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执念》的诞生
兰澈溪当初的情况虽然凶险，但治疗后，除了一些皮rou伤没有愈合还有因失血过多而需要休养，也没什么其他问题了。 因此，一个星期后，兰澈溪就从幻能中心回到索菲玛的宿舍了。 对于旺医生几个医生的入驻，兰澈溪表示她事先就猜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出了，无奈只能接受。 这次事件的余热还没有彻底过去，索菲玛的师生对归来的兰澈溪很是关注，只是兰澈溪并不打算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动作快速地申请了远程课程，窝在宿舍里不出来了。 正好，回来没两天，二堂哥就送来了一位从事幻能关键研究工作的专业人士，是个叫许冉的年轻女人。 出了那样的事，兰澈溪也很迫切想要确定自己的关键，和许冉协调了一下时间，便开始了积极配合。 “兰冕下，或者我们不要纠结于你幻能作品的种类，而是着重往细节……比如特定一样幻能作品上研究？”这已经是研究的第五天了，和兰澈溪之间的相处，许冉也已经从开始的紧张到了现在的自如。 “你是说？” 许冉抱出一个大箱子，“我带来了一些东西，都是你之前变幻过的。和之前不同，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不再随意变幻，而是照着我带来的东西变幻出一模一样的作品。” “……好吧。”虽然不怎么喜欢，但兰澈溪还是答应了。 许冉先是拿出一个一组杯子，一共十六个。材料样式都有差别。 印着浅色玫瑰细纹的细瓷咖啡杯，切割面巧妙的水晶高脚杯，印着可爱卡通人物的瓷质大耳杯，印着清新雏菊的玻璃杯……变幻到第五个杯子。兰澈溪蹙了蹙眉，手中黑光一阵闪烁，什么都没有出现。 许冉眼睛一亮。果然，和她猜的一样，兰冕下的关键局限的并不是物品的品种。 兰澈溪手一顿，又看向第六个杯子印着黑银灰三色几何图形的马克杯，成功了；然后是银边的雅致骨瓷茶杯，成功了；第七个，失败了；第七个色彩绚烂的双耳杯。成功了…… 杯子过后，又是一组各种各样的花瓶，花瓶之后又是一组首饰…… 变幻了六组物品，最后，许冉将所有物品分成了两种。变幻成功的和变幻失败的。 目光扫视了下两边的物品，许冉迟疑道：“似乎成功的都是比较好的？”单个看不怎么觉得，但堆在一起就很明显了，难道这就是兰冕下的关键？ 兰澈溪若有所思地看着两边的物品，良久才道：“并不是这样的……”不等许冉发问，就道：“我想我已经找到自己的关键了，这段时间非常感谢您。” 明白兰澈溪并不打算告知自己情况，许冉把到嘴的话吞到肚里，很识相地告辞离开。 为了感谢许冉帮助自己找到关键。兰澈溪送了她一套自己变幻的首饰，把许冉乐得够呛，因为兰澈溪还没有成年，所以她的作品还没有达到冕下标准，但比起一般的金色幻能作品却要好很多，要知道自家幻能等级最高的老爸才只是蓝色幻能者。 等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兰澈溪有些失笑道：“没想到会是这个。” 艺术……啊。 靠在沙发上，兰澈溪又笑了起来，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其他人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兰澈溪变幻的作品中像是花环、杯子、食物之类的东西实在和艺术搭不上边。 不知道有没有人有过这样的经历，小时候一个认知，即使长大后知道那是错的，但还是没办法改变，即使嘴上和脑中改正了，但内心的想法却根深蒂固。 艺术这种东西，最是玄奥，最是虚无缥缈，它是一种意识形态，可以是一样东西，可以是一种想法，也可以是一句话，一种技能，一个眼神，一声叹息。 生活中无处不存在艺术，甚至有人说生活就是一种艺术。 很小的时候，大概只有四五岁吧，兰澈溪曾问过爷爷什么是艺术？ 当时爷爷愣了，现在想来他应该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孩子解释艺术这种深奥的东西吧。 刚巧当时他们正站在兰家的藏宝室里，爷爷想了很久，实在想不出能让一个孩子理解的对艺术的解释，最后，灵机一动，指着藏宝室中数不胜数的各种古董字画孤本藏书道：“这些都是艺术。” 其实他也没说错，但要知道小孩子的思维方式是很奇怪的，没有规律的，兰澈溪当时也没有产生什么具体想法，只是萌发了一种奇特的思考方式。 有很长一段时间，兰澈溪夸奖人就用艺术两个字，比如：奶奶弹的琴真是艺术；mama的新衣服很艺术哦；爷爷这幅画真是艺术；爸爸的脑子好艺术……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 在那时的兰澈溪看来，艺术能够替代世上所有的褒义词。 ——爷爷不是只用艺术两个字就将藏宝室里好多各有优点的宝贝都概括进去了吗？ 开始，长辈们也没在意，只以为兰澈溪是小孩子心思，知道一个新的词汇所以想要炫耀。时间久了，也以为小孩子形成了坏习惯，虽然开始指正她，因为不知道她的想法所以不曾想过去改正。 所以后来，哪怕兰澈溪不会再将那些话宣之于口，内心的想法却没有改变。 即便后来兰澈溪接触的东西变多，眼界渐渐宽阔，也只是把艺术当成是高级褒义词，本质并没有改变。 长大后，对世事的认知变多，知道了自己的误解，兰澈溪也曾想过改变那种思维方式，但已经为时已晚，只能听之任之。 很久后，那时兰澈溪已经在艺术的道路上走了很久，成为音乐殿堂的无冕之王，那时候的她已经有了蜕变，身心都到达了一种奇特的境界，或者也可以说那是一种对信念的执着。 作为自成一家的音乐大师，她心中慢慢有了新的，独属于自己的理念。 兰澈溪称之为艺术流，她认为自己不仅是一个艺术家，她从内到外都是“艺术流”的，包括眼镜、耳朵、鼻子、嘴巴、双手、双脚、大脑。 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拿到的，走到的，想到的，她致力于将这些都诠释成艺术，展现在世人眼前。 这是自负的想法，也是豁达的想法。 可以说，兰澈溪的关键看似是艺术，其实却是她的艺术理念。 兰澈溪微微一笑，抬手间，黑色的光芒闪耀，一根水蓝色的止血带静静躺在她掌心。 果然……兰澈溪一脸意料之中，不是她不能变幻止血带，而是那时的情况太特殊，对死亡的恐惧乱了她的心神，那时候的她，不是艺术家，而是一个怕死的普通人。 恐惧束缚住了她的艺术理念，把她从艺术家的宝座上拉了下来，如同一个在死亡面前害怕尖叫的普通人。 兰澈溪眼中划过一抹厌恶，那是对那样不堪的自己。 人对于失而复得的东西更加珍惜，兰澈溪亦是如此，第一次她能够含笑死亡，重生之后，面对侥幸得来的一生，她已经有了入魔的执念。 犯过一次的错误，兰澈溪不会犯第二次。 她是自由的艺术家，她可以怕死，因为那是人之常情，因为世界是如此美好而令人留恋，但她的心不能被束缚。 心被束缚了，活得再久都是枉然。 有什么东西被打破，兰澈溪的神情舒缓下来，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下来。有什么从她身上消失，又多出了什么。 一瞬间，有璀璨的光芒从脑中闪现，兰澈溪眼睛微亮，伴随着黑色光芒，一架线条流畅优美的黑色三角钢琴出现在前方，紧接着她又变幻出一本空白乐谱和一支铅笔。 纤长的手指出现在黑白琴键上，一个个音符从指间流泻而出。 还没有成曲的旋律，断断续续地，却已经有了灵魂。 有什么从其中冲破而出…… 深如浓墨的夜色，将一切声音都淹没，窒息的压抑，仿佛心脏被挤压到一个小盒子里…… 然后，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加入了其中，若隐若现的旋律。 仿佛有一声声撞击在耳边响起，越来越清晰，似乎想要打破什么，从开始的犹疑逐渐坚定…… 那声音仿佛在人的呼吸上，心跳上…… 如同所有感官都被吊起来，温柔的耳语不知在何时出现，如同清润的溪水，让人的心静谧下来。 却在这时，有什么在酝酿，有什么在接近…… 渐渐消失的撞击猛地加重，加重，再加重！ 有什么被敲碎了，然后，空气、阳光、花的芬芳、草的清香……一一流淌过心间，带来了生机和活力。 “呼——”叹出一口长长的气，兰澈溪兴奋地睁开眼睛，看着手中字迹飞扬的乐谱，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前除了钢琴又多了小提琴和大提琴。 想了想，兰澈溪拿起笔，在乐谱上提上曲名：执念。 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如同被赋予生命一般烙印在小小的一角，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强烈存在感，让人一眼就会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