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孙媳
部队的演出跟罗岚记忆中的一样，无趣。不管是大合唱还是独唱，不管是相声还是小品，都能跟共产党扯上关系。不是罗岚不爱党，不爱国，但老这么把党和祖国挂嘴边，着实让人倒胃口。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是歌颂党的小品，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身边的军官竟然有偷偷抹泪的，罗岚满头黑线，不是歌颂党的了，变成催泪小品了。 罗岚想睡觉，但周围的人都看得兴高采烈，入戏颇深，自己左边这个军官，刚才那个催泪小品让他抹了好几次眼泪，如果自己在这会子睡着了，还在军官们的重重包围下，自己肯定会被盯得满身是洞。如果不是怕引起公愤，罗岚倒真想问问旁边这位略显臃肿的军官，那小品有啥子感人的地方，让他哭的这么凄惨。 黄豹看罗岚兴趣欠欠，不由有点自责，自己也许是看得习惯了，并不觉得有多难熬。想当年，自己还小，老跟着爷爷屁股后面拿着小本子和笔，像模像样的去开会，一开就是三四个小时，自己还听得津津有味。罗岚生活的环境毕竟跟自己相差太大，自己虽然只是单纯的想要多一点跟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却没考虑到，她也许会觉得无聊。黄豹想要说，我们出去吧！刚要说出口，又想起来刚才在外面罗岚被冻得发红的鼻头，又犹豫了。思索了会，才对罗岚说：“你等我五分钟，我去拿点东西，马上回来找你。”担心罗岚会因为等得就而生气，黄豹赶紧在心里计算了下时间，如果自己跑步来回，五分钟足够了。 罗岚点点头，笑着道：“不急，你去吧。” “一会儿就回来啊！”黄豹强调着，说着就往门口跑去。 罗岚看着已经跑出门外的背影，心里松了一口气。自己实在撑不住了，因为是黄豹请自己来的，就算自己再看不下去，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还得装着看下去。可现在，黄豹一离开，罗岚马上松了一大口气，可以轻松轻松了。 罗岚悄悄的四下看看，看到没有人注意自己，这才把身子往下埋了埋，找了个自认为最舒服的姿势半躺着，眼睛微眯。 突然，罗岚觉得身边一沉，黄豹的位子上坐了人。罗岚刚要说，这位子有人，抬头一看，以为穿着军装的白发老人坐在位子上，话就生生咽了下去。心想，看他这头发的色，自己也得尊老一下，再说了，有他坐在这里也很好，自己有借口先离开了，不用再看这所谓的演出了。 老人坐下后，并没有看演出，而是盯着罗岚仔细打量着。自己一开始就看到黄豹那小子拉着这个俊俏的小女娃进来，可把自己高兴坏了。还跟老朋友们吹牛说，这是自己的孙媳妇。要知道，自己苦劝了很多次，这个孙子总是顽冥不化，不找女朋友，说太小，现在找太早。真是不肖子孙，想把自己活活急死。 刚才只是远远看着，现在这么近距离看去，更觉得满意。这丫头浑身带着一股压力，不硬朗，但足够威慑人。淡漠的眼神和刚才看到自己时那一抹轻笑，都让自己很满意这个孙媳妇，打心眼里喜欢。什么狗屁晚婚晚育，自己当年就是光顾着打仗，儿子都比别人的儿子晚出生近十年，别人都抱上重孙子了，自己的大孙子才初三，这让自己怎么不急。如果等到自己孙在大学毕业再结婚，结婚后一两年才能有孩子，自己都快进棺材了。 看着院儿里的老战友抱着重孙子重孙女显摆，自己就来气，要不是老路又添了个大胖重孙子，自己能气得跑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了嘛！黄老爷子越想越生气，越想，看向罗岚的目光就越满意。 罗岚感觉到老爷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从没转移半分，还是不是点头傻笑，自己就一阵鸡皮疙瘩。像是站在台上，幕布后面经纪人跟老板在商量价码一般。 在老爷子第四次看着罗岚傻笑时，罗岚再也忍不住了，把身子往上提了提坐好，身子往老爷子这边欠了欠，悄声道：“老爷子，我脸上是不是开着一朵牡丹？” 黄老爷子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哈大笑，惹得周围军官都侧目，但看到是黄老爷子后，有几个人赶忙收回目光。这还是自己听说过的冷面阎王吗？听说当年，冷面阎王训练出来的兵作战损伤率非常低，那是因为冷面阎王的训练简直可以用不要命来概括，他曾经说过，那样训练就是不想自己的兵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徒增家人悲伤。敌军听到是冷面阎王的来了，都会被吓得自乱阵脚，他的兵打起仗那是个个不要命的打发，着实让人吃不消，冷面阎王的称号也由此而来。 黄老爷子感觉到周围的目光，深深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欢喜和尴尬。“女娃，你几年多大了？” “十四。”罗岚不解的看着这老头，跑过来就是问自己年龄？ “刚才出去的那个小伙子是你男朋友？”黄老爷子努力掩饰住眼角中的笑意，试探问道。 “不是。”罗岚觉得这老头怪怪的，看着自己的目光很是奇怪，像是狂喜，又像是努力压制也狂喜。 黄老爷子脸上一僵，这混小子，管什么吃的，人都带来了，还不是男朋友，待会得cao练cao练他，让他知道，追女孩也得快刀斩乱麻，想当年，自己看上他奶奶时，就是先生米煮成熟饭，再谈别的。 罗岚如果知道这会儿老爷子心里想的是这个，肯定会后悔自己不该答应黄豹来看演出。 “家住哪里啊？”黄老爷子心里有点着急，既然自己孙子不行，自己就帮一把。如果女娃家里没意见，这次回去就把这女娃带回京，去京里上学，高中毕业就结婚。黄老爷子尽自在一边想着，心里开满了花。 罗岚被黄老爷子笑得心里一阵抽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警惕的看着他，冷冷的。 “爷爷，你怎么在这里？”黄豹提着一个大塑料袋站在过道里，看到本该在京城的爷爷竟然坐在自己位子上，很是惊讶。 “还不是老路那个王八蛋，生生生，几个孙子都这么能生，又舔了一个重孙子。”黄老爷子一听黄豹问，气就不打一处来，愤恨着道。 罗岚仔细看去，黄豹确实眉宇之间很像这老爷子，怪不得自己刚才觉得有点面熟，原来就是起了黄豹、黄虎这种另类大名的顽童老爷子。 “女娃，你叫什么啊？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你家住哪里啊？哪天我去拜访拜访！”黄老爷子的变脸速度飞快，刚才还义愤填膺，这会竟像是哄骗小朋友吃药的温柔护士jiejie一般。 黄老爷子越是这样，罗岚就越想笑，怎么？这老爷子不会以为自己是黄豹女朋友吧！听他刚才的话，很是羡慕别人都抱上重孙子了，他不会！罗岚看看黄豹，看到黄豹一脸抱歉的笑，又看看黄老爷子，依然是努力压抑着狂喜的期待摸样，罗岚无语了，这都哪跟哪啊！ “黄爷爷，我只是黄豹的同学，不是他女朋友。”罗岚颇有耐心的解释道。 黄老爷子一听，狠狠瞪了黄豹一眼。 黄豹被瞪得一身汗，自家老爷子的cao练不是任何人都竟经的起的，自己轻易都不敢招惹他，因为动不动就会被他cao练。但黄豹又不想罗岚误会，硬着头皮道：“爷爷，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说着，拉着罗拉就往外拖。 罗岚险些被黄豹拖倒，还好稳住，回头一看，老爷子竟笑着，满意的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赶紧甩开黄豹的手，出了场。 “对不起，我爷爷就是那样，你别在意。”黄豹不知道怎么跟罗岚解释，自己爷爷想要快点抱重孙子的心情，怕把罗岚吓到，以后不再理自己。 罗岚扑哧一笑，“我知道，我觉得你爷爷挺可爱的，像个老顽童。” 老顽童？黄豹不禁心想，如果告诉罗岚，这老顽童大冬天，让自己在结了冰的河里游四个小时的泳，再扛着足有罗岚四个腰肢粗的大木头跑一万米，还要跟他徒手过招，直到自己被摔的晕倒才结束。不知道罗岚会不会还觉得这老头是老顽童。 “走，我们去cao场放烟花。”黄豹递给罗岚一个包裹，道：“看你好像有点冷，给你带了帽子围巾和手套。”黄豹怕罗岚不收，赶紧把包裹推到罗岚怀里，自己却大步往前迈去，这是自己早早给罗岚买的，本想送给她，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正好给她。 罗岚打开一看，一顶淡粉色的兔毛八角帽，是时下流行的款式，一条兔毛长长的围巾，在脖子上足足绕了两圈，一副淡粉色兔毛手套。戴上后，整个人暖和了不少，手套是自己喜欢的款式。当年，《冬季恋歌》热播时，自己还到处去找维珍的那款粉色兔毛手套，最后只买到同款式的紫色兔毛手套，尽管颜色不同，但样式相同，还让自己高兴了很久。抬手看看手上的淡粉色手套，罗岚心里一阵温暖，看来这手套跟自己还是有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