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再次被双规
洪川来到蓉城的第三天，王菲随同云霓回燕京去了。陈青云与她商量妥当，等城关镇的工商总公司挂牌仪式结束，他就飞到燕京，到王菲家提亲去。 他今年二十四岁，已经成为实职副处级的雨神县委常委，也该王家兑现承诺了。 陈青云本想再等等，前天在凤仙乡的时候，俞雅在电话里说话的语气，令王菲很不爽。她认为如果陈青云不与她正式确定关系，俞雅、白雪就不会甘心，还有远在燕京的汤静，没事就往蓉城跑，这不纯粹就是气王菲吗？ 好在王菲不知道邓兰的事情，不然她早就会揪着陈青云的耳朵到燕京去，让这个花心大萝卜赶紧收心。 因为孔德机参加县委书记轮训，工商总公司挂牌的时间向后顺延了半个月。陈青云没有这个胆量，趁县委书记不在家的时候，完成城关镇最大的企业集团的挂牌仪式。 这半个月时间，是陈青云最清闲的时候，他的精力主要集中在市场整顿与城关镇机关管理方面。市场整顿很有成效，因为马立本父子的影响，雨神县的菜市场也分成几个帮派，把持着整个雨神县菜市场的鱼rou鸡鸭蛋等大宗商品的进货与价格，对那些不听招呼的商贩，他们暗地里都是采取暴力手段，那些软弱的商贩敢怒不敢言。当暗访组的人员找他们了解情况、并且保证会对他们提供信息的事情保密之后，所有商贩向暗访组的调查人员大倒苦水。于能文他们根据暗访的结果，已经拘留了十多个把持市场的泼皮。 城关镇的机关管理是陈青云很头疼的事情，红杉镇的事务性工作不比城关镇少，但红杉镇机关仅七八个镇政府机关部门、六七个服务性部门。但城关镇不同，仅镇政府机关部门就有十多个，人员不少，但工作效率却不高。比如红杉镇社会事务办公室的职能就包含着人口与计划生育、社会综合治理、文化、教育、科技等内容，而城关镇则分成了计生办、综治办、教育办、文化站等机构。如何提高工作效率，成了陈青云急需解决的重要工作。这项工作不能委托给别人，因为这里面体现着陈青云的执政理念。这是他成立工商总公司后的第二个机关改革措施，而这个改革不需要县委常委会讨论，只需要修改镇政府的三定方案，报编委备案。 张扬与殷闲却在这半个月内加紧活动，他们怕夜长梦多，必须尽快拿下陈青云，不然张扬出不了心中的恶气。张扬毕竟在S省官场的人脉很深厚，在短短的半个月内，硬是将蒋再良从泉湖市科技局副局长的岗位调到县纪委任副书记，恢复了他的正处级待遇，令蒋再良死心踏地跟着张扬。 泉湖市的两会马上就要结束，再过几天，泉湖市纪委书记陈海军就要到燕京参加中央纪委组织的地市级纪委书记干训班，这是殷闲最好的机会。当蒋再良办好调动手续后，他就马上找蒋再良商议。 “蒋书记，陈书记后天就离开泉湖市，他要参加中央党校学习，肯定会有关闭手机的要求。我们就等他上课之时，先走完市纪委内部的程序。下午你就去找雨神县委孔书记，你与他的关系很铁，我很清楚这个。没有孔书记派人、或打招呼，陈青云不会跟我们的人走，他只需要说句怀疑泉湖市纪委派去的人的身份是否属实，就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殷闲知道，此时不能对蒋再良隐瞒半点，此次能否成功，全得依靠蒋再良的努力。 蒋再良不解地说：“殷书记，市委已经明确，陈书记学习期间，由你主持市纪委的工作。调查一个副处级干部，市纪委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你还担心什么呢？” 殷闲笑道：“蒋书记，你刚来纪委，还不知道这些工作程序。原则上来讲，纪委能够独立办案。但纪委是在同级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如果市委书记没发话，我们做了也就做了，就算做错，改正就是。如果市委书记不同意，那你动手的机会都没有。听我的没错，我们还得做些相应的准备呢，必须在各方面没有反应之前，完成对陈青云的双 规。” 王菲回到燕京后，每天喜笑颜开。这天早上，王珏看到王菲坐立不安，每隔十多分钟就会站到院子门外去，朝小区大门方向张望。王珏慈祥地说：“菲丫头，你怎么不打个电话，问清楚青云是几点的飞机，你也好到机场去接他呀？” 王菲白了王珏一眼说：“爷爷是老糊涂了，今天怎么能到机场去接他呢？这得他自己过来呀。不与你说了，我到小区门口去了。” 从上午到晚上，王菲一直站在玉泉山庄大门外面，中午的时候，王珏过来叫她回去吃饭，王菲摇摇头，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伸向远处的道路，等候着陈青云的出现。直到夜幕降临，王珏到小区大门外找到王菲时，王菲倒在王珏的怀中，哭泣着说：“爷爷，青云出事了。” 王珏安慰王菲说：“菲丫头，不用瞎想了，青云可能是有事情耽搁了，我们回去吧。” 王菲摇摇头，肯定地说：“青云从来没有这样，说话不兑现，并且没有任何交待。不行，我得马上找到他。” 刚才还浑身发软的王菲，立即从王珏怀中立直，拔腿向别墅外跑去。 家里没人接电话，陈青云的手机关机了；卫斌不知道陈青云的去向，昨天晚上就没有回家；李桥、俞雅、霍许、汤玉、乔月等人都没有与陈青云联系过。此时城关镇机关已经下班，王菲不知道陈青云任何同事的电话。 王菲心里抓狂了，她从来没有处理紧急事务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知道陈青云修练过清微诀、并且已经到了第四层，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能够伤害到陈青云的力量。但除了人与自然的力量之外，这个世界还有种超自然的力量叫权力，真正可怕的力量。 王珏看着手足无措的王菲，没有说话。就在刚才，他已经得到准确的信息，知道了陈青云的去向，但王珏没有告诉王菲，他要看王菲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急切之中的王菲想了莫皎，马上打通了莫皎的电话。莫皎听王菲说完这个过程，心里也感到奇怪，安慰王菲说，半小时后应该可以得到准确信息。 莫皎知道，如果陈青云的家人都不知其去向，那肯定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保密，连手机都得关掉。莫皎当然有他的办法，发生在雨神县的重大事情，肯定瞒不过孔德机。挂掉王菲的电话后，莫皎马上与孔德机联系，才得知泉湖市纪委已经双 规了陈青云。 莫皎勃然大怒，旋即找到陈海军，质问他，市纪委双 规处级干部，为什么不向市委报告。 陈海军告诉莫皎，陈青云被双 规的事情，他也蒙在鼓里，接到莫皎的电话才知道这个消息。他表示马上落实此事。 陈海军知道陈青云在莫皎心中的位置，他更不相信陈青云会有什么经济问题。如果他在泉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将陈青云双 规。 殷闲接到陈海军的电话时，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冷静地告诉陈海军，他收到群众举报，陈青云有重大经济犯罪嫌疑，经初步核实，群众的举报内容真实。为了国家利益不受损失，他已经通过了市纪委办公会议，决定对陈青云进行双 规，尽快查明事情的真相。 殷闲的话中规中矩、无懈可击，远在燕京的陈海军也不能说殷闲就做错了什么。因为只要在市纪委书记会议上通过，殷闲确实有权对陈青云这样的副处级干部实施双 规。 陈海军不敢轻视这件事情，他要求殷闲马上向莫皎汇报具体情况，他自己也分别向莫皎与孔凡孟进行汇报，要求省纪委直接插手这个案件。 殷闲马上将材料整理好，向市委大院急驰而去。他知道这是个关卡，但他无法越过这关，必须要面对。 莫皎看着殷闲递过来的材料，也感到很棘手。从材料上看，陈青云确实拥有与他收入不相匹配的资产。他感觉这里面很不对劲，却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自己弄不明天，不代表别人也不明白。莫皎马上拨通孔凡孟的电话，简单地汇报了材料上的内容。孔凡孟刚与陈海军通过电话，他早就知道陈青云住在紫龙湾的豪华别墅内，但他从未想过陈青云受贿的事情。只有他就知道，如果陈青云要钱，根本不需要采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多写几张书法作品，干什么事情的钱都够了。 按照孔凡孟的要求，莫皎与殷闲当天晚上就必须赶到蓉城。这个速度出乎殷闲的意料，在他的计划中，材料与孔凡孟见面，至少也是两三天以后的事情，到那个时候，殷闲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 临出发的时候，殷闲告诉莫皎，他还有些资料放在办公室，需要同时带往蓉城交孔书记过目。于是，市委一号车就绕道泉湖市纪委，并且停留了近一个小时才重新出发。 从泉湖到蓉城，有蓉城至山城的高速公路，但泉湖市与蓉山公路的连接线有三十多公里，全部是高等级公路，中间没有隔离带。 就在泉湖市委一号车接近高速公路收费站的时候，一辆迎面而来的桑塔拉在躲避修路的阻碍时，突然方向失控，撞上了泉湖市委一号车，莫皎与殷闲都受了轻伤，被送进泉湖市人民医院。 事情查明，肇事司机是因为酒后开车，在两车交汇时受强光刺激才失控，被治安拘留。接下来，泉湖市开展了前所未有的严查酒驾的交通专项整治。这次“意外”的交通事故，为殷闲争取了宝贵的一周时间。 陈青云从城关镇工商总公司的挂牌仪式结束之后，被孔德机拉到县委大院，就在孔德机的办公室里，泉湖市纪委的两位领导、泉湖市纪委监察二室的正副主任已经等候良久，他们在上班的时候已经到达雨神县，因为蒋再良要与孔德机沟通，需要时间。 孔德机对陈青云的感情最为复杂，他为自己能有如此出色的干部感到欣慰，好像只要经过陈青云的手，没有事情做不成功。红杉镇、全县最贫穷的地方，现在成了全县、乃至全市最富裕的乡镇；城关镇，吕涛在任时，干部职工的奖金从未兑现过，整个机关人心涣散、工作效率极低、所属企业几乎全部亏损。陈青云上任才几个月时间，城关镇出现了令人不敢置信的变化。 同时也是这个陈青云，他能够完成别人无法企划及的事情，但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很难控制。他要做成什么，都会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从来不向领导请示、汇报，并且除了他的本职之外，从不与其他同事有什么业余活动，以至于早就有狂妄、自大的名声。 孔德机很纠结，他想保住陈青云为自己效力，但经不过蒋再良三寸不烂之舌的劝说，最后同意按市纪委的方案执行。如果他真想保住陈青云，只需要与莫皎通个电话，事情就朝另外的方向发展。 看着陈青云随市纪委的领导走出办公室，孔德机知道，他已经彻底地失去了陈青云，以后再无与他修复关系的可能了，就算他能逃过这一关。 陈青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很平静地交出手机，随同市纪委的领导上车、离开雨神县城。他此刻最担心的事情，就是王菲在燕京等候他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