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激荡
中午时分，孟中达惊讶地看到，市政府又有两位领导莅临壶湖乡，之前为陈青云担忧的心情，顿时放下了一半。 从市区赶来的人是沈平与薛花，他们两人是市领导中最后听到对陈青云不利消息的人。 薛花已经约了贾艳丽洽谈经开区办公楼主体工程的结算事项，从同事口中得到这个消息后，她将谈判的事情推给何成，交待了几条原则和底线，便赶回市区。 在办公室没有找到陈青云，也没见到徐鸿章，薛花只好找沈平商量。 从昨天开始，沈平也感到市政府的气氛有些不正常，特别是主管商业与流通的副市长赵奇更是反常。 向陈青云靠拢之后，赵奇每周一的早上必须会向沈平汇报工作，而今天已经是周二，赵奇明明没有出去，也不见他的踪影。 沈平负责市政府的日常工作，琐碎的事情特别多，也就没顾上政府大院内那种不正常的气氛。 沈平知道陈青云下乡调研，今天还在壶湖乡，按行程，明天应该是丁坊乡，然后是集里镇。他做了一番安排之后，便与薛花赶赴壶湖乡政府驻地的八仙集镇。 “难怪今天早上听到喜鹊不停地叫唤，原来是贵客登门。”孟中达已经卸下了心中的负担，决心向陈青云靠拢，心情格外舒畅，对联袂而来的沈平与薛花也显得格外热情：“请首长们放心，壶湖乡人民对陈市长敬佩有加，不会委屈陈市长的。” 沈平骂道：“中达同志，没挨训教就皮痒了吧。我们找陈市长商量工作，午饭后把你的办公室让出来吧。” 沈平曾担任丁坊乡的党委书记，是壶湖乡进城的必经之路，与孟中达往来密切，说话也就很随意。 当沈平神情严肃地介绍了眼下安平市发生的暗流，陈青云轻松地告诉沈平，他已经知道此事，这次出来调研，就是想采用釜底抽薪的办法，让谣言找不到市场。 “这次的谣言来势很凶猛，大有把你排除在市委的大门之外的气势，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薛花担忧地说：“城区的党代表基本上都收到了匿名信，其中列举了你的十大劣迹。” 薛花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陈青云，同时说道：“有些事情说得很具体，有时间、有地点、有人证，不明真相的人，肯定会信以为真。” 陈青云看过之后，漫不经心地说：“谢谢沈市长与薛市长，两位的高谊，青云铭记于心。此事看起来很复杂，说穿了一文不值。 当时我在城关镇当党委书记，被泉湖市的纪委副书记殷闲趁着陈海军书记到燕京学习的机会，将我双规，关在山城一个秘密的地方，后来惊动了省委和省纪委，当时省纪委对我的财产问题已经做了结论。 没料到事隔两年，这些材料经过简单的加工，又出现在安平市，只是手法不同而已。” “青云，别说其他人会相信，就连我这个与你走得很近的人，也有三分糊涂。” 沈平羞愧地说：“你我都是拿工资的干部，你有那么多的豪华别墅，无论到哪，都开着你的陆地巡洋舰，请客经常在蓉城醴泉大酒店，还不到单位报销，不曾想你还是个大富翁。” 陈青云毫不谦虚地说：“S省比我更有钱的人可能不多，不过你们知道就行，我个人帐户上，还有一个多亿的现金；在二级市场上，还有两三亿元的股票，这些都是学生时代的投资，现在早就不炒股了。” 沈平与薛花倒吸口凉气，难怪陈青云行事如此张扬，安平市的市长位置，在他眼里真不算什么。 今天他们两人研究过陈青云的履历，发现他每到一处，除雨神摩托有限公司担任书记期间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在其他单位都有着娇人的政绩，这也就是陈青云能够当市长的资本吧。 像这样优秀的、能够带动地方经济发展的干部，如果任由这些居心叵测的人糟蹋而导致陈青云离开安平，绝对是安平的巨大损失。沈平与薛花当时就下决心，就算反映到泉湖市委，也要留住陈青云。 沈平觉得自己能与陈青云共事，真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他毅然说道：“青云市长，下午到丁坊乡的调研，我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你按照自己的安排进行，我与薛市长不再陪同你。政府的工作你不用cao心，我们都会安排妥当。” 陈青云听出了沈平话中的含义，因为陈青云是当事人，最好避开这段锋芒，由沈平出面是最好的人选。 陈青云思虑片刻，认同了沈平的建议，他动容地说：“沈市长、薛市长，辛苦你们了。今天晚上，有件事情，需要找欧舟书记汇报，我会亲自去，其他的工作就请你们担起来。” 沈平不再怀疑举报信上编造的事情，心里立马就轻松了：“青云，今后在私下的场合，你就叫我的名字。如果说我痴长了几岁，你叫声大哥也行。” 陈青云马上拱手说：“沈大哥、薛大姐，给你们添麻烦了。”陈青云知道他们都是官场上的老麻雀，对付安平出现的谣言，他们的经验比自己丰富。 壶湖乡的代表对陈青云产生了依依不舍的感觉，将他送出集镇还未散去。知道了陈青云下午的安排，更有两个与丁坊乡熟悉的代表骑着摩托车，在陈青云前面赶赴丁坊乡。 丁坊乡的调研与壶湖乡不同，有沈平的招呼、有壶湖乡代表的现身说法、有丁太明的情感演说，丁坊乡的座谈会成了对造谣者的声讨会。所有的代表一致表示，要尽自己的能力、尽可能多地联络全市的党代表，必须保证陈青云的当选。 安平市的四十五个乡镇、办事处，一百六十多万人口，是全省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经济最发达的县级城市，现在只有两个乡的代表表示全力支持陈青云，就算每天走一个乡镇，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与代表们全部接触。这个办法肯定不能解决问题。 沈平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必须出奇招才能扭转局面。 在丁坊乡吃过晚饭后，陈青云与沈平、薛花分开回城，因为陈青云已经约好了欧舟。 欧舟接过陈青云递给他的材料，惊讶地说：“青云市长，这些东西都属实吗？” 陈青云肯定地说：“举报者虽然匿名，我派人到税务与工商调取了他们去年的财务报表，基本材料都真实的。至于内外勾结之事，需要公安经警人员查证。” 欧舟的脸上阴睛不定，最后下决心说：“青云市长，最近社会上，有许多对你不利的谣言，我相信你的党性，关键是你有什么对组织上汇报的吗？” 陈青云淡然说：“欧书记，我正要向你汇报此事呢。关于我的经济问题，组织上已经做出了结论，泉湖市纪委非常清楚。至于其他的事情，纯属子虚乌有，组织上可以派人调查。” 欧舟说：“现在你的任务，就是与党代表保持密切接触，其他的事情由组织替你解决。” 陈青云知道，很多事情不能由自己解释，否则越描越黑。于是，第二天清早他便出发，来到离市区最远的凤仙乡。除了与代表们座谈，他还要了解药材基地以及水电站的情况。 王妙一升任市委宣传部长后，林玄接替王妙一，成为凤仙乡的党委书记。他兴奋地陪同陈青云来到药材基地，庄正与龙田都在基地办公楼等候。 林玄很有眼光，当年从红杉镇联系上白思量与余悦等人，泰安实业公司与醴泉集团公司，接连在安平市投资了六七个项目，总投资将超过十亿元，当年到达的资金也有两亿多。 凤仙乡的政绩，令陈道之兴奋异常，极力推荐王妙一当上了宣传部长，功劳最大的林玄，顺理成章地接任党委书记。 王妙一是副书记陈灿最贴心的人，陈道之很清楚。陈道之主政安平期间，他本人并无派性，对于何正阳、陈灿、欧舟三个派系的人都肯提拔，得到三个人的全力支持。 陈青云首先来到水电站，余悦知道陈青云会来，也在水电站等候。 他告诉陈青云，凤仙水电站的发电量比红杉水电站更大，原因是烈炎山区在安平这边的集雨面积比红杉那边大了许多，只不过这边的地势相对平缓，属于开放型；而红杉烈炎国家森林公园，四周高峰陡峭，在红杉境内形成了一个非常封闭的区域，在整个烈炎山脉都是非常奇特的景象。 庄正指着远处的高山悄悄说：“老大，我想在山顶上建一个养猪场，然后顺势建一个大型的温室。 山顶猪场全部用熟潲喂养方式，猪粪用来制沼气，沼气用于煮潲，沼气池出来的肥料，则顺着山坡、通过明沟送到药材种植园。 煮潲产生的废气，则送到温室中，控制成适宜的温度，加上高浓度的二氧化碳，应该有利于作物的快速生长。” “那个温室你准备用来种什么呀？”陈青云随口说道：“需要我做什么？” 庄正嬉皮笑脸地说：“需要你同意我的计划，并且同意这个项目的投资呀。” 陈青云笑道：“项目上的事情，你找白总或汤总呀，给我说有什么用？” “老大就是会装。”庄正顺坡下驴地说：“我就告诉白总，说你已经同意了，他向你请示的时候，你别拆我的台就行。” 陈青云笑道：“行吧，要注意市场、运输、水源等环节。林玄过来了，我们走吧。” 刚出水电站，徐鸿章气喘吁吁地跑来说：“陈市长，市委办公室通知，要你赶紧回去。” 林玄听说陈青云要回去，知道市里肯定发生了大事，无奈地说：“陈市长，路上慢点走，要注意安全。我马上回乡政府，向代表们说明情况，代表们会理解的。” 庄正本想与龙田、余悦一道送陈青云回市区，听了林玄的话，他反应过来了，羞愧地说：“陈市长，我也回乡政府去了。现在我也是党代表，应该能做些疏导工作。” 下山之后，陈青云马上拨通了欧舟的电话。欧舟在电话中气急败坏地告诉陈青云，今天上午十点多钟，数百人进入市政府院内，其中有不少人身穿麻衣孝服，举着白幡，上面的内容是惩凶除恶、血债血还之类，矛头直指陈青云。 经过接触，知道他们都是机械厂上次自尽的那对夫妇的家属、是本市凤仙乡的村民。 前天有人告诉他们，害死他们亲人的，就是现在的代理市长陈青云。因为陈青云看中了那少妇的姿色，才派人暗中下手，本想害死少妇的丈夫，结果把他们夫妇都害死了。只要他们向政府请愿，政府肯定会为他们做主。 现在市公安局防暴大队已经出动，但请愿的村民并未冲击市政府机关，只是在政府大院内静坐，也不听从劝告，围观的人比静坐的人还多。 欧舟要陈青云进城之后，先到市委商量对策。 陈青云啼笑皆非，机械厂死人的事情，与他风马牛不相及，背后煽动的人肯定知道，凭着这些人的静坐，根本对陈青云产生不了什么影响，那么他们的目的在哪呢？ 快进城的时候，陈青云又接到一个电话，郁闷的脸上顿时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