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逛果州
“肯收好处倒是最好办的,只要我们的好处比别家的多便成,联系这几家大卖主的事我亲自来办。另外铺子里还要再添一个伙计,这个人要有点子力气的,你们的少东家每天还要上学,杀两头猪已经是极限,以后我会让他教会一两个伙计杀猪,然后逐渐退出rou铺的经营,专心读几年书。” “这个便交给我吧,还请张管事也帮着留意一下,唉,东家娘子你又不愿意买奴仆,愿意来做伙计的良家子弟又不多,短时间还真不好找呢。” “老王掌柜以后不要再提买奴仆的事,这世上最不公平的事情便是买卖奴仆,不过是几两银子,或者一碗饭,便让那些奴仆生不归宗,死不归祠,连性命都交于他人之手,生生地成了这个世上最低贱的人。我管不了别人买卖奴仆,但我家里不能出现奴仆这类人,我要的是我的伙计心甘情愿地跟随于我,只要他们为我付出忠诚和汗水,我保他们一世富足与平安。” 老王头,张富贵,赵小六俱都沉默下来,实则心潮澎湃,跟了这样的东家算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吧。 “如果没有合适的良家子,老王掌柜,张管事你们也可以考虑家无恒产,老实能干的部曲,这类人不过是祖上犯事,祸及儿孙,实际上他们大都是良善之辈,若能摒弃成见,善待他们,他们定比一些娇生惯养的良家子做事更用心。另外,我还打算在杀猪棚子旁边再围一个猪圈,如果将来龙泉驿镇的猪rou生意被我们张家rou铺包场了,再或者我们有朝一日也向果州城里的商家送rou,总得有存几头活猪应急的地方才行。” 老王头,赵小六及张富贵都流露出佩服加激动的神色,跟着这样强悍加心良的东家还愁将来挣不到银子养老或成家立业? 杜萱娘打算首先去见驿丞,便带着张义,拿了崔颖中秋节送的獐子rou与几样茶点去了驿丞外室家。 那外室给驿丞生了个儿子,正闹着要搬回驿丞祖宅去,这回居然有人送礼送到她家去了,那个热情自不必说,不但留杜萱娘母子吃晚饭,还一直让他们等到酉时驿丞归家。 杜萱娘说明来意,驿丞却一口回绝,说让姜记送驿栈猪rou,是县丞身边的师爷亲自托的人情,他可不好得罪。 杜萱娘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驿丞大人,你且先听我说完再作决定不迟,据我所知,姜记送给驿栈的rou价是二十个钱一斤,姜记每年会给县丞大人四季节礼,但是驿栈的猪rou如果让我们张家rou铺来送的话,我们会按你们驿栈所需的rou量,每斤单独给驿丞大人三个钱分成,仍然有四季节礼,驿丞大人意下如何?” 给回扣是现代最常见的推销和行贿方式,杜萱娘相信在这大唐朝一样有施展的空间。 驿丞仍然有些犹豫,如果按驿栈每天用rou量五十斤算的话,他每天便可得一百五十个钱,一个月下来便有四两五钱银子,比他二个月的俸银都多,如果再加上四季年礼也没有减少,条件的确优厚。可是那县丞师爷也不是好得罪的,人家是在县丞身边行走的,随时都有机会在县丞面前给他上眼药。 杜萱娘决定再给驿丞加把火,“四季年礼,我们可以照常送到驿丞夫人手中,这每月的四两多银子嘛,驿丞大人可以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比如给如夫人添块尺头什么的。” 此时,驿丞的外室再也坐不住了,摸出帕子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枉我还给你生了个儿子,你竟没有一个外人贴心,人家都知道我一个妇人领着一个小子过不容易,老爷你又不肯带我和小郎回那边,我身边又没有个体己,将来这日子要怎么过?” “好了,别哭了,总得让我想想怎样回了姜记,才不得罪师爷!”驿丞立刻投降。 杜萱娘与张义相视一笑,刚才对驿丞外室的利诱功夫没有白做,只要有这外室在,驿丞现在是想不答应都不行了。 搞定驿丞剩下几家就容易多了,当他们听到杜萱娘开出的优惠价,并且连驿栈,李家商铺,丽春院都已经改让张家rou铺送rou,于是没有做太多犹豫便顺势改弦易张了。 老王头那边新找的伙计也有了眉目,是一位二十多岁,体格健壮的部曲,名叫燕青,随父辈长期习武,杀头猪根本不在话下,张义随便指点了一下便上手了。 从此rou铺每天杀三头猪,一大早由燕青cao刀,老王掌柜与赵小六打下手,将rou整理出来,再由杜萱娘看着称rou记帐,分出要送给几家大买主的rou。 赵小六专管送rou,若买主还有另外需求,仍由赵小六来回跑腿。 rou铺里便由老王头领着燕青卖rou,每天算下来也有二两多银子的进账,如果不出意外到了明年夏天便有银子重修后院,如果忍冬花种得好,说不定连铺子也可以一起重建了。 生活有了盼头,杜萱娘连初冬的寒冷也感觉不到了,同时也想起了多日不见的崔颖,不知他的公事处理得如何了,他们几个到底在龙泉驿镇何处落脚? 周玉娥的婚期定在十一月底,日子有些赶,周嫂子便想着上果州为周玉娥再补办一些嫁妆,杜萱娘的心思也活动起来,决定带着张义上一趟果州城,来到大唐朝三个多月,她还没出过龙泉驿镇呢。 张义向宋夫子请了一天假,周嫂子去雇了一辆马车,四人好好收拾了一下,从卯时便开始住果州城赶,到了果州城外时已经是辰时中,排队进了城,与车夫约好未时在城门口等,周嫂子直接拉了三人往银楼跑。 到了银楼门口,杜萱娘发现旁边还有一家书局,如获至宝,便与周嫂子母女暂时分开。 “义儿,你若喜欢什么书只管自己挑选,母亲先自去选一些急用的。”杜萱娘前世上学时最爱干的事便是一个人独自逛书店,闻着满室墨香,挑一本向往以久的书,缩在角落里一坐便是半天。等到她后来有了可以买下几屋子的书的能力时,却又没有了当初逛书店的心情。 唐朝的书店不许人随便翻看,因当时纸张金贵,印刷能力低下,书籍类绝对是高档消费品,在书店伙计的严阵以待下,杜萱娘不得不叫他们掌柜的出来,“你们店里可有《永徽疏律》?还有有关农时,地理的书籍都帮我拿下来吧!” 掌柜里的犹豫了一下,“《永徽疏律》我们店里倒还有一套,作价十三两银子,小娘子要看吗?” 杜萱娘rou疼了一下,这个诡异的世道,一套书比两个小丫头的身价银子都贵,但是没有办法,知识便是武器和力量,在适当的时候足以翻天覆地,再说这样一套书绝对比金银之物更适合当传家宝,杜萱娘的理想之一便是将来收集天下图书,然后在自己家中建个藏书楼,那便从这套《永徽疏律》开始吧。 “当然要,其它的也要!”掌柜的脸上立即开了一朵花,忙叫伙计搬了一堆书出来任杜萱娘挑选。 最后杜萱娘除了那套《永徽疏律》,还挑了《四时农事》,《大唐奇物志》,《药说》几本实用书籍,张义则挑了几本与他的课业有关的书籍及一本游侠话本,顺便又在店里买了些纸笔,算下来共是二十五两二钱银子,掌柜的高兴之下,只收了他们二十五两。 杜萱娘母子二人各自抱着一堆书站在银楼门口等候周嫂子与周玉娥,倒引来不少路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