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昏迷不醒
圣特鲁佩斯离山区不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太阳刚落山，他们就已经回到了红佩。 自从上了车，王秋胃里就开始泛起恶心感，回到房间，她实在是忍不住，趴在马桶边上，吐得一塌糊涂。 中午的海鲜还没消化，就全部给吐出来了，密闭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恶臭，王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到最后她只是不断地干呕，吐出来的也全部是酸水。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冲掉污渍，漱了漱口，踩着马桶盖把墙上面的窗子打开。空气顿时清新了许多。 王秋回到房间椅子还没坐热，肚子又开始疼。她抱着肚子匆匆走回卫生间，在马桶上一坐就是半个小时，每当她想站起来，肚子便开始剧烈的疼，只好又坐回去。 她叹了口气，这是凉了胃吧。上午吃了那么多的冰淇淋，后来又吃了海鲜，其中有些还是生的，在炮台和港口又吹了微凉的海风，她的胃不坏才怪。 王秋拉肚子拉到虚脱，昏昏沉沉的走出来，拉开被子，本来她只是想靠一会儿的，结果脑袋越来越昏，眼睛渐渐闭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 晚上蒂娜照惯例来叫王秋吃饭，在门外敲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开门，她心想是不是小姐已经下楼了？ 结果到了楼下，问了其他佣人，都说没见到。蒂娜这才急急忙忙的跑到二楼，找到罗伯特，“罗伯特先生，我想艾德琳小姐可能出事了，刚才敲了许久的门，都没人应。” 罗伯特脸色大变，“我跟你一起上去看看。” 站在王秋的房门前，罗伯特敲了敲门，果然没人应答，他急忙拿出备用钥匙打开房门，两人一进去就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王秋，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噢，我的上帝，”蒂娜吃惊的大叫。 “你赶紧去通知少爷，”罗伯特镇定的吩咐道，“他在二楼书房。” 蒂娜连话都顾不上回，转身就跑向楼梯。 “艾德琳小姐，艾德琳小姐，”罗伯特轻摇着王秋，但是床上的人儿没有一点反应。他伸手探了探王秋的额头，“我的天，这么烫。”镇定的老人现在面上也闪过慌张。 王秋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摇自己，她想说不要再摇了，她的头好晕啊，但是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喉咙里也是一片火辣。耳边传来一声声叫唤，艾德琳？那是谁？她是王秋，不叫什么艾德琳。 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女孩，诺南完全失去了平时的从容，“罗伯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她去圣特鲁佩斯，”他的手有些抖，抚上王秋的guntang的小脸，声音带着颤音，“她现在看起来快要死了。” “少爷，我们必须马上送艾德琳小姐去医院，”罗伯特担忧的说道。 诺南一把抱起王秋，小女孩很轻，静静的躺在他怀里，微弱的呼吸让诺南感到惊恐，“快，快去叫瑞克准备车。” 蒂娜早在一旁吓的连话的说不了，她天天伺候的小姐仿佛就要死了。 “快去啊。”诺南冲蒂娜吼了一声。 “是…是。”蒂娜再次跑向外间。 “对了，艾德琳的药，”诺南突然想到下午的小瓶子，王秋依旧穿着之前的小热裤，诺南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他让王秋斜靠在他身上，试着喂了她一粒。 王秋觉得自己嘴里好像被塞了什么，咽了一把口水，那东西就被她吞进去了。 “太好了，罗伯特，她吞进去了。”诺南声音带着明显的喜悦，复又抱起王秋，“我们赶紧出发。” “但愿艾德琳小姐只是单纯的发热。”罗伯特诚心的祈祷。 瑞克已经把车停在门口，诺南抱着王秋迅速走在后面，罗伯特坐在副驾驶座上。 瑞克通过后视镜看到王秋通红的脸，惊叫道，“我的上帝，艾德琳小姐刚刚还是好好的。” 夜色渐渐降临，山区周围荒芜人烟，打着刺眼的车等，瑞克驾着车疾驶在林间小路上。 诺南紧紧抱着王秋，嘴唇贴着王秋的淡到发白的头发，“没事的，艾德琳，一定会没事的。”少年不断重复着话，似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小女孩依旧昏睡，没有半分清醒的样子。 和诺南现在的痛苦不同，王秋正在做一个美梦，她梦到自己五岁那年，她刚刚上小学，那所小学是水城市重点小学之一，她母亲费了很大的劲才让她能进这么好的学校。学校离她家很近，但是他们住的大院里还是免费提供了班车，在班车上她认识了三个曾经最好的朋友， 她梦到她们一起去院子里的池塘捞小鱼，结果有一个女孩一脚滑进了池塘，池塘水很浅只到她的腰，女孩全身湿透，粉色的连衣裙上全部是黑色的污泥，散发着一股臭味，她们一个个指着狼狈的女孩哈哈大笑，女孩看着自己的样子也笑起来，每个孩子都笑的真心单纯灿烂。 梦境一转，放大的是那个女孩鄙夷的笑容，王秋站在角落，看着自己真心对待的朋友正和别人议论她，“我怎么会和她玩在一起，她们家又穷，她妈只是一个工人，我可从来没见过她爸爸，这样的人我请她去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只是可怜她罢了，瞧她那副穷酸样，还以为我们真当她是朋友呢，还不是她总缠着我们，真是一个垃圾白痴。” 王秋跑到学校后cao场的乒乓球台下面躲着，嘴里大叫着，“我不是白痴，我不是垃圾，”眼泪哗哗的留下来，她在空无一人的地方嚎啕大哭，偶有打算去打兵乓球的同学，也被吓着放弃了。 诺南感觉到王秋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他抬起王秋的小脸，震惊的看着她脸上悲伤，眼泪顺着她的两颊慢慢的流下来，她的脸上透着一种哀伤到极致的苍凉。诺南的心被这样的王秋揪的生疼，她到底经历什么，为什么一个五岁的孩子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少年心疼的用手帕轻轻擦干王秋脸上的泪水，“艾德琳，你醒了吗？”诺南轻声问了问，依然没有反应，他抱紧王秋，心中下定决心，他绝不会再让艾德琳受到任何伤害。 车子最终在帕兰德拉托尔的公立医院停下，这家医院是方圆十公里内最大的医院了，纵然条件依旧有些简陋，但是简单的急救措施还是让人信得过的，而且天已经全黑，离这里最近的大医院至少还有六十公里的距离。 莫华德医生本来已经换好便装准备下班了，结果看到一个少年慌慌张张的冲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面部通红的女孩。 “快点准备急救室，”莫华德转头对旁边的护士说道。 “男孩，你meimei看起来情况糟糕极了，”莫华德止住了诺南，“你不要急，把她给我。” 诺南怀疑的看着眼前的中年人。 “我是这里的唯一的外科医生，莫华德，”莫华德指着已经开始发抖的王秋说道，“相信我你meimei现在情况很严重。” 诺南小心的把王秋递给他，莫华德转身向急救室走去。 红色的急救灯亮起。 诺南，罗伯特和瑞克全部紧张的站在门口，诺南双手抱住头，像一个普通男孩那样静静的忏悔。 诺南并不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在贵族中这并不常见，但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请求上帝保佑王秋平安，饶恕他的任性。 罗伯特和瑞克在一旁划着十字。 门“砰”的一声打开，诺南反射性的站起来，罗伯特跟在他身后，莫华德满头大汗的走出来，神情凝重，“你meimei的是不是刚做过开膛手术。” 看到医生的表情，诺南的心一下子沉下来，他微微点点头。 “可以说这个手术的主刀技术想当一流，不过，”莫华德顿了顿，“她的先天性心脏病实在是太严重了，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一个奇迹。” 诺南觉得莫华德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 莫华德接着说道，“你meimei应该是吃了性冷的食物，又吹了凉风，引起发热症状，普通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只会上吐下泻，微微发热，吃了药以后基本上就没事了。但是，你meimei有严重的心脏病，她的免疫系统很弱，本来只是普通的发热，现在已经转成急性肺炎，而且她现在心跳频率异常，虽然我已经用药剂基本控制，但是她最好立刻转到巴黎的大医院。”莫华德说完，又走回急救室，毕竟王秋还没脱离危险。 诺南一脸茫然，艾德琳吃的冰淇淋还是他买的，海鲜也是他吩咐的，炮台也是他提议去的，最重要的是圣特鲁佩斯是他逼艾德琳去的。诺南终归还是一个孩子，他现在害怕自责的不得了，他身边从没有这么娇弱的人，他做决定的时候根本都没想过艾德琳的身体能不能承受的了。 罗伯特看到他的主人已经六神无主，叹了一口气，“少爷，我看还是叫直升飞机吧，要不恐怕就来不及了。” 听到罗伯特的话，他也回过神来，不过现在的他根本没有权利直接在法国调动直升飞机，从英国调，距离又太远。想了一会儿，他拨打了一个好友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里面传来欢快的声音，“诺南，难得你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诺南没心情也没时间跟他多聊，“你现在马上派一架直升飞机到红佩旁边的帕兰德拉托尔镇公立医院来。” 诺南语气焦急，完全失去冷静。 “等等，诺南，怎么回事，”对方疑惑道。 “帕尼，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了，这回算我欠你一次，”诺南声音已经带着恳求。 帕尼非常吃惊，在人前优雅高傲的诺南居然会求他，他也料到恐怕是什么大事，“OK，最多二十分钟就到。” “谢谢你。”少年真心的说道。 “跟我还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呀。” 挂掉电话，十几分钟后，飞机的轰鸣声传来。 莫华德听到声音也走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医院门口停着的军用直升飞机，这家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叫来一架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周围围满了应声而来的人，好奇的看着眼前难得一见的场景。伊莉莎本来在医院旁边的杂货店里买水果糖，听到声音和店老板一起跑出来看热闹。 “那是军用直升飞机吧，这种飞机来我们这种小地方真是稀奇。” “是啊，你看里面的士兵都很帅气。” “这种飞机我只在电视里见过。”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 店老板遗憾的说道，“可惜没带相机。” 伊莉莎没有理他，而是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那个少年，虽然是晚上，但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她今天刚认识的朋友艾德琳的哥哥诺南，不管在什么地方，那个少年都是最耀眼的。她使劲挤进人群。 “莫华德医生，我现在就送她去巴黎，”在轰鸣声下，诺南不得不大声说话。 “好的。”莫华德吩咐护士抬出仍然昏迷的王秋，脸上的红色稍微褪去些，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飞机上下来两个穿军装的士兵，接过担架。 “诺南，诺南…..”看到诺南快要上飞机了，伊莉莎努力的叫着试图让他注意，果然诺南停下来，回过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那一眼吓得伊莉莎的心跳都快要停了，明明已经看到她，但是少年的眼神非常淡漠，甚至可以说是冰冷，仿佛不认识她般。 诺南转过身踏上飞机。 罗伯特让瑞克留在这里，吩咐他一些事情，毕竟他们全走了，城堡估计会乱成一团。 飞机很快起飞，地面上的人群越来越小，轰鸣声也越来越远。 伊莉莎仰着头愣愣的看着远去的直升飞机，刚才担架上的是艾德琳吧，那样淡色的头发还是很显眼的，伊莉莎心中担忧，艾德琳出什么事了吗？ “伊莉莎，你认得刚才那些人？”人群渐渐散去，店老板站在她身边问道。 “不，我想我可能认错人了。”伊莉莎恍惚的摇摇头，慢慢的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