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宇梦醉酒,阿暖埋雪
抱厦内,锦橙、锦屏和翠黛将热腾腾的酒菜一一摆到了桌上,安宇梦有些无措地看着白云暖。白云暖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将安宇梦按到了椅子上,安宇梦惶恐地‘欲’站起身,声音有些发颤道:“王妃……” “宇梦,不要叫我王妃,我还是你的阿暖,你还是我的宇梦,我们两个还是要好的挚友,你是我的蓝颜知己,我是你的红颜知己,今日没有那么多讲究和规矩!”白云暖执拗地说道。安宇梦的身子这才缓缓落座。 白云暖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她拿起酒壶给安宇梦面前的杯子注满了酒液,又给自己的杯子斟酒,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举起酒杯,对安宇梦道:“还记得在白家的时候吗?我心情不好,你夜半提着酒壶来探我,没有男‘女’大防,没有俗世规矩,就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在我心情郁闷的时候,你来陪我喝酒解闷,不刨根究底,不追问原委,就只是陪着。宇梦,你不知道,那份陪着便足以叫人感动一生。人生在世,黄金易得,知己难求,宇梦,我知道你现在的心绪苦到极致,愁到极致,也‘乱’到了极致,我没有能力为你排忧解难,但我愿意陪着你,饮一杯消愁的酒,就像当初你陪着我一样……” 安宇梦的泪一下就涌上了眼眶,他端起酒杯,含泪笑看着白云暖道:“一切尽在酒中,阿暖!” 两人碰杯,饮下了杯中酒。 轮到安宇梦加酒,二人就那么对饮着,将一整壶的酒都喝干,头也懵了,眼也‘花’了。就开始喜滋滋地说胡话。 安宇梦道:“其实,其实我是后悔的,我一时冲动才会自残。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琴官就那么被白白玩‘弄’,白白丧命。白世兄也被那么白白欺负了,有冤申不得,有怒发不得,凭什么?我就算再爱洛七尾也不能娶她!因为我不能就范,洛甫让我娶七尾,我绝不能屈从,可是我如果不自残,我就必须屈从。所以我自残……” 安宇梦哭着笑着喊着,白云暖只是拿手支着下巴,静静地听着,怔怔地笑着,没有劝慰,因为于事无补。 “宇梦,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白云暖傻笑着,“喝酒。喝酒!”伸手拿酒壶时,酒壶空了。白云暖嚷起来:“锦橙,锦屏。翠黛,没酒了!” 丫鬟们又上了酒,两人继续对饮。酒劲上头以后,二人就开始浑喝。喝到最后,二人一边哭,一边说胡话。一个说:“宇梦,你要好好的……”一个又说:“阿暖,你也要好好的,张易辰对你不错。我都看在眼里呢!我为你感到高兴!” “碰杯!” “碰杯!” “我们两个永远是朋友!” “爱情是靠不住的,还是朋友是最可靠的……” ‘门’外。雕‘花’窗子下站着丫鬟们。她们缩脖猫腰,面‘露’为难之‘色’。 “王妃是不是喝高了?”锦橙问。“咱们要不要进去劝劝?” “主子和奴才喝得这样尽兴。也是难得。”锦屏道。 “那安宇梦不是奴才,你们没听王妃说吗?他是她的朋友。”翠黛嘀咕。 锦橙又道:“听王府里的其他人说,安宇梦是个净了身的太监,他原来可是要被相爷招为‘女’婿的,不知为何突然被净了身……” 正议论着,猛不丁听耳边响起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你们这些奴才舌头是嫌太长了,是吗?如果是,本王这就命人将它们全部剪下来!” 三个丫鬟吓得‘腿’脚都软了,“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张易辰黑沉着脸,横了地上的三个丫鬟一眼,侯伯勇已经给他开了‘门’,他龙行虎步跨进了‘门’槛。 屋内,白云暖和安宇梦坐在桌旁,已经醉得东倒西歪。桌上是一溜烟的空酒壶。 “宇梦,你知道我白云暖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我太看重朋友,我最见不得我的朋友受伤害,我这一辈子就是过不了朋友这一关,宇梦,我把你当朋友,我就会很傻很傻,你是我的好朋友,你不可以让我失望……”白云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泪水从眼里落下来。安宇梦并不十分懂她内心里的愁闷,他只是被她的真挚和诚恳感动,为自己是她的朋友而骄傲,他不知道她这篇话是有感而发的。她的绿萝死了,凶手可能是钟离雪、美善、戚杰当中的一个,可是她却只能让这件事情过去,因为她把他们当朋友,而他们未必将她当朋友。所以她内心苦楚。这是安宇梦无法体会和理解的。 张易辰看着喝红了眼的白云暖又去抓酒壶,可是整个酒壶已经底朝天,一滴酒都倒不出来了,于是她把酒壶往桌上一扔,酒壶倒了,顺势滚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白云暖是听不见这声音的,她已经喝高了,只是傻笑着,叫嚷着:“翠黛!翠黛!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安宇梦伸着手指,对着白云暖傻笑,“阿暖,你放心,我安宇梦此生一定是你最忠实的朋友,我这一辈子已经不重要了,就让我好好地守护你,如果张易辰他敢欺负你……” ‘门’外跪在地上的三个丫鬟实在是不敢听了。这安宇梦胆大包天,竟敢直呼王爷的名讳,简直是不想活了。 安宇梦未将狠话说出口,一扭头已经看到了一脸乌云滚滚的张易辰,仗着酒劲,他早把规矩、尊卑放到了脑后,他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张易辰跟前,拿手指着张易辰道:“张易辰,我告诉你,如果你这一辈子敢对阿暖不好,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白云暖倒是尚有一丝清醒,见张易辰来了,安宇梦又出言不逊,张易辰的脸就如乌云密布的天空随时都可能劈出响雷来。她急忙摇摇晃晃地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挡到安宇梦跟前去,惶急道:“他喝醉了……你你你你……不要同他……计较!”说着,竟打了个酒嗝跌到张易辰怀里昏睡过去。 安宇梦根本站立不稳,见白云暖醉倒,刚想说什么,一股酒劲上头,眼前黑乎乎一片,身子若一片落叶,一下就飘到地上去了。 张易辰已经横抱起白云暖,又命令外头的侯伯勇道:“小侯,进来!” 侯伯勇立即跳了进来,张易辰虽然不再说什么,但他一看地上烂醉如泥的安宇梦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些什么。他是习武之人,一下就将文弱的安宇梦拽了起来,扛到肩上,又扔到了‘床’上。 张易辰只抱着白云暖,大步回自己的安品园去。 ※ 白云暖醒来是已是次日早上,但见窗子分外雪亮,而自己的头痛得十分厉害。她捧着自己的头,问翠黛道:“什么时辰了?” “将近午时了。”翠黛答。 白云暖一惊,自己竟睡得这样迟。昨日的记忆只停留在和安宇梦对饮之时,而后就再无印象。 “昨日本王妃是自己走回来的吗?” 翠黛吞吞吐吐道:“是王爷将王妃带回来的。” 白云暖一怔,自己竟全无印象,“王爷呢?” “王爷上朝去,还未回来。” 往常这时候,张易辰是早就下朝回来的。白云暖悻悻然地起身梳洗。 “王妃不再躺会儿吗?”翠黛小心翼翼问。 “再躺下去,本王妃都成懒虫了。”白云暖抬头见翠黛今天和往常不大一样,往常总是活泼欢快的,今天却无比小心谨慎,始终低垂着头。 白云暖道:“你今天是怎么了?生病了?锦橙和锦屏呢?” 翠黛当然不会说昨日因为白云暖醉酒,自己和锦橙、锦屏被王爷狠狠训斥了一通,她只是可怜兮兮道:“她两个在外头收集雪水,昨夜下了一夜的雪,王爷吩咐要收集新鲜的雪水等待明年‘春’天梅子熟时给王妃泡酸梅汁喝。” 白云暖是个聪明的,她已经猜到了几分,不由对几个丫头心生了愧意,她由翠黛伺候着更衣梳洗,批了厚厚的大氅,便去园子里看丫鬟们收集雪水。 园子里除了锦橙和锦屏,还有钟离雪、美善,连日的大雪,地上积了厚厚一层,丫鬟们收了干净新雪,拿坛子封了,让小厮埋到了梅‘花’树下。白云暖兴致好,亲自参与了埋雪。 正埋着,见宫里的王瑾领着几个小太监来传话,说是张易辰被肖德妃留在了贤宜宫内,午膳就不回王府吃了。 白云暖抿了‘唇’,顿觉心里空落落的,她原急着见着张易辰,和他好好赔不是的,关于昨日的醉酒。现在看来只能等着,不知道肖德妃会将张易辰留到什么时候,又不知母子俩会说些什么。 正失神着,钟离雪关切道:“王妃,今日中午就让厨房拣王妃喜欢的口味做吧,平日里王妃尽顾着照顾王爷的口味了。” 白云暖摇头,张易辰不在,即便是八珍‘玉’食,她亦是食不甘味的。 “我不饿,不吃了。”白云暖索然无味地说了句,便闷头回房了。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