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林海的毒舌
十月二十九日，黄道吉日，诸事不忌！林菖一早就穿上了喜袍，带着迎亲的队伍往城西李家人暂时居住的院子去了。 迎亲队伍很长，喜乐声中，清河县里的许多人都在街上看着，更是对着迎亲队伍后的嫁妆啧啧称赞。林菖牵着大红绸花，和李若溪在众宾客的观礼上拜了天地。 司仪那句“送入洞房……”还没喊完，宾客首席之上却传来一阵议论之声”“。 “林贤弟今日娶妻，本是喜事。只是却不能有了新人就忘记了旧人。贾氏夫人陪伴如海您二十载，殊为不易。今日这新夫人进门，理当拜拜贾夫人才是。”甄应嘉这话说出口，众人面色各异。 要说林菖和贾氏那点事儿，江南上得了台面的官员和夫人们都是门儿清。而且贾敏那高傲的性子，好像除了她其他人都是尘埃，因此在夫人的圈子里也不怎么讨喜。 在场的官员都在心里寻思，这甄应嘉如此，到底是为了贾家出面呢？还是别有所指。李老太医，可是刚刚才被宣德帝封为了御医的，这个时候得罪李家，太不明智了! 甄德妃可是要做后宫里混的，而李家人可是在太医院担任了三届院使了！ 布政使宋大人管的就是布料这一块，对着甄应嘉心里特隔阂，心里对甄应嘉颇为不喜，只是这个时候不便出口，便保持沉默。按察使江大人，性子谨慎小心凡事不肯多说的，见状也只做没听到。 林海使了一个眼神给林菖。暗示他放心。才慢吞吞的说道：“甄大人这句话说得对。那林贾氏为我林家生下了嫡长女，继妻进门理应拜祭，按照我林家的规矩，李氏在明日拜宗祠时，自然会拜祭一番林贾氏的。甄大人倒是个知规矩的，不愧是甄德妃的兄长。” 看似林海这话，是恭维甄应嘉的。但是谁都知道，甄德妃在宫里是什么性子。自从生下十皇子之后，便不把后宫里的其他妃嫔放在眼里了，对着皇后也不是tèbié的尊敬，不然凭着当时甄德妃那么得宠的样子，还有甄家老太太的面子，也不会是正一品四妃当中最末的一位。 林海说甄大人知规矩，还扯到了甄德妃的身上，一下子这话就变了味，变成暗指甄家不懂规矩的了！ 看着甄应嘉铁青的脸，林海没得他开口。继续说道：“不过这话甄大人您真的是说晚了一些，我可记得前不久某人在姑姑去世不到百天的时候。就娶了新媳妇，好像还是甄大人的亲戚吧！” 林海说的就是贾珠，也该着孩子倒霉，贾敏去世的消息传到贾府的时候，刚刚好贾珠还有几天就娶王熙凤了！贾珠王熙凤的年纪都有些大了，这婚事已经不能再拖了！于是贾府的人干脆将婚事提前，等着贾珠的婚事办完了，在给贾敏守孝。 守孝？ 是滴，贾敏去世了！身为长辈的贾母，还有哥哥的贾赦贾政不用守孝。但是身为侄儿的贾珠、贾琏和贾宝玉却是要守孝的，也不多，就几个月意思一下。 当然这种事情贾家还是打了招牌的，就是说贾珠成亲之后，他们才接到贾敏去世的消息。不过知道详情的一些人，还是知道这个事情的，不过贾家的新闻已经够多了，所以他们也不在乎多这么一点，虱子多不怕咬。 “也是呀，甄大人您毕竟在江南，不知道别处的事也是应该的。”林海这话简直是狠狠的打了甄应嘉一巴掌，懂规矩，就是这么懂规矩的。 贾敏这边死了还不到百天，贾家那边就开始娶孙媳妇了！贾家虽然也没什么规矩，但是这贾珠的母亲就是王夫人，王夫人可是王家的姑奶奶，王夫人的母亲就是甄家的姑奶奶，这王熙凤也是王家老太太教养的，一句话说完，就是甄家的人也是根本就不懂规矩。 林海这话一出，可是将甄家往死里得罪了，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甄家的小姐都要被别人质疑家教问题。也别怪是不是已经出嫁多年的姑奶奶干的事情，结亲的时候，芝麻这么小一点的事情都会被无限的放大。何况这还是最让大家族看重的名声问题，别的不说，至少在江南，甄家的小姐，想要嫁入清流人家是彻底没戏唱了！清流人家可是最看重名声的。 甄应嘉现在是恨不得吃了林海，但是同时也在心中懊恼贾家和王家，这什么亲戚呀！专拖后腿的，要是没这事甄应嘉还可以说林海诬陷，偏偏还真有这事。 但是在这个场合却不能生气，也不能发火，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摆出一脸为了林黛玉的表情说道：“既然这样安排，我也没什么说的。还请林夫人好好待林侄女，这没娘的孩子实在是可怜啊。” “呵呵！”林海笑了起来，有些玩味的对着甄应嘉说道：“甄大人怕是年纪大了眼神有些不好吧，我家曾侄孙哪里没有娘，站在这里的难道甄大人认为不是？” 谁说后母不是娘！ 依着礼法宗法，后母也是娘。 就是打官司打到了宣德帝的面前，这话也是甄应嘉不对。 甄应嘉被林海这话梗着了，这话让他怎么回答，不敢怎么回答都得罪了那些是续弦的妇人。难道让他说，他的意思是害怕后母虐待林黛玉呀！这话要是说出去的话，不知道好多人都被得罪了！有好几个朝廷上的高官，都是娶了继妻的。 林黛玉这个时候也在大堂的，其实对于李若溪这个后母，她心里是有些排斥的，即使是林菖找她说过话后，她对于还未见面的李若溪还是很不喜。即使是后来孔嘉宜开解她，对她说了很多林菖之所以娶继妻的原因，其中还有一大半都是为了她。 但是对于这个即将霸占自己生母位置的女人，林黛玉即使是表面上装着很欢迎，但是心里还是不喜的。甚至在甄应嘉开口为难自己的父亲的时候，她的心里还莫名其妙的涌现出来一点快意。 可是看到林海开口反击过去，她才回过神了，这人哪里是为了自己的母亲说话，明明就是打着母亲的借口来为难父亲，来玷污林家名声的。 最近这几天，林黛玉的脑子里被孔嘉宜塞了很多关于自家名声的事情，其他的林黛玉没有明白，倒是只记住了一点，无论她在怎么不喜李氏这个后母，但是在明面上她都要给李氏脸面，因为这不是给李氏面子，而是为了自家的名声。 对于没有名声的家里的姑娘，孔嘉宜也是给林黛玉说过的，下场都大多很凄惨，而且林菖是文人对于名声有多看重，林黛玉虽然年纪还小，但是还是知道一二的，听甄应嘉这话，林黛玉也是知道不是好话的。因此不慌不忙的走出来说道：“多谢甄伯父为侄女cao心了，父亲已经为侄女请了两位宫中出来的教养嬷嬷了！” 林黛玉这话一出来，更是无形的在甄应嘉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人家的父亲早就有安排了，你这个外人cao哪门子心呀！ 而且林黛玉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也让在场的众人觉得这姑娘不错，至少人家会维护自家的名声呀！凡是大家族，对于这点都看的很重要的。而且林黛玉聪明的是，既没有反对甄应嘉的话，也没有赞同甄应嘉的话，只是陈述了一个客观的事实，日后就是李若溪对她不好，她的教养也是会让人放心的，现在这个时代，谁能质疑宫中出来的嬷嬷的教养本事了！ 要是甄应嘉真的敢质疑的话，得罪的可就不只是林家李家了，还有宫里面所有的嬷嬷宫女。宫中的人一般要不是老死在宫里，就是出来做教养嬷嬷，要是这名声被弄坏了，还有谁请她们，那她们出来靠什么求生。 因此甄应嘉不仅不能质疑，还要笑呵呵的说道：“那倒是伯父多虑了，看来林贤弟已经安排好了！” 林海轻慢的摇着手中的折扇，摇头晃脑的说道：“甄大人这话说的及是，哪有父母不安排好子女的教育的了，天底下哪个父母，不是望子成才的。” 林海说这话有底气，他的嫡长子才考上了进士，娶了宣德帝的表妹，女儿也定下了一门宗室子弟，嫡次子虽然还小，但是在江南也算的上一个小才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谁不知道甄应嘉的嫡长子甄宝印现在还是举人一个了，在场的人都是人精，也知道甄宝印那举人的水分，不然怎么连续靠了两次会试了，都没有考上了！ 江南文风很重，是科考重地，一般能在江南各省，尤其是苏州、扬州等地中举，一般不是倒霉头顶的，一个同进士的身份还是能考的上的。 甄应嘉硬梆梆的回了林海一句“林大人说的及是。” “甄大人过奖了，谁不知道甄家的门风呀！能出来甄德妃这么一位正一品娘娘的人家，在教导子弟方面，定是我等学习的楷模！”林海显然不知道什么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装作没有听懂甄应嘉的话一样，还要给人家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