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事情的急转直下六娘完全无法预料,曾礼有了但凡男人都不能忍的事儿,全然不顾杜尚的身份,捋起袖子就跟杜尚开片,直接导致的结果便是杜尚的一番布局化为乌有。 事实证明,要跟当权者做斗争实在不是容易事儿,杜尚先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旁人的纵容罢了,六娘还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以为需要多添些柴火才能把火给烧的旺些呢,至少不能叫当地的其他人跳出来替杜尚说情,哪里想到曾礼会那么粗暴直接,头一天儿揍人未遂,逼着杜尚不得不拿着身份说话,翌日,便派了人把人给‘保护’起来! 你丫不是能么? 老子倒要看看一个文弱书生能不能翻出天来! 事实证明能上位者都绝非庸人,杀伐果断那是必须的,六娘这边儿还寻思着哪个会第一个上门去说情,姚文贤便动手了! 士兵涌进城的时候,六娘还没来得及收拾行装,就这么生生的被留了下来。 曾礼显然也没被气昏头,拿下一个杜尚会出现什么局面早有预料,也是准备充分,城里冷清了三日功夫,衙门口更是叫人围的水泄不通生人勿进的时候,便有人上了韩家门来。 对于这个情形,六娘还真没料到,这也不怨她,她错估了当时人才的匮乏程度,实在没想到韩过在这些人心里的份量能有这么重,所以,当有人通知她一群官兵将铺子围起来的时候,她还是颇为错愕的。 错愕过后便是释然,软禁一个杜尚不算什么大事,关键是在这个时间点,任何一点儿小事就能引起本就快要失衡的局势的崩溃,曾礼既有准备,姚文贤也有所行动。显然是有了决断,加上蜀中上下说得上话的众人在衙门里谈判了这么些天,也该有个大致的结果了。 她错愕的是为何会这么快的寻上韩家门来。 蜀中彻底与皇帝决裂这个结果是六娘期盼的,没这个导火索。引不燃遍地的火种,只是她原本以为至少要打打谈谈,或者边打边谈呢,如此兵不血刃的解决矛盾,显然是谁也压不服谁,而在第三天就来寻韩家,显然。韩过在他们眼中的份量很重,重到在重大事情上达成一致以后,韩过是他们首要解决的问题! 略一沉吟,六娘便知道了对方的顾忌,这种时候叫柳如眉去显然是不妥的,冲着略显得慌乱的柳如眉道,“你并着海棠jiejie还有小喜叫他们都安心在屋子里呆着,别四处乱跑。我去瞧瞧。”说罢,便慢悠悠的晃荡了出去。 此刻,韩家的铺子门口站了足足五十多官兵。只将门前的道路堵的水泄不通,铺子里的伙计早躲回后院了,唯一还立在门口的正是白管事。 白管事比前几年更多了几分沉稳,此刻正与那领头的官兵说话也丝毫不见惧色,倒是笑吟吟的,这情形,倒是半点儿也不像来抄家的样子。 六娘见状不由得一挑眉,拉开了帘子走了出去。 看见六娘出来,白管事连忙跟那官兵告了一声罪,这才回头望着六娘道。“姑娘怎么出来了?” 六娘闻言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后面的丫头小子们一个个的吓的鸡飞狗跳,我便来瞧瞧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近来城里不怎么太平,”那领头的士兵冲着六娘一拱手道,“我家大人与韩先生相交已久。听闻韩先生上京,倒是韩姑娘还在铺子里,才特令我等过来护着些,就怕扰了姑娘的清净,这位便是六姑娘了吧?没想到还是扰到了姑娘。” 这是……吵架还没吵清楚了? 这是真保护还是假保护?不过,真的还是假的都不要紧,须知道真的可以变成假的,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这些些微小事儿上六娘也不计较了,她计较的是,“城里这几日乱哄哄的,我正是心绪不宁,想要出城也不得,不知贵主人是哪一位?六娘也不知是否曾听家兄说过,不论如何,家兄不在,等到家兄回来也该登门道谢才是。” “有劳姑娘动问,我家大人姓赵,想来姑娘也不会陌生。这外面乱哄哄的,外间的事儿还是交给咱们吧,还请姑娘回去休息。” 赵是大姓,姓赵的官儿六娘知道的不少,可她甚少在外间走动,谈得上不陌生的也就只有她家所在地的那位知县赵大人了,谁都知道那位赵大人和姚文贤关系匪浅,想来还是出自姚文贤的授意。 不过,六娘却是不会因此而安心,谁知道姚文贤打的什么算盘,如今看似护着她家,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翻脸不认人,有时候保护和软件还真没什么区别,左右有人往她家门口一杵,生意是别想做了,进出也不会再方便。 何况,眼前这人言辞虽客气,隐隐约约间却是带着一股不可违逆的强硬,她可没把自己性命交给旁人的习惯,何况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是需要消息灵通,六娘想了想在柜台后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又道,“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士兵闻言瞥了六娘一眼,颇有些看着不懂事孩子的意思,攸关性命的大事! 想到自家主人的吩咐还是低下头道,“过些日子就好,有我们兄弟在,姑娘不用担心。” “这话却是不妥了!”六娘扯了扯嘴角道,“我有父有母,家兄虽不在,下面还有数十家人,想我一个小女子叫赵大人如此大动干戈,若是没个由头,小女子怕是承受不来!” 顿了顿,又道,“赵大人虽是好意,却是不肯说是为什么,特地派这么多人来保护我却是有些不妥了,我总是觉得心中不安,若是家兄知晓了,怕也要说我不懂事了。” 说着,敲了敲柜台道,“你们且回去吧,家兄回来必会上门致谢的。” 那士兵闻言没有说话,反倒是看了白管事一眼,白管事见状这才低声唤道,“六姑娘……” 方才她说话的时候,白管事一个劲儿的冲着她使眼色,她都瞧见了,却是故意装作没瞧见,六娘闻声瞥了白管事一眼,只将他要吐出口的半截话给堵了回去,眼神一厉喝道,“我问你话,为何不说?我说了,我不过是个小姑娘,哪里就需要这么多人保护了?谁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们回去!休要堵住我家大门!” 前些日子城里便知道这位韩家姑娘虽然有些好名儿,却也是个泼辣的,否则也不能当街堵了杜尚满嘴的泥,如今见到方才知道果不其然,便是见到这数十名官兵也不见有丝毫惧色,也不知该夸她一句胆量不小,还是该说她无知者无畏了。 那士兵闻言脸上闪过一抹为难,出门时候上面吩咐过要他别亏待了韩家人,他还寻思着民不与官斗,韩六娘便是个泼辣的,见到这么多壮汉也该消停了,何况,他们的目的的确是来保护她的,谁知道事情就在她身上犯了难。 “姑娘!”白管事见那士兵脸色微变,连忙又道,“我有话要说!” 六娘扭过头望着白管事,见白管事目光灼灼,眼神坚定,这才起了身往门后走去,白管事连忙疾步赶了过来。 “……显然这边儿与东京是不两立了,这种时候,咱们爷上了东京,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我也知道此事来的蹊跷,怕是与虎谋皮,可咱们身边如今有什么人儿?能说得上话的如今都在那里面关着,谁也不知议出了个什么结果。何不先忍耐两日?您若是不放心,咱们再想法子偷偷的出城便是,这般来,怕是叫人觉得咱们家真有什么想法……” 白管事显然也不是个没见识的,这几日的局势但凡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瞧出来。 六娘闻言笑道,“正是不知他们议出了个什么结果,我才要如此,此事我自有计较,我总不会白白的送上自家的性命不是?” 真要议出结果了,又怎么会如此做? 对方若下了杀心,拦又怎么拦得住? 她可不想全家上下日日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蜀中的局势一变,牵一发动全身,不出月余,天下的局势必然大变,人人自危的情形下,谁也料不到那些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蜀中推动天下局势的变化,天下局势何尝不会推动蜀中的变化,她没那样大的神通足以分析这么全面,却也知道,势必在那之前将韩家和某些人的利益绑在一起,就算是忽悠,她也要忽悠的那些人相信韩过对他们绝无恶意! 至于韩过回来以后怎么解释,那就不敢她的事儿了。 白管事闻言皱了皱眉道,“或许,这是二爷出门前的安排?” 六娘闻言摇了摇头,她不是问了么,只要说是受韩过所托,她自然不会反对,所有问题也迎刃而解,显然韩过没干过这事儿。六娘闻言摇了摇头,她不是问了么,只要说是受韩过所托,她自然不会反对,所有问题也迎刃而解,显然韩过没干过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