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蟠龙镇神曲部落
翌日,蟠龙镇的居民们来收笼子,几个大汉甩了一条末端带勾的绳子下去,拖上来一看,愣了。 猪笼里的jian夫****不见了,却多了个抱着小狗的乞丐。小乞丐还在熟睡中,微微地打着鼾;怀里的小狗好像死去多时了,僵直中……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钻进笼子里居然没被鸟人抓走拿去做祭品,真是令人感到意外,问话的人用了一个上扬的调子。 居民们都围了上来,好奇地想看看究竟。 就在这时,小乞丐伸了个懒腰,原本蜷缩的身体舒展开来,乱发垂落,露出一张五官平淡轮廓柔和的大脸。围观众人顿时恍然,听说鸟王是最爱漂亮的,肯定是因为这小乞丐实在是长得太丑了做不得祭品……所以被鸟王退货…… 大家连人带笼子一起抬进水井后的破庙,也没兴趣再行深究,完了事,一哄而散。 远方继续传来缥缈的歌声:“套马杆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茶小葱被雷得一惊,翻身坐起,一头撞在栏杆上,脑子里发了下昏,又直直地躺倒。半晌,才记起什么似的,拽过被她狠狠压在身下的婪夜。婪夜还是没有动静,但是嘴巴被她压得咧开了,露出一口干净漂亮的白牙,呃,越来越像死去多时的样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救……普通宠物到了这个状态,应该马上找个地方埋了入土为安,可婪夜是妖怪,是妖怪总有过人之处,总不该那么弱不禁风就挂掉了! 环视四周,四面墙破得不能再破,庙里的神像半边脑袋都没有了,屋顶被风吹雨打戳出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洞,很多地方根本没有瓦片遮挡,阳光直直地照进来,可以看见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静静飞舞。四下里安静得连掉下根针都能听得见。 她懵了一会,抱起婪夜,弯腰钻出猪笼,跑去屋外一看,正对门前就躺着那口井。 昨天晚上的一切,就像是大梦一场,若不是看着那个大猪笼,茶小葱还真想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如果她记没错,那个jian夫说,这里叫蟠龙镇。她低头看着怀里僵梆梆的狐狸,想了想,不管怎么样,先去弄点吃的,然后找个会治妖怪的大夫,问问怎么样才能让婪夜活过来。 抱起狐狸出门,绕过那口井,她特地在井边的大树下走了一圈,没有鸟粪。生物书上说鸟类是直肠动物,走到哪里拉到哪里,看来鸟人还是接近人类多一点。就是不明白,好端端的扁毛畜牲为什么要修炼成灵长类动物的形态,弄得人不人鸟不鸟的,这思路真特么弄不明白。按理,人类应是人界之中最弱小的最脆弱的一支,弄不懂这些妖啊魔啊仙啊,为何全是人的形态。她回头看了看庙里的神像,辨清了方向,一脸纳闷地朝有人烟的地方走去。吃点东西,再打探点消息,游戏常规,得找每个NPC对话。 小庙离蟠龙镇不远,走路不过两里路,镇上挺热闹,跟清水镇不大一样,这里的人……呃,得有一个词来形容,就是风安得sao。 衣香鬓影穿梭而过,周围的男男女女穿着打扮都光鲜夺目,男客们锦衣玉扇,一摇三摆;女客们轻烟罗裙,上衣胸前还特地开了一个心形的口子,拼命挤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感觉像是把整个屁股从背后端到了胸前,很是符合时下游戏中的流行审美。这个镇子好像很富庶,至少从她进镇伊始就没见过几个穿布衣的人,于是一身破烂短打的茶小葱一出现,就变成了世人瞩目的焦点——她那一身很漂亮很仙仙的衣裙被蔑人那个王八蛋害得长不长短不短,在血里泡过又在水里泡过,现在连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来,加上还被挂破了无数个洞,袖子都快变成网状了。 茶小葱又遇上了久违的嫌弃的眼神。 小镇比想象中大,茶小葱一眼就望见了酒楼的招牌,不过她现在停在了一个包子摊前,流口水。她只能流口水,茶小葱身无分文。二次元世界与三次元最相通的地方,就是没有钱寸步难行。 “去去去,我的包子不施舍乞丐,滚一边去!”小摊贩奋力护“包”,一双鱼泡眼瞪得贼大,马上要掉出来的样子。 茶小葱站近了一点,问:“这位小哥,知不知道在这镇上,哪里争钱最快……要最快的……” “从这里直走,第二路口左拐,你就可以看到最赚钱的职业。”那小摊贩扑在包子上打量她一番,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过你就省省吧,安心讨饭,那钱不是人人都能赚的。” 茶小葱露齿笑笑:“不管怎么样,总得去试试。” 大街上歌声继续:“……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爱,爱……爱爱……” 哇咧,还是分声部二重唱! 茶小葱按照包子哥的指示一路前行,走过两个路口,一拐弯就看见了看见了罪恶歌声的源头——仙曲牌坊。 一滴冷汗挂在她的眉心,一路纠结地往下慢慢滴。她远远望见那二楼雕栏上站着一列姿态优美的姑娘,挥着水袖给楼下的看客门撒花,一楼门庭若市,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脸上全是幸福的红光,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那么亢奋。茶小葱僵在当场。 “品令姑娘,品令姑娘……品令姑娘出来了……”继抢鲜花之后,又一阵人仰马翻,三楼的玉雕台上走出来一个身着淡紫罗裙的美人,亮出身段缓缓转了一圈,楼下立即就沸腾了,有的公子掀起长襟绑在腰间,整个人都粘上了门口的柱子。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冲上去使劲托屁股,仿佛这样才能离品令女神近一点。 男人们变换着嗓音狂吼着:“品令姑娘,品令姑娘,看这边,这边……” “品令姑娘,我们永远支持你,永远永远都爱你……” “品令姑娘……” 茶小葱的腿迈了一步,退后。咳,包子哥说的没错,这钱真不是人人都能赚的! 一楼大门里出来一位周身姹紫嫣红的大妈,手绢一招呼,扯着尖细的嗓子将众人的声音都压了下来:“老规矩,听品令姑娘唱歌一人四十五两,摸小手九十九两,亲嘴儿一百九十八两,一近芳泽帐暖春宵按时计,一个时辰一千两……来来来,大家拿进门买票啊,手里的点歌单可都拿好了,消费一次第二次打九九折,如是包画舫出游或者是姑娘传场,记得到后面帐房去交钱签契纸……” 那姑娘只出来亮了个脸,仪态万千地转身进去了。楼下的公子员外们一个个泪流满面。 茶小葱揪住身边一个人问:“这姑娘是什么人?要价好贵啊!” 那人看也不看她一眼,不耐烦地扒开她的手:“品令姑娘的名头可是连临安城里都知晓的,人美腿长歌好听,嗯,那个技术也是一流的,是个销魂销金的主儿呢。你别问了,有钱就去试试,没钱就跟我一样站在这里望望就好了。” 茶小葱点点头,懂了。这个品令姑娘是朝尼娱乐圈的当红女明星,那个神情千变万化的大妈是她的经纪人,她是跟仙曲牌坊娱会总代理签的约。 当个明星不容易啊,唉。她依旧抱起狐狸,失魂落魄地掉头走了。身后继续传来了坊间姑娘们豪迈的歌声:“……伤不起咿呀,真的伤不起咿呀,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到昏天黑地,鲜花递给你,美女又在你怀里,我恨你恨你恨你恨到心如血滴……” 以上重播无数遍,转脑内循环! 游戏主策划你丫就是一二百五神经病兼二缺!茶小葱从没有那么频率集中地听神曲,特别还有这种不带伴奏不带拍点的RAP型,她再不离开,眼睛都要冒绿光了。这种钱,茶小葱赚不来,她资质实在很有限。 卖艺吧!路口有人在表演胸口碎大石,茶小葱挤进人群只看一眼,立马就退了出来。巨石下面那个汉子还没有被碎就已经七孔流血了,这种钱,她也是挣不来的,她得疼惜那得来不易的天然D杯罩。 最直接的方法是跑去酒楼杂役处报名洗盘子,但是一看,排队的人比看品令姑娘唱歌的人还多,她又默默地退了回来。 要找个工作真难。从来没有谁告诉过她要怎么赚钱,邵老爷子是个要饭的,根本不能指望他。 最后她路过一个立着“徐府雇工招募处”牌匾的地方,旁边的桌上面立着几个小牌子,分别写着“貌美如花”“艺高胆大”“法术通灵”“特殊长处”……前面那三个牌子前人迹零星,“有特长”一栏却是站满了人,几个护院模样的人正在进行面试,只听其中一个面试者神情扭捏走上前说:“我的特长就是,我的牙,我可以用它来……拔钉子……” “这也算特长,少浪费爷的时间!”主面试官一说完,茶小葱头顶一个黑影掠过,那个面试者被一护院抓起衣领直直丢出了人群。 “下一位……” “我的特长是吃饭吃得特别快!” “来人,拖这人出去打,打到他吐为止,我们徐府还缺吃饭的人么?” 茶小葱本来想以“会唱神曲”为由且去试试,一看这阵势,立即脚底抹油,走之不及。 她捂着肚子慢吞吞走出巷口,没敢去看酒楼,她转脸望了望前路过的那个包子摊,包子哥面色一寒,狠狠地瞪她一眼,嫌弃地捂住了胸前的包子笼。 茶小葱踌蹰地站了一小会儿,觉得往哪头走都不是,竟觉得有些失落。 她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并不懂得任何狩猎和野外生存技巧,不然这时跑进附近的林子打两只野免也好啊,不然打几个鸟人…… 正想到鸟人,两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与她擦肩而过,其中一人笑得风情万种:“昨天那妇人的滋味真挺不错,都赶得上仙曲牌坊的品令姑娘了,我还没想过要弄死她,只是可惜大王那边……” 听声音竟是昨天带走张夫人的那个鸟人!茶小葱立即掉头,跟着那两个人慢慢走,想听听两人在说什么,这两只都是妖怪,应该知道怎么救起婪夜。比起吃饭,救婪夜似乎更重要一点,好说他是茶小葱的救命恩“妖”! 鸟人已经藏起了尖嘴和翅膀,变成了正常人的模样,想必是面容俊俏,不少姑娘路过都明送或者暗送秋波,之前说话那人笑意盈盈,一副很满足的模样。另外一人在身边提醒他:“你打那些祭品的主意就好,那分歪心思别缠着这镇上的良家女子,听说徐府里请来的那个人很厉害,我们还是少招惹为妙,免得节外生枝。” 好色的鸟人伸指拈起路边卖花姑娘篮中的小花一枝,作势嗅了嗅,不以为意地甩了几两银子出去,借机摸了摸姑娘娇嫩的小手。卖花姑娘红着脸跑了。他语中绵软含笑:“知道你担心,我有说过我会动这些姑娘么?我只会让她们乖乖地送上门来。” “你……” “放心吧,徐府那人是我们妖族的克星,这点心眼我有,走,咱们去找品令姑娘快活快活,好姑娘手艺不错,整得人每根骨头都软了,我喜欢。” “唉,就担心你会死在温柔乡里。” “唧……品令姑娘见到我,不担不收钱还倒贴,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接下来都是围绕品令姑娘展开讨论,两人衣襟迎风摆动,飘摇而过,撒下一地香风,把茶小葱甩在了身后。 茶小葱本想再跟一段路,但抬眼见此去仙曲牌坊已然不远,一时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好兜转回来。大王?嗯,这个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个妖王魁麟,徐府……妖族的克星……这些消息好像也没什么用,她理了理婪夜的皮毛,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