到林五娘的车前，笑道：“相比jiejie出来之前没有吃多少东西吧，正好我还什么都没吃呢，不如我们先进去进点餐，然后再往前去。” 云衫说着便率先进了酒楼。 林五娘将幕离带好，扶着翠儿的手，跟上了云衫。 云衫似乎跟这里的店老板很熟，一进门，酒楼的老板便颠颠的跑过来道：“云衫小姐，雅间已经春悲好了，楼上请吧。” 云衫回身对林五娘道：“我们去雅间吧，那里清静些。”说着不容商量，便回身牵着林五娘的手随着店里的小二朝着一个雅间走去。 与她们所在的雅间紧邻的大约是这家酒楼最大的雅间了，足有两个窗子。 里面好像已经坐满了人，因为里面不时的传来说话声。 云衫带领着林五娘与翠儿进了早就准备好的雅间。 她坐在了座位上，低声对林五娘道：“我今天来是为了要跟林jiejie说一件事情的，因为怕jiejie怀疑我的用心，所以我特意将jiejie带到了这里，一会儿你便会有收获的。” 云衫做好了之后先是要了一壶好茶，然后又要了几个清淡的小菜，竟好像是要在这里呆好长时间一般。 不一会儿，茶和菜都上全了，店小二退出了他们的房间，云衫站起身轻轻的一拉门后的从房顶垂下来的一条绳子，他们南面的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忽然换了，就算那画换了的瞬间，隔壁雅间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你说这皇上难道就一点也不怀疑？” 听到有人提到了楚天承，林五娘一下竖起了耳朵。 “怀疑肯定是有的吧，不过这没有证据的事情，皇上肯定也不知道该怎么验证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吧！” “你们说的都不对。皇帝又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要是他真的怀疑，何必要找证据，直接就霸王硬上弓，完事之后不久知道这女人到底是处子之身，还是被人尝了鲜呢！”说话的人说完之后便“呵呵呵”的yin笑起来。 林五娘听了之后猛然间明白了他们的的意思，自己失踪了这么多天，外面肯定说什么的也有，这“清白”二字，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了。此时林五娘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当时自己只是急着去见楚天承，却没有想好自己出现的理由。更没有为自己想好退路，真是失策。 现在估计整个京城都传疯了。 防人之后甚于防川，最长在别人的脸上，别人要怎么说自己无法左右，不过她今生决不能再想上一世一般。困死在这“名誉”二字上。 隔壁的谈话依然没有离开林五娘的话题，“听说这个林五娘可是厉害了，又一次被人劫持了，眼见都要被人活埋了，有逃脱了，还遇到了纪国的梁阳王和世子。这才引出了她们滴血认亲的事来。” “说不定那一次她便失贞了，哎，只是苦了皇帝了。还被蒙在鼓里。” “何以见得皇帝就是被蒙在鼓里的，说不定皇帝早就知道了，可是就是陷在了这个林五娘的美色里出不来了，我听人说这个女人长得可是着实的妖媚，典型的祸水型的人物。看来我们楚国早晚要被纪国压过去，别看现在纪国主动与我们接好。再过个十年八年的可就不一定了。” “不然怎么说红颜祸水呢，我们的小皇帝一旦陷到了这里面，我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哎——皇帝到底还是年轻啊。” 林五娘听了之后，不由的深叹以后起，刚才这人的话是将楚天承也牵扯进去了，看来这些谣言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搞垮自己，而是为了针对皇上。 林五娘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这只是市井之人的猜测传言什么的，可是她听了一会儿之后，便明白，这绝对是有人故意散播的谣言。目的便是毁损楚天承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让他尽失民心。 林五娘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在这时，云衫轻轻的站起身，又在门后一拽，那幅画又恢复了原装，隔壁的声音也被阻挡在了那边，再也听不到了。 “jiejie，不用我解释，大概jiejie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我今天找jiejie来就是为了跟jiejie做生意的，jiejie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散布的这些留言吗？我们百花楼可以帮你查出来，不过价钱可不低，不知道jiejie能舍不舍得出这个钱？”云衫说完之后，笑盈盈的看着林五娘。 林五娘冷冷的一笑道：“如果这些留言就是你百花楼传出去的，那meimei岂不是就是空手套白狼了吗？” 云衫听了林五娘的话以后忍不住呵呵一笑，“jiejie是太聪明了吧，竟然连这样的事都能想得出来，告诉你，我百花楼从来都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败坏了jiejie的闺誉对我有什么好处，对百花楼有什么好处？” “熬出便是可以从我这里或者从皇帝那里拿到封口风，当然是在皇帝和我都在乎这些虚名的前提下。”林五娘双眼冷冷的看着云衫，她自然知道这些谣言不是从百花楼里传出来的，可是她想要利用这些流言蜚语让自己投入重金调查，也是不能办到的，因为即便是不去查，林五娘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何况纵然知道是谁散布的谣言，难道还能封上那人的嘴不成，谣言一出，再想防便难了，除非——除非皇上放弃自己。 云衫听了林五娘的话以后，忍不住有点生气，道：“好，既然jiejie是这样想的，我们之间的生意也便不用做了，算我白cao心，不过我告诉你这留言比洪水还要猛烈，希望你能禁得住这些洪水的冲击。”云衫说完便自己走出了雅间。 “小娘子，我们该怎么办？”翠儿一脸惊慌的看着林五娘道，“这件事真的是这个云衫小姐做的吗，我们跟她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林五娘深深的一闭眼。道：“自然不是她做的，她的百花楼是为朝廷筹集各类消息的地方，败坏我的名声也就罢了，怎么会散步对皇帝不利的言语，这件事是另有人所为。” “小娘子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翠儿道。 “差不多能猜个七七八八，不过还不是很确定，不过这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了，就算我们知道是谁散布的谣言又能怎么样，就算我们将他们杀了泄愤又能怎么样，也只是坐实了这种说法而已。现在重要的不是我的闺誉是否被毁，而是皇帝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已经快被毁得差不多了，要挽回皇上的名声。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他换掉皇后人选。” 翠儿惊得一下捂住自己的嘴，道：“那怎么行？要是那样，小娘子该怎么办？而且皇上不是已经跟小娘子那啥了吗，小娘子以后怎么嫁人？” 林五娘被翠儿说的不由的无奈一笑：“说什么呢。什么叫已经那啥，瞎说什么，本来别人对我失贞只是猜测要是你这话传出去，那就是真的了。告诉你，我跟皇帝什么事都没有，皇上他很尊重我的。以后少瞎说。” 翠儿赶紧捂上了嘴，道：“知道了，我只是担心小娘子而已啊。” 林五娘叹口气道：“我相信天承会给我一个安身立命之处的。等会你便随我进宫吧，我要将外面听到的这些话告诉他去。”林五娘说完对翠儿道：“时候也不早了，这里的饭菜都没有动，你吃点吧，吃完了我们再进宫。” 翠儿正看着满桌子的菜眼馋呢。听林五娘这样一说便走到了下手做了大吃起来。 吃完之后，林五娘没有回林家便直接进宫了。 一直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的云衫。看了林五娘的举动之后，不无遗憾的对她身边的人道：“哎——本来是想骗她一点钱的，没想到被她看穿了，不但钱没骗到反而差点将自己搭进去，看来这个林五娘也不是个草包啊。” 她说完之后不忘问一下旁边的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贤王将手中的扇子“啪”的一下打开，笑道：“如果她很笨的话，当初本王能看上她吗？想想本王的眼光，你也应该知道林五娘不是一般的女子，一般的女子焉能如本王的眼！” “又‘本王、本王’的，难道你不将‘本王’挂在最边上，别人就不知道你是王爷了？”云衫一脸不屑的说完，根本就没有给贤王反击的机会，便迅速的转移了话题，问道：“你说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贤王果然便将刚才她的出言不逊丢到了脑后，很认真的道：“那就看她对皇帝的感情有多深了，要是对皇帝没有什么感情，她便会维持现状，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显然不是这样的，就从她匆匆进宫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她对皇上是绝对有感情的，就看深浅了，浅的话，可能会主动请辞皇后之位，若再深一点，可能会遁入空门，再深一点，会以死明志，逼着皇帝彻底的放弃她。不过那样的话也会让皇帝今生今世都记住她了，别的女人便别想再得到皇帝的一点怜爱了。” “我猜她会遁入空门的！你说呢？”云衫身体倚在客栈的窗户上，眼睛依然看着林五娘的马车离去的方向。 其实贤王凭着自己对林五娘的了解，已经猜出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可是他依然希望云衫猜的是对的，希望自己对林五娘并不是很了解。 林五娘进了宫门之后，便直奔养心殿而去。 她到了养心殿的时候，皇帝正在与大臣商议事情，林五娘便只好在殿门外等着。 这时里面一个苍老而又语重心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皇上三思啊，皇上可不能为了一个女人，置大楚的江山社稷玉不顾啊。” “难道朕娶了林五娘便是不顾江山社稷了吗？你们也说了她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呢？”楚天承的声音不大，可是句句有力，显然是在据理力争。 林五娘没想到此时竟然传的这么快，满朝文武不但已经都知道了，而且聚在一起逼着皇上放弃自己。 林五娘冷冷一笑。果然，任何一个女人都逃不过“名誉”二字，一旦名誉被毁，便会变得一文不值，自己千算万算还是算不过老天去。 “陛下，若不改立皇后人选，臣等便长跪与此，直到皇上迷途知返为止！” 林五娘听了这话之后，“砰——”的将养心殿的大门推开了。 门口守护的太监没想到林五娘竟然会忽然闯进去，想拦着却已经晚了。 跪在大殿中的十几个朝臣看着林五娘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大殿。 林五娘走到最前面。看到地上有一个跪着的老臣，歪头问楚天承道：“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这个人向皇帝进言要换掉皇后人选？” 楚天承见林五娘闯了进来，不由的一愣。旋即听到林五娘的问话以后，轻叹道：“慧儿你道偏殿去等我，此事我会处理的，乖！” 林五娘听了楚天承的话以后，心里一暖。不过他没有听楚天承的话到偏殿去等着，而是又向那个老臣走进了几步，道：“皇上，此人叫什么名字，我要好好的记着他。” “慧儿！快到偏殿去！”楚天承微微的抬高了一下声音说道。 可是林五娘的眼睛一直瞅着跪在地上的老臣，根本就没有移步的想法。 跪在地上的老臣见林五娘竟然在大殿之上如此嚣张。冷冷笑道：“是我要皇帝改换皇后人选的，你待怎样？告诉你，我既然敢直言觐见。便不怕你报复我，我叫韩进，你大可记住是我让你丢了皇后之位。” 林五娘听了之后，脸上依然面无表情的冷淡，“看你的朝服。你应该是从二品，不知道你现在担任什么职务？” “他是朕的老师！”楚天承怕林五娘的嘴里会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赶紧说道。 林五娘的脸上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微笑，令在场的人心里都不禁一颤，本来林五娘便是一品风流的人物，再配上这样一个意味深长的轻笑，真真让人从心里升起怜爱之意，都不禁在心里暗道：“难怪皇上会被这个女人迷住，果然是个祸水人物啊，这样的人留在皇帝身边，皇帝哪还有心思处理政务。” “原来如此！”林五娘轻声说完这句话以后，一提裙摆跪在了韩进的跟前，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一个大礼，道：“众人都知道，陛下带林五娘之情，唯有韩大人敢直言觐见，可见韩大人对皇帝真的是一片赤诚之心，韩大人说的不错，林五娘的名节不清，不是皇上的良配，皇上应该更换皇后人选。” 林五娘此话一出，满场皆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林五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尤其是楚天承，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好久才道：“慧儿，你说的什么傻话？” 林五娘站起身，伸手将韩进了扶了起来，她没有回答皇帝的话，而是笑道：“现在皇帝已经亲政，理应进韩大人为一品太傅，当然我不过这么一个提议，五娘知道女子不能干政，此事还有皇帝与诸位大臣议定。” 她侧身笑着对韩进道：“韩大人放心，我会劝皇上放弃五娘的，”说完又叹口气道：“皇帝刚刚的亲政，对皇帝之位虎视眈眈的不是一人，还望韩大人与诸位大人协助皇帝铲除jian佞，也好让五娘走的放心，今日五娘上街，看到又不少从交趾来的难民，虽然朝廷对交趾的水患出台了各种措施，也有不少的富户施粥施米，可是依然有这么多的人远走他乡，由此可见皇帝的恩泽是否到了交趾还有待考证，皇帝不能经常出宫，这些事就摆脱诸公多替皇帝留心了。” 林五娘说完又复跪在楚天承的跟前道：“林五娘恳请皇上更换皇后人选，若皇上一意孤行，五娘唯有一死！” 韩进看着林五娘的背影喃喃道：“若非名节一事，此女堪为国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