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敬茶风波
一时，二人收拾妥当，天色也渐亮，也来不及用早餐，便一前一后的出门。 南宫湛走在前面，赵令仪刻意的落后了半步，走在他的身后。 只是才出门，南宫湛就伸手拉住赵令仪道：“你我夫妻，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一同并肩而行即可！” 赵令仪从昨日开始，似乎已经习惯了南宫湛突如其来的亲昵。所以竟然没有试图抽出手来。 南宫湛对赵令仪如此表现很是满意，嘴角上弯挂上一抹笑容。 夫妻二人便这样手牵手肩并肩的朝着燕王的千禧堂而去，路上偶尔有压花婆子经过，无不觉得奇怪，不过再想想，昨日世子也是牵着世子妃的手进门的，便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南宫湛实际上也找不到燕王夫妇住的千禧堂在什么地方，好在有引路的丫鬟在，倒是也便宜。 千禧堂的院门大开，院中有几个丫鬟婆子正在井然有序的做着手中的事，因看着南宫湛和赵令仪二人进来，忙就上前行礼道贺。 南宫湛因着这些人都是汪氏的人，所以淡淡的，只是微微点头。 显然的，这些人也没想着要讨赏，一个个都行礼之后就匆匆退开。 许是听到了外面有动静，千禧堂正房的门帘子从里面打起来，一个穿着樱草色衣裳的丫鬟笑着说道：“世子，世子妃，你们可算是到了，王爷一早就等着了。刚才还问起怎么还没到呢。” 南宫湛听了，面上便有些不好，赵令仪自然也听出这其中有些不对。这会儿天才刚亮，自然算不得晚，可是这丫鬟却说王爷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这是什么意思？ 是王爷等着儿子媳妇，所以起早了，还是直接就说他们二人来晚了？ 南宫湛并不搭理这丫头，能在上房服侍的，自然都是汪氏贴心的人。何必理会？这会子怕是没事找事呢。也是。汪氏那样的性格，要是今日能安分才奇怪了。 不过，赵令仪却存了两分小心，这丫鬟这一席话。可不是白说的。 赵令仪进大门。便发现这院子里的丫头们一个个都中规中矩的。可见，这汪氏是个有些手段的人，才能把这些人都制的妥妥帖帖的。只是。这样一个人，大约却是有些刚愎自用的，要不然，也不至于闹出追杀南宫湛的事情来，更不至于昨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失礼。 心下想着，人已经到了屋子里，迎面便看见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穿着家常的直缀，端坐在上面，容颜和南宫湛有三分相似。 赵令仪便知道，这位便是她的公公，燕王府的主子燕王了。不过，他右边的位置却是空着的，原本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却不见影子。看起来，这位王妃娘娘“病”的可不轻呢。 水溶从不到两岁的时候就被太妃接入宫中，这些年不曾在府中生活一日，对燕王这位父亲也着实是冷淡的很，这会儿见了，也是面上淡淡的说道：“见过父王！” 除此之外，便似乎再也没有话说一般，只是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燕王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他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面对着儿媳妇，面上却还是有些尴尬，以后终究是要在一家子生活，如此，确实是有些难心。 这是赵令仪第一次见燕王，虽然定亲时间长，赵令仪也长进宫去，却一次都没有遇见过燕王，由此可见，不光是南宫湛和父亲关系不好，燕王和母亲太妃娘娘的关系大约也不是很好。 不得不说，赵令仪这无意中的猜测，却一语中的，燕王因为当年太妃扶持皇上，反而把他送到千里之外的事情，终究是难以谅解，所以母子二人的关系就越来越僵了。虽然他清楚，他这位燕王的尊荣大部分都是来源于母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颇重，可是他却依然不愿意原谅母亲。 “儿媳拜见父王！”赵令仪看着这父子二人就这样冷了场，便只能硬着头皮行礼。 就算是关系不好，可将来总是要在一处过日子，就这样闹僵了也不好，传到外面，只能被人笑话。 燕王听见儿媳妇说话，面上的表情倒是不这么僵硬了，甚至还挤出一丝笑容道：“起来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 南宫湛却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留，所以直接开口说道：“父王，还请早些饮了媳妇茶才好，我和令儿等会儿还要去宫中拜见祖母和皇伯父、黄伯母。” 今日来，原不过是为了让赵令仪能早些敬茶，然后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至于重修父子之情也是没有必要的事。 燕王为之气结，这臭小子，难不成他和儿媳妇说两句话也不成？就算是以前关系不好，可以后总还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就这样一辈子别别扭扭的不成？ 不过，燕王也只能应了，一时就有丫鬟端着茶进门，另外又有丫鬟拿了蒲团过来。 赵令仪和南宫湛二人跪在蒲团之上，赵令仪端起茶碗高高举过头顶道：“儿媳敬父王茶！” 燕王接过茶碗，又赏了红包和一个描金掐花却有些年限的匣子道：“这匣子里是你母亲早年留下的，现在我把它给了你媳妇儿，也算是全了你母亲的心思。” 也就是燕王这短短的一句话，加上有些不舍的表情，让赵令仪觉得，或许燕王对于已经过世的燕王妃也是有情的，若不然，怎么会留着这些东西这么多年？ “谢父王！”赵令仪接了赏赐，南宫湛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拉她起来。 燕王可真是快要被这个儿子给气死了，难道说。他还当不起赵令仪跪不成？表现的这么明显？ “你母妃她——”说起王妃，燕王显然有些不自在，这汪氏，早年还好，现在却是越来越没有章程了，就算是再怎么不痛快，难道就能这样不给湛儿和湛儿媳妇没脸？ “父王放心吧，我会带着令儿去拜祭母妃。”南宫湛直接开口说道。 他的心中，只有施氏这一个母亲，他绝对不会觉得汪氏当得起他称呼一声母妃。 燕王听了儿子这话。只觉得头都大了。这以后，一家子人要怎么才能好生过日子？汪氏是个拎不清的，这湛儿也是个不饶人的，还真是难。 “王爷。太妃娘娘到了。已经进了大门！”忽然。就见王府的管家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喘着粗气回话。 “什么？母妃来了？”太妃可是有许多年都不曾出过宫门了，怎么今日就来了？ 燕王一惊。记忆中，母妃好像就只到过燕王府一次，那就是当初来接湛儿进宫的时候，怎么今日突然就来了？ “王爷，世子，还是快些出去迎接吧！”管家许是看着燕王呆住了，不由的就开口催促道。 太妃娘娘虽然说是王爷的生母，可是这么多年了，却一直都不曾来过府中，难得来一次，难道还不赶紧的出去迎接不成？ 倒是南宫湛一脸淡然，他原是太妃身边长大的，和太妃的情分自然不同，说句不好听的，他和太妃的情分可比太妃和燕王的要深厚许多。 这会子太妃忽然驾临，只怕也是为了他。 燕王这才反应过来，忙就起身要出门迎接太妃，可是却瞧着南宫湛站着不动，不由就急着催道：“你还不赶快的？再晚了，太妃可就进门了。” “父王这么着急做什么？若是你心里真的敬着祖母，一年多进宫看望几次也算是尽孝心了。”南宫湛嗤之以鼻，这样虚头巴脑的事情做出来有什么意思？ 燕王为之气结，想要呵斥南宫湛几句，可想着太妃就要进门也不是时候，所以就只能压下心头的怒气。 这样一耽误，燕王才要出门，却不想，太妃已经进门，太妃身上虽然穿着便装，可身后跟着的人却不少，八个宫女，四个内侍并四个侍卫全都规规矩矩的立着。 “儿子拜见母妃！”燕王忙就跪拜。 “孙儿见过祖母！” “孙媳见过祖母！” 南宫湛和赵令仪夫妻二人也一起跪在地上。 “罢了，都起来吧。”太妃瞥了一眼，因没有看到燕王妃，面子上就有些不好看了。可是想着这么多的人在看，还是压下心头怒火，让燕王父子都起身。 “祖母昨晚睡的可好？今日看着您倒是精神！”起身以后，南宫湛就笑着上前站在太妃的身边道。 “自然是睡的极好，只是昨日就想着来看你们夫妻，却担心哀家来了，众人反而不能随性自在，所以今日一早才来。”太妃看着笑容满面的孙子，不由的面上也带上几分笑容。 “我瞧瞧，这令丫头这一打扮，反而越发的秀丽可人了。”太妃和孙子说完了话，便拉着赵令仪的手接着说道，反而把儿子撇在一旁。 燕王看着心里虽然不痛快，可却也只能在一旁看着。忽然，燕王想起来，王妃可还没到，这可怎么是好？母妃素来不喜欢汪氏，偏巧又遇到这样的事，还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事端来。 “祖母！”赵令仪有些害羞的冲着太妃撒娇，这两年她进宫的次数不少，尤其是赵令仪不在京城这一年，她经常会入宫陪伴太妃，所以，面对太妃，她倒是也乐意耍耍小女儿的姿态。 果然，太妃听着赵令仪娇羞柔软的声音，脸上的笑容更加盛了：“这丫头，嫁人了还是这样爱撒娇，罢了罢了，我们都进屋坐下来，站在院子里算怎么回事？” 太妃一面说着，一面拉着赵令仪的手就要往屋里走，南宫湛很是体贴的从另一边扶着太妃，倒是把燕王生生的挤在一旁。 而燕王妃，从太妃进门她就得了消息，原本，她今日并不打算露面，就是要下赵令仪的面子，可是却不想太妃忽然出来，反而把她弄了个措手不及。 她不过是南宫湛的继母而已，还没有抚养的恩情，这婆婆说起来也算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可太妃是燕王的生母，那就是她正经的婆婆。她固然能压着七分赵令仪，可太妃却能压着她十分。 “这老妖婆，怎么来了？”燕王妃嘟嘟囔囔的说道。 “娘娘，人已经到了，这话咱们可就不能说了，万一被太妃听见，可不是又要生事儿？”汪氏身边的汪嬷嬷忙就说道。 汪氏也不敢多说了，只是让丫鬟加快速度为她更衣梳妆。她可以任性的不去接受新人的敬茶，可是却不能由着性子不去拜见太妃。就算是王爷和太妃的关系不太融洽，可并不代表，王爷会纵容她轻慢太妃。 等汪氏到了去正屋里拜见太妃的时候，才进门，就看见太妃端坐在上面，正拉着赵令仪的手说话，而赵令仪身后的丫鬟盘子里端着一个大大的描金填漆匣子，而太妃身边的小机子上放着一个茶碗。 汪氏不由暗恨，这老妖婆，今日原来是为了接这一杯媳妇茶，当年她扶正的时候，这老妖婆可不曾这样给她脸面，莫说是亲自来，就是连一份赏都不曾让人送来，还是她进宫拜见，才敬的茶。她今日来，这可不是故意给她没脸？ “儿媳拜见母妃！”虽然心里不痛快，可汪氏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错，她跪倒在地道。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燕王妃，快快起来吧，哀家可当不起你这大礼。”太妃冷冷的瞥了一眼燕王妃，没好气的说道。 就好像她适才面上的笑容是不曾存在过的一样，这会儿的脸上都是冰冷神色。 太妃本来没有打算来燕王府，可是昨日却听说了，燕王妃托病不起，燕王府请了定王妃招待女眷，所以她今日才特意走这一回。为的便是杀杀她的气焰，给初来乍到的孙子和孙媳妇撑场面。 所以太妃今日从进门开始，并没有提起汪氏，就只是等着汪氏，她倒是要看看，她这个才上任的婆婆究竟有多大的威风能抖起来。 这么多年了，她这个做婆婆的就算是不待见汪氏这个儿媳妇，可也还不曾这样下过她的脸面呢，她这般作为却是什么意思？ 198敬茶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