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君是何意

    宾之初筵，左右秩秩。笾豆有楚，笾核维旅。酒既和旨，饮酒孔偕。钟鼓既设，举酬逸逸。大侯既抗，弓矢斯张。射夫既同，献尔发功。发彼有的，以祈尔爵。

    觥筹交错间传来内侍悠细的通传，“洛禧公主到，国师大人到。百官觐见。”

    说起这洛禧公主自从封了地就极少进宫了，到现在已是只有除夕夜才来，又是暮楚国第一美人，实在引得百官昂首期待。

    女眷们都带着爱慕的眼光，小心瞧着远处走来的百里墨岑，这国师大人是一年前突然出现的，巧捷万端，运筹帷幄，年仅及冠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说这相貌比不上那些皇子，可胜在才智超群，翩翩如仙，风华绝代。

    洛娆着一身象牙白的拽地长裙，外罩一件镶金银丝绣五彩牡丹的席地宫纱，披着火狐袍，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额间仔细贴着梅花花钿，与百里发间的梅花簪呼应。

    并未配合宫宴喜庆，百里依旧是雪色长袍，只是在腰间束了血玉，在烛火下波光流转，两人均是圣洁纯净，踏雪而来，仿佛天外飞仙。

    “洛娆拜见父皇，母后万安。”洛娆这几日经过李嬷嬷的训练，一举一动都有皇室贵女的风范。

    皇上忙道了平身，“娆儿，坐到朕身边来，国师落座吧。”此话一出，众人惊愕，纵使再宝贝这个公主，皇座也不是谁都能坐的，况且还只是个女子。

    洛娆想推辞，却想起百里的话“君命不可违。”小脸上挂着笑，由宫婢扶着到皇上身边坐下，感觉到一股灼烈的视线，是大皇子洛锋，洛娆撇嘴，这般野心勃勃不知收敛，早晚死在宫斗中。“父皇，近日身体可好？”

    “父皇很好，娆儿又去哪里玩了，父王召你进宫总是没人。”洛延帝慈爱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又给她夹了糕点。

    皇上不知自己中毒的事？！这个认知让洛娆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向下座的百里墨岑，他没有上报么，为什么？欺君可是死罪，他当真胆子这么大？

    洛延帝看洛娆频频往台下看，面色一凝，“娆儿，你可还记得我的话？”洛娆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什么话？

    洛延帝叹了口气，语气严肃道：“父皇要你娶百里墨岑是要留住他的能力，等温聿回来自会让你们成亲的。切不可迷恋百里，他实在不是你能掌控的。将来等你登基了，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

    虽说方才进来时，他也觉得两人相配。但这百里墨岑不适合洛娆，他城府极深，心思缜密，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心。他对所有人都很宽容，这恰是最绝情的。

    这些话的信息量太大，登基？！她一个女子要登基？！父皇在想些什么？暮楚国何时有过女皇？！温聿又是谁，似乎与自己熟识，怎么府中都没人提起？百里到底隐瞒了多少，但如果刻意隐瞒，今日又怎么会让自己来参加宫宴？

    大厅的暖炉烧得很旺，熏香缭绕，洛娆想得有些头晕，“父皇，儿臣有些胸闷，想出去走走。”本想与皇后打招呼的，对方好像并不想搭理自己，怎么，还有亲生女儿遭自己母亲嫌的？这皇宫的确不是人呆的，还是她的公主府自在。

    “就在花园里走走吧，”洛延帝瞧她脸色不好，“要不要让宫婢陪着，外面夜黑风高的，别摔着冻着了。”

    “不用了，儿臣很快就回来。”避开享受丝竹歌舞的众人，洛娆从大殿的侧门走出，回廊上挂着精巧的宫灯，烛火摇曳倒是生出些暖意。

    走远了些，周边寂寥的雪景与不远处的灯火通明形成强烈反差。

    “乾坤空落落，岁月去堂堂；末路惊风雨，穷边饱雪霜。命随年欲尽，身与世俱忘；无复屠苏梦，挑灯夜未央。”

    这是百里曾读过的诗，虽说百里墨岑瞒了她许多事，但她相信他是有原因的。没有人天生就有踔绝之能，定是儿时吃了许多苦，才有如今的风姿超群。

    人就是这样，喜欢上一个人了，眼里就只有这个人，他做什么说什么，哪怕是错的，你也要找理由为他开脱，因为你喜欢他。此时的洛娆还不知道，自己一昧为百里找借口，到最后真相大白时会有多痛。

    “哈哈，好个挑灯夜未央，娆儿可是在思念我？”

    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