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习武
接下来的饭桌气氛有些沉闷,老夫人吃了几口菜便放了筷子,显然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兴致,饭后,只稍坐了一会儿,老夫人便站起来带着崔颖告辞了。 “萱娘,以后你也常来郡守府看我,等你家院子造好后,我也好偶尔过来尝尝你家菜园子现拔的菜,还有,你与十一既是知交好友,他的事也望你在一旁帮我看着点,我老婆子就感激不尽了。”老夫人牵着杜萱娘的手说道。 杜萱娘再也笑不出来了,这老夫人还真不见外啊,崔颖的事用得着她一个村野小寡妇来看着?这也太抬举她了吧?俗话说捧得高,估计摔得也疼。 “只要老夫人不嫌弃萱娘粗鄙,萱娘一定常来打扰老夫人,十一与萱娘肝胆相交,十一若有用得着萱娘的地方,萱娘定当竭尽所能相助。至于看着嘛,嘿嘿,自有将来的十一夫人与英明睿智的老夫人,用不着萱娘的,老夫人,萱娘说得对不对?” 老夫人撩开面纱仔细看了眼满脸谄媚之笑的杜萱娘,再看看一旁一脸麻木的崔颖,有些搞不懂状况,便摇摇头放下面纱,让郭mama扶着上了马车。 崔颖临上马前回头欲言又止,“我本不想问,但是不问我会更难受,在你心里我与他差多远?” 杜萱娘一愣,随即明白了崔颖的意思,想了想,郑重回答,“我从来没有拿你们做过比较,我知道我很贪心,什么都想得到,或许将来老天会罚我一样都得不到,但是我仍然不想痛苦地做任何选择,一切随缘吧!” “你应该不会什么都得不到,至少在你没有离弃我之前,不管你将我当什么人,我都不会先离你而去!”崔颖抬头看向夜空说道,既像承诺,更像宣誓。 杜萱娘觉得有泪在眼眶里蠢蠢欲动,忙转过头去,不想让崔颖看到她没出息的样子,心里却在想,“十一,有你这份情谊,我杜萱娘即便是立即就死,此生也算无憾。 谁说男女之间除了爱情,别的什么都不可能有?杜萱娘暗中发狠,此生偏偏要证明给世人看,即便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社会里,男与女之间也有超越一切物欲与世俗桎梏的友情存在。 目送崔颖母子离去,杜萱娘起伏的心潮还未平息,陆掌柜幽灵般出现在她身旁,“她有没有喝?” “她是谁?喝什么?”杜萱娘明知故问。 陆掌柜“嗨”了一声,转头便往张家rou铺跑,完全不顾晚归人们的异样目光,老光棍往小寡妇家里钻,明天这龙泉驿镇的闲人们又有话题了。 杜萱娘气得牙痒痒,只得跟着往家里跑,刚跨进堂屋,便见陆掌柜抱着两只酒坛子与一副碗筷极猥琐地跑了出去,周玉娥站在桌旁委屈地喊道:“陆掌柜,那酒你拿走便拿走,你怎么连我们家的碗也拿走?” “明天你们上我铺子拿几个碗,就当赔你们的!”陆掌柜发*母驴般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夜风里。 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这平时如重度更年期妇女的陆掌柜竟然看上了人家郡守府的老夫人?或者二人根本就是旧相好?再或者这家伙曾经暗恋过老夫人?但是看老夫人的表情似乎并不认得陆掌柜。 陆掌柜特意将那二十多年前的梅子酒送来给老夫人品尝,偏偏老夫人也知道那酒的来历,说明他们两个二十七年前便有可能认识,而崔颖虚岁不过二十六,他们可能相识的时间还可以推溯到老夫人与崔颖父亲相识之前。 杜萱娘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决定在这件事上多用点心,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杜萱娘就着剩菜随便吃了半碗饭,突然抬头问一旁的周玉娥,“你义弟与尚弟现在自己屋里?哎,怎么连春花也不见人影?” 周玉娥欲言又止,脸腾地红了,杜萱娘摇头道:“是不是他们让你帮着瞒我什么事?” “婶子,你怎么知道的?”周玉娥突然松了一口气,笑着放下手中的盘子,来到杜萱娘身旁说道:“是婶子自己发现的,可不算是我告密哦!” 杜萱娘失笑,周玉娥这个“背叛”也太容易些了吧?“当然不算,你快说!” “义弟与尚弟最近晚饭后常到后山竹林里去跟忠少爷学轻功,春花听说了,也想去学几招,说将来我们家被人欺负的时候,她也可以保护我们。” “啥,跟陆忠学轻功?”杜萱娘放下碗筷,绕到张义顾尚住的厢房后面,打开后门便悄悄地去了后山的竹林。 这个竹林原本很茂盛,因为要修连接新房子的引水石槽,竹子被砍去大半,留下一大块空地,倒方便了这几个人。 一只气死风灯挂在一棵弯腰的竹子上,陆忠那家伙神气活现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怀里抱着一只杜萱娘十分眼熟的酒坛子,那不是中午请客剩下的杂粮酒么?定是让苟春花偷偷留下来孝敬陆忠这位师父了。 张义顾尚还有苟春花三个正在痛苦地蹲着马步,张义苟春花两个还好说,顾尚却已摇摇欲坠,快要吃不消了。 “阿忠,我们已经蹲了七八天马步,能不能开始学点别的?”顾尚哀叫道。 “马步都蹲不好,还想学别的?你看他们两个做得多好,别分心,继续蹲!”陆忠惬意地喝着酒说道。 “阿忠,你家真的有张飞老将军的行军手札?你可别骗我们啊,我哥考武举是要考行军布阵的,光是功夫好也是不行的!”顾尚又叫道。 杜萱娘听得心中一动,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考武举如果只凭功夫就能考上,那些江湖中的武林高手岂不个个都可以去朝廷吃皇粮了? 看来得赶紧为张义顾尚物色一名正而八经的武师父,最好是那种对行军布阵,军营生活十分了解的。 杜萱娘远远地看了一阵便又转回头,由得他们去吧,只是对苟春花也对学武感兴趣感到诧异,想必是从前受了张家五虎的刺激,觉得只要会武功便不会再受别人欺负了。 临睡前,杜萱娘突然发现妆台上多了一只沉甸甸的木盒子,打开一看,竟是黄灿灿的金块,足有五十两,里面还的一封信,上面是崔颖的飘逸的字体,“闻说萱娘最喜金,十一贺乔迁之喜。”。 闻说?闻谁说?杜萱娘不用猜便知道定是那李进对崔颖又胡说了些什么,严重误导了崔颖,五十两金子折合银子五百两,都能将燕回楼买下,而崔颖正处于招兵买马的阶段,手头的银子肯定不会有多宽裕,杜萱娘将那盒金子收到地窖里,决定下回去果州时找个借口再还回去。 很快地前面的院子便被全部拆掉,杜萱娘找到工匠头将崔颖的提议说了,再把图纸修改了一下,在与周家院子共有的围墙上开了一个角门,想着前面重建铺子时他们可以从皮货铺进出。 杜萱娘在月底时便对张富贵说了搬家那天发生的小意外,张富贵听了十分生气,与手脚的不干净的人在一起做事,将来他们还有得官司可打。 “东家娘子,这样的人可不能留,我们马上另外请人吧。” “这个蒋氏是吕掌柜介绍来的,你辞退她的时候想个好听一点的理由,别让吕掌柜面子上过不去,还有,以后再请人时,男女不论,但一定要注意这人的品行和家境,尤其是那几个养猪的位置,我希望多出现几个如香草一般能独当一面的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张富贵摇头,这请帮工看品行倒能说过去,就是这个看家境就有点奇怪了,如果家境好谁还来做帮工?如香草那样处境的妇人毕竟是少数。 “我说的家境,不是说这家人要有多富裕,但至少要有能自己在家养猪的条件和志向,否则他们到我这里学了养猪的窍门岂不是白学了?我的意思是多有几个像香草这样的养猪户,我们的rou铺将来就不愁没有肥猪可买了,我们赚钱的路子始终在rou铺上。” “东家娘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要让从我们家出去的人都成养猪大户,最好还能随时给予他们帮助,议好将来养成的猪都买给我们家,这样我们家rou铺就有了开进果州城的底气,东家娘子这招可真是妙啊。”张富贵兴奋地说道。 杜萱娘笑而不语,却在心里默默地想到,“那还用说,这可是前世农村里做得很成功的公司 农户的经典模式,可不是什么人都想得出来的。” “所以,这回请的人你要上心些,另外胡jiejie对养猪也很熟了,她若有兴趣自己养猪,我可以先借给你们本钱。” 张富贵听了却摇头,“前儿个我们也说到这个事,你胡jiejie说,我们如今莫说没有养猪的地方,连自己住的地方都没有,再加上我们与别人家不一样,估计我们家一辈子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也没必要去费那么多的心思,还是跟着东家娘子做事安心些。” “安心?”杜萱娘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家帮工对她的这种评价。 “不错,是安心,东家娘子每做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章程,我们跟着东家娘子学了不少东西,再说东家娘子对我们如家人朋友一般,从来没把我们当下人,家中的帮工不仅仅我们两个不舍得离开,估计大多数人都和我们一样的想法,跟着东家娘子虽不能大富大贵,但只要我们不犯错,却可以得安稳度日。” 杜萱娘若有所思地点头,想不到一些现代的管理理念在这个封建社会也有用武之地,还真是个意外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