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新潮流
蓉城还能感受到丝丝凉意的时候，山城已经有些燥热了，这是大江三大火炉之一，炎热的气侯总是比蓉城来得早。 山城是S省的第二大城市，也是国内少有的几个副省级城市，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无论是经济、地理和政治等方面，与蓉城都不相上下。特别是作为前朝的陪都，给后人留下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 都说山城出美女，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前朝有多得不计其数的官太太以及众多漂亮的女性服务员进 入山城，彻底改造了山城人的遗传基因，给山城留下了不可想象的物质与文化遗产，也增添了山城人的幸福感。 直到今天，山城的开放思想在内地位居前列，同时，山城的复杂，也给S省的各项工作带来难度。 报刊和出版业的综合整治是省委给新闻出版局下达的政治任务，也是凡景清上任后实施的一项重大举措，他不得不重视、也不得不谨慎行事。 由于山城复杂，凡景清决定亲自带队到山城。最早决定由冒动小组随局长前来山城，临行前凡景清决定带上丁丽平小组，这个组的两个成员是唐昭然和陈青云。 凡景清莅临山城，山城市委也给予了相当的重视，当晚，主管文教卫的副市长设宴招待凡景清一行。 尽管是实习阶段，陈青云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出版局的一员，没有站稳脚跟之前，他反复告诫自己：低调，凡事不能强出头，老老实实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 小组的分工，由他负责整理资料。 在副市长的招待酒宴上，除了第一杯全体喝完的酒外，陈青云基本上不再动酒杯，由于他的资历最浅，没有人勉强他多喝，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是个学生。 凡景清对这个沉默少言的年轻人印象不错，在这个浮华的社会，所有的人都在积极地表现自己，像陈青云这样沉稳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凡景清心想：不知道眼前这个才步入社会的年轻人能够在多长时间保持这种优良品质，而不被这个社会所同化。 在凡景清眼中，学生就是学生，无论多优秀，缺少阅历是年轻人无法回避的事实。 在S省，地级市都没有单独设立新闻出版局，但蓉城和山城除外。其他城市的新闻出版管理工作都合并在文化局，是文化局的二级机构。蓉城和山城都是国内著名的特大型城市，新闻和出版、以及版权管理工作任务很重。 山城市新闻出版局的工作很细致，在他们到来之前，已经按照全省报刊和出版业的综合整治的要求准备了原始资料、申报表格和工作汇报。 汇报会在山城市政府大会议室召开，由山城市主管文化教育工作的副秘书长主持，宴请凡景清的副市长出席会议并作了重要讲话。 参加汇报会的人员除山城新闻出版局的领导和处室负责人外，还有各大报纸、杂志、出版社、记者站、新华书店及民营大型书店的负责人。 汇报会后就是接连到各单位进行检查。 凡景清与丁丽平等人都到《山城出版社》、《山城日报》、《山城新华书店》等单位去了，这是他们检查的第一站，也是重点检查单位。 陈青云留下来统计山城出版局申报的资料，统计表格是按照新闻出版总署的要求全省统一制作。丁丽平在安平市就是分管新闻出版工作的副局长，业务熟练，对陈青云也是不遗余力的指导。凡景清临时将她调整到山城的小组，恐怕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冒动好使呼，毕竟也是半路出家。 “丁处，这是山城申报的全部资料清单。”丁丽平等人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九点，山城出版社的领导非留他们吃饭不可。这也是人之常情，在外工作，谁会带着锅碗瓢盆呀。对于山城出版社的领导来说，请凡景清吃饭也不容易，送上门的机会谁会放过。 陈青云没有出席山城出版局的宴请，丁丽平回到酒店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了解陈青云整理资料的情况，陈青云平静地告诉丁丽平，资料已经整理完毕。 丁丽平愕然道：“全部整理好了，这么快。”在丁丽平的想相中，整理好这些资料的统计，三个人都不可能在一天内完成，这个陈青云真是很卖命。如果她知道陈青云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她恐怕不敢相信。 “你在哪吃的饭呀？”丁丽平想起一个问题，也许这个陈青云中午、晚上都没有休息呢 “中午和晚上都是在附近一个特色小店吃的，味道很棒，“他们没安排你吃饭吗？”丁丽平说的是山城出版局，因为她已经给对方的办公室主任作了交待。 “他们来了几个年轻人拉我去喝酒，我没去。事情没做完，喝酒也不痛快呀。”陈青云毫不在意地说。 “你辛苦了，早点休息吧。”其实是她自己感觉累了，想回房间洗澡。 丁丽平正要出门，刚才还在犹豫的陈青云叫住她：“丁处，请等会。”然后拿起chuang头柜上的、名字叫《新潮流》、全部是高档铜板纸印刷的杂志说：“在山城出版局提供的资料中，没有这本杂志。” “不会吧。”丁丽平惊讶地接过陈青云手中的杂志，随手翻了几下，俏脸刷地浮现一抹红潮：这本杂志中竟然有不少**和半裸的彩图。 第二天，核验组改变了原定的检查计划：凡景清约见山城出版局的马亮局长；丁丽平带着山城新闻出版处的处长和两位科长按原计划检查已经申报的单位；唐昭然与陈青云则以江为界，每人租辆出租车，在各报刊销售点和车站、码头购买各种报纸和杂志，不管是否已经申报，各买一种回来。 以陈青云的记忆力，他完全可以不购买已经申报过的报纸和杂志，但他不想这么做，怕引人注目。 晚上，核验组没有让任何单位请客，他们开车到城郊，避开所有有心人的探视。 四个人开了一瓶茅台酒，陈青云与丁丽平各喝了一小杯，其他都是凡景清和唐昭然喝光了。能够小范围与局长喝酒，唐昭然特别兴奋，表现极佳。 “小唐，今天的收获怎么样？”凡景清也十分高兴，到达山城的第一天，就发现存在的问题，他对这次的山城之行充满期待。上午与马亮局长见面，将酒店的杂志交给马亮时，马亮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凡景清感觉到，这个马亮对这本杂志似乎已经知晓，只是想不到第二天就被凡景清放到他的办公桌上。下午，凡景清与马亮见主管副市长，安排明天与公安局的人一同查封这本杂志。 唐昭然谄媚地说：“凡局长太英明了，山城的人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采取这种看似简单却最有效的办法。经过核对，有八种杂志是盗用刊号、十七种杂志和小报干脆什么刊号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这些杂志和小报上登。这个山城的新闻出版业真是很乱，我们要做的事太多了。” 丁丽平向凡景清建议：“是否将局监察总队给调过来？光凭我们几人，半年查清楚都困难，交给山城方面，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这办法不错。”凡景清用欣赏的眼光盯着丁丽平。 监察总队很快就到达山城，但是凡景清没有将这些情况向马亮通报，他只要求马亮配合查处《新潮流》杂志。 《新潮流》杂志社和编辑部在山城的临江大道，当公安局与省市两级出版局的检查人员找到这个杂志社的时候，发现这个杂志社小得可怜，一个空间很小、布置杂乱的房间，所有的资料也就是摆在办公桌上的几本旧书和一些废纸。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在聊天，见到这批穿制服的人涌进来，慌乱的眼色看着眼前摆足了气势的人群，站在办公桌旁边不知所措。 马亮威严地问其中的短发姑娘：“你们这是《新潮流》杂志社吗？”两个小姑娘同时摇头。 马亮接着问道：“你们的领导到哪里去了？”两个小姑娘还是摇头。 马亮气极，对身边的警察说：“带他们回去调查吧，现在人太多。”按道理今天的任务并不需要他亲自出马，但凡景清交给他的非法出版杂志，让他很没面子，想通过这种方式挽回，却遇到两个闷葫芦，显然不是正主。 两个小姑娘听到警察要带他们回去，吓得当场大哭：“叔叔，别抓我们，我们什么都告诉你们。昨天晚上，我们正在江边吃夜宵，有个穿西服的年轻人问我们想不想赚钱，说是很轻松就能赚到五百元。我们好奇，问他是什么事，他说只要上班时间在这个房子里呆上十天，就给我们每人五百。我们同意后，他就给了我们钥匙，并每人给了二百五，说是预付一半，另外的二百五在十天后给我们。” 马亮听后也懵了，看样子这两个小姑娘也不像是说慌。问她们的工作单位，却是在家的待业青年。登记了她们的身份证后，马亮没有为难她们。 警察对这间房子展开搜查，没什么收获。 陈青云也随同警察行动，他知道这两个小姑娘没有说慌，也就跟在后面没有发言。 另一队警察到全市各大酒店调查，发现四星以上的酒店都有这种杂志，问他们杂志的来源，众口一词，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送来的，因杂志的印刷的确漂亮，又无需付费，所有的酒店也就心安理得地按年轻人的要求将杂志摆放到客房，反正提供杂志的人不收费。 他们也知道这本杂志有黄色图片，但有正规的刊号，说明就是允许刊登，这些酒店也没有在意。结果，所有的酒店都收到了新闻出版局的处罚通知，在全省报刊出版物综合整治的强大攻势下，这些酒店负责人只能捏着鼻子接受处罚。 剩下的就只有一条线索了，查广告。 所有在《新潮流》刊登过广告的企业和商家都告诉警察，是一个年轻人与他们洽谈的广告，说他们是正规的出版物，发行到全市所有的高档酒店，有着广泛的高端阅读群体，这也是能够吸引到众多广告客户的原因。 所有的广告费都汇入到《新潮流》杂志社在工商银行的帐户，在银行查到杂志社的负责人叫王强，家庭住址就是临江大道编辑部的那个房子，而身份证的号码却是假的。银行的资金却早已被这个王强取现，帐户上已经没钱了。 这个名叫王强的年轻人却好像在山城消失了似的，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山城《新潮流》非法出版物的案子陷入了死胡同。 凡景清很郁闷，查到了一本非法出版的黄色刊物，却找不到案犯。好在省局监察总队将另外二十多个非法出版的杂志和小报都已经挖出来，也算是有点成绩。 这十来天的时间，陈青云都是随同监察总队行动，还是在履行他的职责：收集、整理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