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通知书
梅兰留在家里又忙了三天，帮着把秧苗抛完了。这三天，王细妹一直没有跟梅兰说话，也没正眼看过梅兰，梅兰倒也不在意，她本来也就不是为了她留下来的。 第四天，梅兰打算这天回学校取通知书，一早下楼，正好遇上邓红英一个人在井台边刷牙，梅兰便打了个招呼，说了自己要出门。 只是，她没有说是要去取通知书。 邓红英也不大明白这些，前两年梅竹的通知书是八月底才到的，所以，她也以为，梅兰的通知书肯定也没这么快到，她以为梅兰是去山上打工。 邓红英开口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见梅菊出来了，便又闭上了，待梅兰要出门时，邓红英突然推着自行车出来了，说是要送梅兰去公路边等车。 梅兰正好也有话要问她，母女两个便推着自行车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刚走出村口，梅兰还没有开口，邓红英倒先吭哧吭哧地说：“兰兰，你真的不能再考虑考虑跟菊菊换一个学校？” 邓红英这几天在梅菊和梅竹的灌输下，总算把那个土里土气的“菊哩，竹哩”改了。 “妈，怎么你也会这么想？我正想问问你，婆婆到底拿了你什么把柄你这么怕她？你好歹也是念过书的人，怎么会这么甘心被她一个胡搅蛮缠的老婆子摆布？”梅兰也是气急了，嘴里也没有好话。 她没想到mama借口要送她，竟然不是心疼她一个人要走这几里路，而是打着想说服她的主意。 “兰兰，你先别气，你好好听我说，这不是你婆婆的意思，是mama的意思。菊菊她念书不如你，就算是再复读一年，先不说那些复读的费用，而是她再复读，也还是一个三本的料，你大姐已经是三本了，她的工作将来就是一个难题，家里的境况你也清楚，帮不了你们什么，妈的意思是，菊菊怎么说也是你的meimei，你帮她这一次，将来她能在北京立足，她这辈子肯定跟现在不同，你们都是妈的女儿，手心是rou手背也是rou，你将来是不用妈愁，可妈也巴望她将来能有个好工作能嫁个好人家，别像妈似的这么苦。你们两个确实长得很像，就是你的眼睛稍微大一些，我听说，这个可以去做手术割大一些，这样的话，也就露不了馅。”邓红英说完，又用她那充满歉疚的神情看着梅兰。 “妈，我只想问一句，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女儿？” “你这孩子，怎么会这么问？你要不是我女儿，我能说让你拉扯你亲meimei一把？能说手心手背都是rou？你是妈的乖孩子，从小就知道心疼妈，替妈分忧，就算妈求你了，行不行？”邓红英有些急切地拉住了梅兰的手。 “妈，你回去吧，道理我跟你讲了千千万万，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家里事情多，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你要是还想做我妈，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 梅兰的心里一片哇凉，也懒得去追究什么真相，就算有所谓的真相，她估计邓红英也不会告诉她的。 邓红英还待说什么，只见梅兰抽开了她的手，大踏步地往前走了，她张了张嘴，想喊没有喊出来，眼睁睁地看着梅兰拐过了山路。 一直到学校门口下了车，梅兰才敛了敛神，深吸了几口气，换上了一副笑脸进了校门。 拿到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梅兰想了想，还是把这几天遭遇的事情告诉了邓建文，她只是担心王细妹会不死心再去找外婆。 “什么，你说什么？让你把进R大的机会让给你梅菊，这是谁想出来的鬼主意？你放心，有大舅在，大舅去跟你妈谈。”邓建文气得抓起电话就要拨过去，被梅兰拦住了。 上一世一开始邓建文也是不赞同梅菊代替梅兰去念书，只是那时梅兰同意了，再加上后来邓红英跟他说了什么，反正，他最后也是妥协了，所以后面才会积极地帮梅兰联系复读的学校，事发后，才会积极地替梅兰找人疏通关系，最后裁定下来时，得知梅兰三年内不能参加高考，梅兰的外婆一气之下心脏病复发没有抢救过来，邓建文也是从此一蹶不振，患上了轻度抑郁症。 “大舅，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妈到底有什么把柄在我婆婆那？”这才是梅兰想知道的。 “能有什么把柄？还不就是因为连着生了三个女孩不被待见？你也晓得，你婆婆那人有多重男轻女，好了，梅兰，这事你放心，我会跟你妈好好说说。你今天还回去吗？”邓建文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题。 “我不回去了，一会我去井冈山，大舅，我的学费不用你cao心了，我琢磨着差不多能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能挣到这笔钱。” “兰兰，听大舅的，医院的工作太辛苦也不卫生，你在那家客栈打工就好，学费差多少大舅和小舅补给你。” 邓建文不忍心梅兰这么辛苦，医院的护工不用想也知道是一件苦差事，一个本应该享受大好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却被逼得去医院伺候病人，邓建文看着这个外甥女，总觉得心里酸酸的。 看来，这些年他做的远远不够，邓建文陷入了沉思。 梅兰在邓建文这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好告辞离开了，刚要给梅艳菲打个电话，梅艳菲的电话来了，她和金晶在学校对面的餐馆等她。 梅兰赶到餐馆的时候，郭洋、田坤、李智灿三个男生也都在。 互相一打听，大家进的基本是理想中的大学，跟上一世一样，令梅兰意外的是，李智灿居然不是进的z大，而是进了北京的Y大。 “怎么样？我们六个又北京见了，到时，我们六个还是一起混。”郭洋说完得意地看了一眼梅艳菲。 梅兰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李智灿，她哪里知道，上一世的李智灿本来就是想去北京念书的，只是他见梅兰这么坚定地选了北医，伤心之下，他才选择了z大，离得远些眼不见为净。 可这一世梅兰报的是r大，联系到那几天大家在一起开的玩笑，敏感的李智灿意识到梅兰跟许岩之间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了北京。 “怎么？不欢迎我？”李智灿回了梅兰一个颇有深意的微笑。 “开什么玩笑，我们六个一直是好哥们，我怎么会不欢迎？你这个土豪去了，以后我在北京又多了一个蹭饭吃的地方。”梅兰呵呵一笑，掩盖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说实在的，她不想跟李智灿走太近了，因为她清楚自己没法回应他的感情。 谁知李智灿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大大方方地笑着说：“欢迎之至。” “对了，李智灿，你学的专业跟我差不多诶，我这几天把我打工挣的钱放进了股市，我现在就开始学做股票了，还别说，真有点收获。”梅兰半真半假地说。 梅兰想过了，到时大家同在北京，她的经济状况不一样了，这些同学肯定会有很多猜想，与其到时让大家费心去联想，还不如现在她说出一半的真相来。 反正，现在的她也只是小打小闹。 “真的？真是巧了，我父亲也一打趸给了我四年的费用，这一个月我也待在家里研究股票呢，可惜，我还在交学费的阶段。”李智灿说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跟金晶换了一个位置，跟梅兰讨论股票来。 郭洋几个见了挤眉弄眼的，纷纷嚷着要李智灿请客。 “这顿我请你们大家，好像这几年来都是我吃你们的，这一个月打工我挣了三千多块钱，股票也挣了好几百，你们放心，再有一个月，我的学费差不多够了。”梅兰说。 “别，别，那是你的辛苦钱，我们哪忍心？”郭洋忙笑着拒绝了。 梅兰还待开口，手机响了。 是井冈山那边的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医院里来了一批车祸病人，都是外地人，急需护工，问梅兰可愿意去。 “得了，我不跟你们说了，来急活了。”梅兰放下电话，笑着跟大家道别。 临走的时候，把梅艳菲叫到一旁，把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交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