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蹈火金阳猊
大祭司从白寂偊怀中搂过小兽,举着火把便回了住地,白寂偊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了他的帐篷外。她知道,大祭司的帐篷不是轻易能进入的,就算是头人,也只有在需要为部落占卜时才能进去。 她犹豫了,不过大祭司突然的微一停步却让她立时明白老人并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这间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帐篷并不如何奢华,当然也不清苦,完全符合一位尊贵的大祭司该有的档次。白寂偊无暇去参观她白天还很想一窥究竟的地方,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大祭司的举动所吸引,并惊得跌坐在帐篷里的毛毯上。 只见老人手一松,那只已经被剥去所有绷带的小兽“卟嗵”一声掉入一只……锅里,锅子里冒着腾腾的热气,怎么看怎么闻都怎么像烹着香喷喷的浓汤。 白寂偊想哭,又想笑,一时间,因为无法控制急变的心情,她的神色显得有些扭曲。大祭司老爷爷,让自己黑咕咙咚的来回狂奔两个多时辰,就为了给他老人家带回一顿宵夜?! 心拔凉拔凉滴…… 呃……误会了。白寂偊有些尴尬地擦去不存在的冷汗,从大祭司貌似无意的轻轻一瞥,她就知道老人家完全看透了她的心思。 此时,那锅汤已然变得五颜六色——在大祭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往锅里扔了不知多少乱七八糟的根茎枝叶、粉末丸球后。毫无疑问,那些是药。 小兽被泡在药汤里,只露出小脑袋,看上去有点傻。白寂偊放下不必要的担忧,盯着小兽,脸上的神态也有点傻,她真是太喜欢这个暴有性格的小家伙了。 瞧瞧这脸长得,且不说绝对聚光的绿豆小眼,那疑似眉毛的部位生生长成了两个圆点,被药汤一洗,竟然是金灿灿的颜色。最奇特的是,自这两个小太阳顶端各牵出一条细线,穿过耳尖到达后颈时汇成一条金线,往后背而去,直至尾尖。 白寂偊看得起劲,正好大祭司把小兽翻了个个,露出四只小脚掌,嘿,居然红通通的,像火在燃烧一样,配着一身缎子般闪亮的黑色毛发,真是酷到不行。她心里直痒痒,真希望小兽能立刻活蹦乱跳地从药汤里爬出来,而后被自己按到怀里使劲揉,使劲的揉! 对可爱小动物的热爱,大概是少女的天性。 看了一会,很显然,那只小兽绝不会立时痊愈,它伤得太重了,很多地方白骨森森,肚皮上也有不小的豁子,内脏隐约可见。 白寂偊因为喜爱它的缘故,十分不忍心看这惨状,便漫无目的地在这帐篷里睃巡。 她一眼便瞧见了那幅像。她不明白,那幅像挂在这样显眼的地方,自己怎么现在才看到?!这幅像让她理解了大祭司让自己去救小兽的原因。 画像的色彩极其丰富,白寂偊估计不下几十种,她眯着眼,看看那像,又看看小兽。最后不得不承认,过得几年——她不能肯定多久,小兽长大了,便是像中那威武端重严肃又凶猛的巨兽。 这巨兽给她的熟悉感觉,让她怔住,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但这熟悉感……她回忆了半天,似乎与“卍”符初现时给自己的感受差不多! 仍是不得要领,白寂偊转念又想,大祭司的帐篷里为何要挂这么一幅像?并且,这像的下方,摆着供桌,桌上琳琅满目的放着草原上各种特色食品。 白寂偊突然有个荒诞不稽的想法,大祭司每天祈祷的对像该不会是这幅像罢?她看得出神,眼睛一涩,再回过神来,大吃一惊——回去要收惊了! 她暗暗嘀咕,那幅像上怎么变成个三头八臂四腿、浑身上下只裹着几截布却带着各种零碎挂件、分不出性别的神秘人物? 她不解地眨眨眼,立时,真实之视的灵觉扑过去,这次,她清晰看见那三头八臂四腿的神秘人物慢慢消隐,踏着火的脚爪、眉毛如两只小太阳、背上有一条金线的巨兽又出现了! 原来那画像竟被施了障眼法!怎么现在,自己不用施真实之视也可以看见被施术后掩蔽的真像了?她皱起眉想着,莫非是寂灭瞳搞得鬼? 唉,好累,白寂偊胡思乱想了一会,又看了看大祭司给小兽疗伤,头埋在膝盖上,困得想要睡过去。 细微的梵唱又来sao扰她。白寂偊恼得不行,她抬起头,只见小脑袋搭在锅沿上的小兽,不断张合着嘴,似乎这声音只是它晕厥时无意义的噫语。大祭司怜爱的将药汤自药锅中舀起,缓缓淋在它身上。 “猊座……神子……蹈火金阳猊……”声音破败的大祭司居然如此清晰利落地说出了这小兽的名字。 好吧,它的名字是蹈火金阳猊,可为什么大祭司要用这般恭敬的口吻招呼自己坐下?你坐?不懂。大祭司伸出手指,在毛毯上描画起来。白寂偊凝眸细看,大为汗颜,原来人家说的是“猊座”呀,这又是什么称呼? 大祭司却不再解释,只管喃喃颂经,忽然从汤锅里舀起一勺倒入碗中递给白寂偊,示意她喝下去,喉中模糊不清的念叨:“祛妖祟……驱邪毒……” 白寂偊咬咬牙,努力忽视那碗中飘浮着的几根黑亮兽毛,一闭目,仰头把那碗看不出颜色的药汤灌了下去。肚腹间似乎猛然燃起了一把火,烧灼得她瞬间滴下冷汗,这把火烧尽了她这些天不知不觉被种下的毒素,只是她不知而己。 随着蹈火金阳猊断断续续的轻声吟唱,白寂偊腕上的“卍”终于彻底的有如火焰一般燃烧起来,发出明亮夺目的金色光华,有如水流注入药汤中,再弥漫向蹈火金阳猊的全身。 白寂偊苍白了脸,无奈的看向大祭司,她以为老人会投以疑问的眸光,自己该怎么解释?然而,老人仿佛没看见这异常,仍然一如故我。 果然是,该看的看得到,该听的听得见,该说的说得出呀!白寂偊不能肯定,只好自己也继续装无辜。 只是这光太耀眼了些,会不会招来人呢?那些秘术师武技师们可不是好糊弄的。白寂偊见自“卍”符而来的金光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只得一动不动坐着,她整个人也映在金光里,面目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胸腹间的疼痛仍在继续,她的神智也变得恍惚了,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 求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