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应战
杜萱娘不屑地大声说道:“今天这事算你们得逞了,不过请回去告诉你姐夫,既然你们已经发了战书,从现在起我杜萱娘正式应战,看我们两家谁先关门大吉!”杜萱娘话音刚落,人群中竟然传来一两声低低的叫好声。 杜萱娘又对肖财喝道:“你这不忠不义的下作小人,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张家rou铺,不要再在龙泉驿镇出现,否则有你好看!” 肖财抹了一把冷汗,也不敢提工钱之事,忙冲出人群跑了。 不解气的周嫂子cao起屋角的扫帚狠狠地扔向肖财,可惜没有打中。 杜萱娘突然又对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人说道,“各位乡邻,请代萱娘互为转告,因为rou铺用人不慎,导致今天卖出去的一部分rou短斤少两,为了表达我们对新旧主顾们的歉意,张家rou铺决定从明日起,连续十天内,所有的rou都半价出售,每天杀两头猪,每人限购两斤,卖完为止,希望各位买主能看在从前张屠夫的面子上原谅我们这一次的疏忽!”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有人高声叫道,“今天算吗?” 杜萱娘看看所剩无多的rou,说道:“今天也算!每人最多两斤,半价卖完为止!” 占便宜是人这天性,有这等好事,当然是没有人愿意错过,案桌旁立刻围满了抢rou的人们。 杜萱娘鄙夷加挑衅地看着被人群挤到一边的刘能,刘能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再也不敢多说,折扇一合,灰溜溜地离去。 杜萱娘的感激的目光落到因人群散去而显得更加醒目的那道红色身影上,她知道刚才指出刘能的真实身份的更是这位神秘的娘子。 正是因为知道了刘能的身份和他们对付rou铺的目的,才让杜萱娘果断地放弃了与刘能和肖财两个小人的厮缠,将重点放在如何反败为胜上。 那红衣娘子带着两名管事模样的仆妇缓缓地走向杜萱娘,说道:“好手段,估计毛屠夫的rou铺过不久就真的要关门大吉了!” 声音婉转如黄莺,让杜萱娘心中除了感激,还有一种特别的好感,低头大礼相迎:“借你吉言,但愿如此,谢谢这位jiejie刚才的援手,杜萱娘感激不尽!” “若真要感激,我家每日需猪rou二十斤,你们就算便宜一点吧!” 对方需要的感谢竟是照顾他们家的生意,难道这是杜萱娘的另一位贵人?杜萱娘笑容真诚,“那是肯定的,我们还可以亲自给jiejie送到家里去,请问jiejie家住何处?” “妾身翠栊,你每日一大早送二十斤好rou到丽春院后门处,交给管事的王mama即可。”翠栊话音一落,街正与陈掌柜他们脸色便有些奇怪,旁边的周嫂子更是悄悄地拉扯杜萱娘的袖子。 杜萱娘当然知道周嫂子在想什么,不外乎便是不想她和丽春院打交道,因为她的寡妇身份已经够敏感的了,如果再和丽春院扯上关系,到时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更难听的闲话来。 只是杜萱娘最讨厌的便是行业歧视,上前一步,再次对着丽春院头牌翠栊姑娘郑重一礼,“翠栊jiejie放心,我家的猪rou一杀出来,便先将你家需要的rou留出来,翠栊jiejie若不赶时间,请进院子里喝杯热茶!” 没有戴帷帽的仆妇脸上露出意外而又感动的神色,翠栊则很久才说了一句,“杜娘子的好意翠栊心领,今日便罢了,改日你到我丽春院,我请你喝铁观音!” “一言为定!”杜萱娘说道。 翠栊的红色身影娉婷婀娜地离去,留下一群惊愕的人,周嫂子立马说道:“萱娘,你知道她是谁吗?就敢答应她的邀请,你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你们放心吧,都是生意人,正常来往便是,莫说她只是来买我家的rou,如果他日她也来你家铺子买皮货,或去吕掌柜家买米粮,难道大家就不卖给她?”杜萱娘笑道。 周嫂子一愣,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街正听了却暗暗点头,便过来对杜萱娘说道:“杜娘子,你家连续半价卖十天rou,岂不是要亏很多本钱?” “是啊,我们刚才给你算过了,每天两头猪,得亏一两多银子,这样做划算吗?”陈掌柜与吕掌柜也一脸的担忧。 “谢二位掌柜的关心,的确要亏掉一些银子,但是我这样做有两样好处,一是可抵消今日这场短斤少两闹剧的影响,二是,对方已经向张家rou铺宣战,我岂能不应战?龙泉驿镇毕竟太小,两头猪的猪rou供应已经足够,如果是在别的地方,这一招是不敢随便乱用的。” 陈掌柜与吕掌柜若有所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吕掌柜,“佩服,杜娘子这招着实厉害,这回毛屠夫恐怕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众人散去后,老王头也开始收摊了,杜萱娘忙叫过老王头,让他先下乡去订好二十头猪,给农户们排定日子送过来,不要到时优惠的消息散发出去了,却买不到活猪。 杜萱娘亲自上书信摊上去请先生写了一张告示,说明rou铺优惠的时间,数量和限制。 张富贵夫妇下工时,杜萱娘让张富贵暂时停了山上的活计,上铺子帮着老王头卖rou,直到重新找到rou铺伙计为止,张富贵老婆胡氏则在家中帮着做些家务。 果如杜萱娘预料,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人来排队买猪rou了,都交口称赞杜萱娘仁义活达,心肠好,虽是被人陷害,也不肯占人半点便宜。 杜萱娘听了心中总算大石落定,这正是她要的效果,否则这十几两银子就白赔了。 突然人群中又是一阵喧哗,杜萱娘心中一紧,难道这些家伙还没完没了了? 果然又是那刘能与肖财,只不过这两个鼻青脸肿的家伙是跪在rou铺外面的地上的,如鸡啄米似的不住磕头,“杜娘子饶命,杜娘子饶命,我们再不敢了,昨日是我们黑了良心,瞎了眼,故意一个在里面卖rou少称,一个在外面挑事,想坏了张家rou铺的声誉,少称之事与杜娘子和张家rou铺无关,都是我们在捣鬼,请杜娘子大人大量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杜萱娘看到人群中站着崔安及一些穿黑衣的汉子,一下子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来崔颖果真就在龙泉驿镇,或者这镇上留有他的人,否则他怎会这么快便知道了此事? 想至此,杜萱娘心中又有些烦躁,这崔颖扔下一千两银子,说暂时不来见她,竟真的十来天不见他人影,什么公事这么重要? 过了一会儿,杜萱娘突然警醒,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情绪?她与崔颖只不过是朋友关系,凭什么他要随时想着来见自己?真是疯魔了,杜萱娘狠狠地自责一番,看着跪在地上涕泪横流,丑态百出的刘能与肖财两个小人也突然没有了整治的兴趣。 “早知如此,何必去做那些下作之事?我也不想与你们多说,这次少称事件让我的铺子损失惨重,这损失的银子你们得赔,然后你们便去墙根下跪到今日午时,让大家都知道你们都了些什么龌龊事,总之,别挡在我的铺子门口!” 刘能大喜忙从腰上取出钱袋献上,“这是我所有的家当了,请杜娘子收下!” 杜萱娘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块散碎银子,还有一块不知价值几何的玉佩,杜萱娘不客气地收下,总算是捞回了一点损失。 刘能与肖财垂头丧气地跪在墙根下,接受来往客人鄙夷目光的洗礼,这比什么广告都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