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中举
秋风送爽，天气渐渐有了凉意，脉馨院中时时落叶飘零，蔷薇何小姑边扫着落叶边闲聊。 蓝乔没想再增添什么人，这点儿院子，做饭什么的都不用动手，三个人就够了。只后来又想一想，还是把翠珠调出来，先让她去前厅洒扫，观察一段日子再说。 翠珠虽然没能服侍蓝乔，却也不用呆在赵姨娘的院落中，不用担心她某个时候癫狂，精神错乱。心中对蓝乔也万分感激，做起事来，自然卖力得很。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贞大夫来了消息，在本家处要多住些日子，想必那位的病症需要多加注意。 王林云如今收敛了很多，说话行事稳重不少，学习起来也踏实许多。蓝乔希望他这记性可以长得时间长一点，至少不要三天两头的又忘记了。 那日一早，蓝乔才上了马车，就听见远远传来马蹄响，吴岩城中纵马的人可很少，毕竟城小人多，撞了什么人就不好。 这马蹄响亮，三匹骏马飞快地在宋府门前经过，马上人公差打扮，竟是从可州衙署出来。 不知出了什么事？ 就听到有公差大喊道：“吴岩城李少爷子俊高中三名亚元！” 这公差喊完，另一公差又接着喊起来。 蓝乔顿时欣喜不已，李子俊中举了！ 驱车就往药店而去，药店中施明、任福、梁浩三人正窃窃私语，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见到蓝乔过来。不由停住了，有些为难的神色。一旁的王林云满脸不快。却也没说什么，神情可见得有些沮丧。 “怎么？”蓝乔问道。 “师妹。你刚才听说了么？”任福、梁浩推了推施明，施明上前一步道。 蓝乔心知他们说些什么，点点头。 “我们想要去李师兄家里看看！”施明鼓足勇气道。 蓝乔一愣，这个么？也好！目光一扫王林云，知道他是不会去的。 轻轻咳嗽一声道：“王师兄，这店中就有劳你今日辛苦点。” 王林云沉着脸点点头，于是蓝乔等人轻车熟路往城西而去，李子俊家中这几月蓝乔去过三四回，每一回都是以妙手堂贞大夫名义送点米和药材。宋老夫人也对蓝乔熟识了。 马车还未曾行到城西。身边又有三骑飞过。同样的报着喜讯。 蓝乔渐望见前方不远处李子俊的家，想着他母亲一人要招呼这些人实在是不方便，急忙加快速度快速行去。 李子俊家道中落，听说以前宅子也不小，后来母子二人为了生计，不得不卖了，买了间小的宅子。也就是现在居住的地方。 宅子就是普通农家小院模样，院中三间房，一间厨房。院中摆放着几个筛子。有时候李老夫人也做点活计。 还未曾到门口，就见到外面挤满了人，都是乡亲邻里，有人提着鸡蛋。有人抓着鸡，殷勤行来，见着蓝乔。有几个认识她的急忙道：“蓝大夫，您也来了！” 蓝乔笑着点点头。入了门内，果然乱糟糟一片。 李老夫人四十许上下。温柔娇弱，见着蓝乔，仿似看到了救星，急忙拉了她过来道：“我正忙活得不行，你来得正好！” 蓝乔笑道：“伯母不用担心，我们这几个师兄弟正是过来帮忙！” 蓝乔来了几次，和李老妇人有些熟悉，称呼起来也亲密些。 李老夫人微笑道：“子俊是少了高香，才遇到了这么好的师傅和师兄弟妹。” 蓝乔笑笑，转向报录的六人。 报录的才坐下，还未曾喝口水。 蓝乔对着施明等人道：“施师兄麻烦你去烧点水，给几位官爷奉茶！任师兄、梁师兄，你们去接待下外面的左邻右舍。把他们的东西收了，记下来，来日再去感谢。” 几人各司其职，很快内院就有条不紊了。 李老夫人松了口气，看着蓝乔直上下打量，甚为满意。 茶还未奉上，第三批报录的又来了，一行九人呆在室内，把这小小的厅堂都挤得满满的。 蓝乔微笑道：“几位官爷远道而来，辛苦了！” 一人拱手笑道：“谈什么辛苦，能给李少爷报喜，这是我们的荣幸！” 蓝乔颔首会意，目光一扫身后的何小姑，何小姑急忙拿出几封红包，每人递了一封，每封中都是一两银子。 那几人用手颠了颠，明白了多少，人人脸上都笑开了，施明的茶还未曾奉上，他们就站起身来，递给了一个帖子给李老妇人，蓝乔一看，上面写着：“捷报贵府少爷李讳子俊高中可州乡试第三名亚元”。 李老妇人送了这几人出门，这才转回头有些担忧地望望门外。见着蓝乔正望着她，不由笑道：“今日里还要多谢乔儿，要不然我哪里来的银子给他们！” 蓝乔急忙摆手道：“伯母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们妙手堂的一点心意。师兄弟之间哪里用这么计较的！” 施明等人也过来了连连点头，施明好奇而羡慕的望向宋夫人手中鎏金的帖子，抓抓头道：“李老夫人，这就是中了榜的帖子么？” 李夫人笑着点点头。 “咦，这些报录的官爷都过来了，怎就不见李师弟？”施明疑惑问道。 李夫人神色也有些焦虑起来，蓝乔也觉得不对劲了。照理说，秋闱时间已经过了这些天，成绩也出来了，李子俊怎的还未曾回来？ 正疑惑间，就有人在门口喊了声：“李家老夫人可在？” 李老夫人疑惑望过去，却是一个衣着讲究的小厮。 “我就是，请问你是……”李老夫人问道。 那小厮模样的少年急忙上前行了个礼道：“李老夫人，我家老爷让我来告诉您。李少爷要参与明年的春闱，现已入了骊山书院。要专心向学，等过了明年的春闱才回来！” 李老夫人一听到骊山书院四个字。就已喜不自胜。 “这可是真的？” 那小厮笑道：“不敢欺瞒，书信一封，请李老夫人查看。”说完从袖中拿出两封书信来。 李老夫人接过，也没避着蓝乔等人，有些颤抖着手打开，书中几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母亲，秋闱已过，儿深得曹大人看顾，推举参考来年春闱。故需专心向学，又得曹大人引荐，入了骊山书院。还请母亲大人不必担忧，待儿回归之时，必鲜衣怒马，母荫家荣。” 李老夫人眼睛泛起了泪花，轻轻用袖子一角擦拭了下，这才看着那小厮道：“还请小哥入来坐坐，招呼不周。多有失礼。” 那小厮笑道：“老夫人不必多礼，李少爷如今可厉害着，等到明年要是入了春闱，那可就是进士。天子门生。” 李老夫人笑道：“承蒙小哥吉言！” 那小厮目光一转，停留在了蓝乔等人身上，略微思索了下。问道：“可是妙手堂中的几位？” 蓝乔点点头。 小厮伸手又递了一封信给蓝乔道：“这是李少爷给妙手堂中的贞大夫蓝大夫的信。” 蓝乔觉得心砰砰跳得厉害，强自镇定接过了信。把信抓在了手中，直想现在就打开来看看。 那小厮又望望几人道：“小人还等着回去向我家老爷禀报。就告辞了！” “你家老爷，曹大人？”蓝乔问了声。 那小厮点点头，转身离去。 也不知这曹大人是何方神圣，蓝乔心中思索了下，向宋老夫人告辞离去。 上了马车，蓝乔一直忍着，好容易过了一日，回到家中，蓝乔急忙入了房间，屏退众人。 坐在床面上，她心情激动地拿出信封，李子俊清俊的字体映入眼帘，好似飞燕剪影一般，蓝乔微笑地摸了摸信封上自己的名字。 轻轻撕了封口处，小心翼翼打开，蓝乔屏住呼吸拿出了那张柔柔的宣纸。 信封上只有几个大字： “每日皆擦醒神膏，一切安好，勿念。” 蓝乔缓缓靠在了床柱子上，信封白纸附在自己胸口，有些呆呆地笑起来。 冬至之后，天气转凉，今年的冬天冷过往年。还未至小年，就纷纷扬扬下了好几场雪。这个时候要出诊是很艰难的，几尺厚度的雪，走在路上不说冷得脚都麻木了，这走起来半日里也转不了多少地方。所以这几日里蓝乔就呆在妙手堂中。 堂中火盆子燃烧，发出哔啵哔啵的声响，火星子炸开，沉静中写着病例的蓝乔有时候被惊醒过来，呆呆望过去，只觉得好似有震耳欲聋的效果。 “师妹，你说师傅还要多久才回来啊？”施明有些无聊问道，他呆在院门口处理些药材，光线好点。 “嗯，过了年就回了！”蓝乔没抬头随便应了声。 屋外一阵狂风刮过，施明浑身打了个冷战，忙端着那筛子入了室内，把门半掩起来。 “驾！” “驾！” “驾！” …… 一阵间振聋发聩的声音传来，施明唬了一跳，透过半掩的门房一看，十数骑飞驰而过，为首的一人红袍铠甲，竟然是将军模样，端得是异常的威武，身后的兵士们个个精神焕发，神情坚毅。 不远处近百兵士持枪荷戢速速跑过，紧紧跟随前面十数骑。 看打扮，竟然和那日里报喜的人有些相似，想必后面的就是可州城的兵员。 王林云等人也凑过来看了个够，等到那些人过去，才啧啧声道：“这些人可不知是冲着哪家去的？” 蓝乔也抬起头来皱了皱眉，这些人好似来者不善，也不知哪家倒了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