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疏离（二）

    陈芷兰正睡的香，被电话铃吵醒了，她迷迷糊糊一接：“陈芷兰，”她一下醒了：“赵彧？”赵彧问：“是，今天晚上几点接你合适？”陈芷兰：“为什么接我？”电话那边好像愣了一下，陈芷兰一拍头：“哎呀，我忘了，约了你吃饭。”赵彧叹口气：“几点合适？”陈芷兰脑子转的飞快：“啊？那个，我估计7点？”赵彧说：“好，你台里还是家里？”陈芷兰说：“我下午在外面配音，你…说去哪儿吧，我直接过去。”赵彧沉默下：“地址给我。”陈芷兰又开始犹豫，赵彧说：“地址给我。”一听他的口气，很没志气的念了一遍录音棚的地址。挂了电话，陈芷兰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她拨通了美娟的电话。

    美娟正在店里跟店员整理货架，芷兰说：“娟子，晚上有空吗？”美娟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干啥？”芷兰无力的说：“陪我去吃个饭。”美娟说：“是赵彧吧。”芷兰说：“我去，你怎么知道。”美娟叹口气：“前几天就知道了，他给胖子打电话了，说参加了你的节目，约了你吃饭。”陈芷兰说：“实在没推了。”美娟叹口气：“你俩，真是孽缘。”陈芷兰说：“你陪我去吧，带上胖子。”

    录完最后一句话，对面的导播给了一个ok的手势，陈芷兰一看表，六点半。她刚出录音棚，拎着水杯往外走，就见身材颀长，穿着黑色大衣的赵彧，漫不经心的靠在车门上看手机。陈芷兰心里说，他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从前，赵彧就是这样，靠在自行车上，手插在裤兜等陈芷兰。陈芷兰有时候会故意躲在树后面，就为了看他帅帅的靠在那里。

    赵彧抬头看见陈芷兰，她穿一件浅灰色的大棉衣，脖子上围着红色厚厚的围巾，牛仔裤，穿着大雪地靴，背个双肩包，手里拎着一个大水杯，头发散散的披在腰间。赵彧心里念：“她头发长了”。陈芷兰走过来：“你到早了。”“不早，刚到。”他拉开车门，陈芷兰坐进去，很客气：“谢谢”。赵彧心里叹口气，上了车。

    陈芷兰问：“去哪儿？”赵彧没答话：“你约了胖子和娟子？”陈芷兰眼神一慌：“是，一起吃，你没意见吧。”赵彧一笑：“有意见。陈芷兰，你就那么怕跟我单独吃饭。”他故意把单独说的很清楚。陈芷兰想，重音发的不错。她一笑：“不是，只是快过年了，想聚聚。”前方红灯，车停下来，赵彧忽然凑过来，陈芷兰吓得往后一靠：“你干嘛？”赵彧拉过安全带给她系上：“系安全带。”陈芷兰有点尴尬：“不好意思，我忘了。”赵彧暗里一笑。

    餐厅门口，美娟正在寒风里跟程伟骂赵彧：“赵彧什么意思呀？一走七年，音信全无，这会儿回来了，又跟没事人一样。”程伟陪着笑：“老婆，不就吃个饭吗？”“你们tm真是好基友，穿一条裤子呀，程伟，当时你也看见了，陈芷兰多可怜，你也指天骂地的，怎么现在又帮着那货，你嫌陈芷兰还不惨？我告诉你，陈芷兰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再敢招惹她，我弄死丫的。”正说着呢，赵彧和陈芷兰到了。

    陈芷兰捣鼓了半天，有点尴尬：“你这高级车，我不会解安全带。”赵彧探过身，帮她解开。美娟还骂骂咧咧，就看见赵彧和陈芷兰一前一后的过来，赵彧还是那样英姿飒爽，风度翩翩，看似漫不经心帅的一塌糊涂，陈芷兰还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他身后。美娟心里那个恨呀，陈芷兰，你tm太没出息了。程伟迎上去：“你俩来了。”口气一如多年前，看见他俩一起。

    美娟走到芷兰身边，用手一挽她的胳膊：“怎么又瘦了，瞧你那小脸，还没我巴掌大呢。”陈芷兰白了她一眼：“jiejie，你那是巴掌啊，整个一熊掌。”美娟瞪她一眼：“信不信我一熊掌拍死你。”四人说着，走进餐厅。

    美娟问：“兰子，跟我们回我家过年吧。”陈芷兰看了她一眼：“你回家过年，我跟着凑什么热闹，不去。”胖子问赵彧：“你这些年在美国没怎么过过年吧，今年怎么过？”赵彧说：“我表弟他们回来，在我姑家过。”胖子马上说：“那你过年多照顾下兰子。”美娟狠狠的踩了他一脚，程伟委屈的看了她一眼。陈芷兰说：“不用，我跟往年一样，单位加班，反正也没几天，你们该过年好好过啊！”美娟说：“你年后还是回多伦多？”芷兰说：“他俩最近在欧洲，我可能跟他们在瑞士汇合。”赵彧问：“去多久？”芷兰说：“一个月吧，我一般都这个时候休年假，过去跟他们待一段时间。”美娟狠狠瞪了一眼芷兰，你个没出息的，怎么还是这样呀，交代的一清二楚。程伟说：“到时候发**啊。”芷兰点头。

    程伟对赵彧说：“那会儿我跟娟子的蜜月就是去的加拿大，全程吃住都是陈叔叔和林阿姨照顾，还陪着我们到处玩。”芷兰笑了：“他们哪里是照顾你们呢，他俩玩心比谁都大，去年一年，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经常半夜我正睡呢，我那心大的妈一个电话过来，不管不顾的，我现在心律不齐都是让她给闹的。”赵彧说：“你心律不齐？”芷兰讪讪一笑：“没事，多休息就好。”美娟说：“你们领导也是**，手机还不让关机，非得24小时开着。”

    程伟说：“我说，兰子，你也把自己搞的太忙了，一个姑娘家，弄得整天灰头土脸的。”芷兰瞪他：“还说呢，我的电脑你什么时候给我修去呀？”程伟一笑：“这不年底了嘛？忙的不行，我下周就去。”芷兰说：“正好顺便给我修一下厨房的水龙头，我家阿姨说有点滴水，还有阳台的灯也帮我买了换了。”程伟说：“你找物业呀。”芷兰说：“我老不在家，物业怎么去。”美娟说：“你怎么那么忙呀，我听你节目，除了中午，怎么夜里11点我还听见了？”芷兰说：“11点那个就周五周六，”赵彧皱眉：“那你一会儿还得去上班？”芷兰说：“对，我自己想上来着，也轻松，放放歌，读读文章。”美娟说：“你忙死算了。”说着给她碗里放块鱼，陈芷兰笑笑，没说话。

    走出餐厅，美娟抱了抱芷兰：“别再瘦了，本来就没料，再瘦，就真的没手感了。”芷兰说：“又不让你摸，你要什么手感呀？”美娟说：“那你倒是找个人来摸呀。”芷兰对程伟说：“胖子，娟子的手感好吗？”程伟一笑：“好的很！”芷兰在美娟的屁股上掐了一把：“听听，你家老公说了，你手感好，回去多让摸啊。”美娟骂：“滚！”她伏在芷兰耳边：“兰子，别中美人计啊。”赵彧正和程伟说着什么，芷兰一笑：“放心，我回来给你带巧克力。”

    赵彧送芷兰回电台，他问：“你吃饱了吗？”芷兰一笑：“很好啊！”“你吃的很少。”芷兰说：“啊，我觉得还行啊！”赵彧说：“陈芷兰，你太挑食了，”口气一如当年。芷兰看着窗外，窗外车如流，灯如星：“已经好多了，以前不吃的现在都吃了，像芹菜、韭菜、胡萝卜，现在都吃。”赵彧看着前方：“别那么累，”芷兰眉眼一低：“也没怎么累。”赵彧说：“晚上不安全，你应该早点睡。”芷兰心一热，没说话。

    车停在电台门口，芷兰笑着说：“麻烦你了，谢谢。”赵彧一低头：“陈芷兰，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芷兰挤了个笑：“那个…节目下周一播，我跟你秘书联系，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回头再联系。”说着手忙脚乱的去解安全带，赵彧叹口气，帮她解开。陈芷兰慌忙下了车，关上车门，冲他挥挥手，跑进大门。

    不到20秒，陈芷兰灰溜溜的回来了，赵彧手里拿着她的包、外套和水杯，站在车旁。赵彧将包和外套递给她，陈芷兰尴尬的笑着搓搓手：“有点冷哈！”很无趣的拿过外套和水杯，背上包，赵彧嘴角一牵：“是，快进去吧。”陈芷兰感觉很懊恼，自己完全被打败了。赵彧看着陈芷兰，她没变，还是丢三落四，忘性很大的陈芷兰。

    打开收音机，柔柔的音乐中，芷兰的声音响起：“11点了，欢迎收听今天的都市不眠夜，打开**平台，首先看到的是一大串来自听众给芷兰的新年祝福，谢谢你们的惦念，有人惦念真的很暖呢！听众风吹过问，芷兰，今年过年你有什么安排，回家吗？是跟往年一样在收音机前吗？是的，我会继续陪着大家，通过直播室的窗户看万家团圆，一起守岁，看烟花灿烂整个夜空。老朋友庄庄问，嗨，芷兰，今天跟我们说什么话题，好吧，我们今天的话题就从这首歌开始吧——《恰好》，”歌声响起，赵彧闭上眼睛。

    凌晨1点，陈芷兰下了节目，背上包，走出电台大门，她探着头四处看看，长嘘一口气，太好了，不在，看来他是回家了，真怕他在门口等着。她上了出租车，电台门口常年会有几个司机趴活，跟陈芷兰都熟了。

    赵彧在不远处的车里看着陈芷兰鬼鬼祟祟的四处打量，然后上了车，他远远的跟着。他看着陈芷兰到小区门口下车，到小吃店拎了一碗面，走进小区，上楼，开灯，灯一直亮到凌晨3点，她真不会照顾自己。赵彧拿出手机拨通了程伟的电话：“跟我说说陈芷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