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求婚求婚（一）
坐在马车中的梁珂当然不知道有人因为自己遭了无妄之灾，他正利用最后的一点时间回忆着可可巴说的每一个细节。嘉伦特人的求婚仪式大体相同，虽然不同地域稍有差别，但总体都可以归结成两句话，十个字。既是“问打唱和；花果琴书颂赞”，也就是四关六礼，前面的“问打唱和”六个字，也就是四关，是仪式的主要过程，说是四关，但主要难在前两关上，总体的感觉像天朝情侣结婚的时候，有人闹洞房折腾新郎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变态。后面的六礼就是求婚时所要准备的礼物，梁珂发现必须准备的礼物中，居然没有金银珠宝这种值钱东西，而是需要名家诗歌和前辈的祝福礼赞，由此可见，这个民族更加注重精神层面的交流，并不认为物质才是生活的目标。 乔安娜和蓝波儿都是善解人意的女孩儿，她们都表示让梁珂放心，绝对不会在仪式上为难他，可是梁珂心中还有些忐忑，毕竟长辈们问什么不会事先告诉他，至于其他就更没底，梁珂知道这个时候没有退路，心虚也得上，所幸把心一横，让负责驾车的可可巴加快速度。应邀来观礼的山丘矮人大祭司纳伦多大师坐在梁珂对面，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笑着说：“不要紧张，有谁会拒绝智勇无双的少年英雄呢？” 梁珂抬起头咧嘴笑了笑，真诚地说：“拜托大师！” 按照嘉伦特的风俗，求婚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情，男方的一切行动既要得到家长的认可，也要得到长辈的见证和祝福。梁珂这个孤苦伶仃的穿越者，上哪里去找长辈见证，无奈之下，他想起了可信可敬的纳伦多大祭司，于是，青雉为他带去了请求，纳伦多欣然应允，而且还带来了巴顿族长的祝福。 中央广场占地面积超过二十亩，黑色的建国碑足比远处的王宫还要高一些，碑顶耸立着嘉伦特一世的全身塑像，在朝霞的映衬下庄严肃穆。天色尚早，建国碑下却已经早早坐满了人，两家女儿的亲友已经在孩子的介绍下彼此熟悉，契尔古斯和克虏伯更是早就认识，坐在一起闲聊也不显得尴尬。 本来这样隆重的仪式是该梁珂亲自登门，一家一家的求，可是无奈梁珂时间有限，两个女孩儿也不想让心上人因为先后顺序为难，就商量着两家一起，把地点设置在帝都中央广场，理由是：大庭广众之下，看这个坏家伙敢不认真对待！ 嘉伦特人没有凑热闹的习惯，但是听说是那个神奇的驭龙者要同时向帝都的两朵名花求婚，这样的新奇事还从来没见过，所以建国碑下也早早聚集了一些好奇心重的闲人，伸长脖子望着南侧的入口，想看看这个家伙怎样一起向两家求婚。 没有让大家久等，晨曦刚刚划过建国碑顶，四头地狱三头犬拉动的巨大马车就从拱形的凯旋门下驶了进来，一阵香风飘过，马车稳稳停在西南角，一身钢甲的塔克首先跳下马车，他从车门下抽出折叠台阶，在地上搭稳，又用钢靴踩了踩，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打开车门，将纳伦多大师搀扶下来。老人虽然年纪老迈，身体也因为常年为族人治病，过度施展巫术而更加虚弱，但是他还是努力挺直脊梁，用衣袖抹掉两颗迎风泪，灰蒙蒙的眼睛里泛出智慧的光芒。 紧跟在纳伦多身后，梁珂手扶车厢步下马车。他今天穿一身乳白色的对襟丝袍，腰间系着两寸宽的淡蓝色缎带，一头乌黑的长发被高高束成马尾，自然地飘在脑后，脚下是一双暗红色牛皮短靴，手上还拿着一把刚刚赶制出来的折扇。 梁珂这一身中式古典装扮是有些恶趣味的，但穿在他的身上却真的有一种飘逸脱俗的感觉，嘉伦特人见惯了燕尾服与黑长裤，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服装样式，看上去这样的装扮有些怪异，但大家也得承认，这身随身的高领、紧袖长袍，确实可以将男人的英拔超凡衬托得淋漓尽致，有些花痴毛病的小姐太太更是发出尖叫，以此来表达对那个男人，或者是对那套衣服的痴迷。 梁珂左手持扇，快走两步用右手拖住纳伦多的手臂，让老人能够走的更稳些。在可可巴的引导下，这个高矮参差不齐的奇怪组合慢慢走向建国碑，乔安娜和蓝波儿手拉着手，看着自己心中的爱人如约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眼中满含激动的泪花，而石碑下站满了受邀观礼的帝都名流显贵，他们则在猜测，走在中间的那位瘦弱老者又是谁，可以让如日中天的子爵大人如此恭敬。 这一段路他们足足走了一分钟，几个人在启德安斯和克虏伯对面站定，可可巴从梁珂手中接过代表家主身份的名帖，上前两步，展开名帖之后高声念道：“嘉伦特帝国一等子爵，金仓领主阿拉贡.梁，向启德安斯阁下真心求娶您的爱孙乔安娜小姐，向克虏伯阁下真心求娶您的爱女蓝波儿小姐，希望得到两位长辈的首肯和祝福。” 可可巴念完这段话，梁珂越众而出，撩起衣襟单膝跪地，眼含热泪，声音微抖，冲着两位未婚妻真诚地说道：“阿拉贡以信仰发誓，今生与乔安娜、蓝波儿执手偕老，不离不弃，我会用生命保护你们的安全，会尽一切力量让你们开心，希望你们能够给予我这样的机会。” 启德安斯和克虏伯从梁珂的脸上收回目光，望向自家的孩子，认真地询问。 “乔安娜……“ “蓝波儿！” “面对阿拉贡的请求，你……愿意吗？” “我愿意……” “我愿意！” 两个女孩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然后满眼幸福地望向自己的爱人。梁珂知道，未婚妻的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可这才是第一关“问”的开始，麻烦还在后面，在没得到女方家长的许可前，他就得一直单膝跪着回话，好在可可巴早有准备，给他膝盖上绑了厚厚的棉垫，让他不至于疼得呲牙咧嘴。 两位家长心中一阵阵失落，真是女大不中留，男孩子几句好话就给哄跑了，答应得比化妆都痛快。两个人苦笑着对视一眼，克虏伯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启德安斯笑着点了点头，目光看向站在梁珂身后的纳伦多大祭司。 “请问，这位是？” 一身精钢战甲的塔克抬起钢靴向右前方踏出一步，昂着头介绍说：“这位是山丘矮人的第一智者，来自天空之城的纳伦多大祭司。”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那可是与矮人王巴顿一样声名显赫的大人物，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祭司更加受到人类的尊敬。 “赞美神！愿大祭司的光辉与我神同在。” 启德安斯用一个圣十字礼赞表达了对纳伦多无比的尊敬，纳伦多大祭司则谦恭地弯腰点头，然后微笑着说：“感谢大主教阁下的祝福，做为阿拉贡的长辈，我今天来是为了见证这个孩子的幸福时刻，大主教阁下请继续。” 纳伦多的话平淡无奇，可是听在众人耳朵里就不一般了。在这个世界上种族众多，几乎每个种族都具有自己的鲜明特点，精灵擅长魔法与箭技，远攻之王的称号当之无愧；兽人蛮力无双，配合凶悍的坐骑，战斗力也超乎想象；魔族天性悍勇无畏，再加上人人都有天赋能力，所以才敢跟全世界为敌；人类数量庞大，虽然单体战力不强，但可以通过严密的组织和对器械的运用，保证人类一直站在大陆的统治地位。矮人做为尖端武器的掌控者，虽然族群数量不大，但凭借武器盔甲的优势，确立了近战无敌的地位，所以，脾气火爆的矮人是任何种族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这样一群火炮，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得到他们的友谊，但今天，纳伦多大祭司却代表阿拉贡的家长，站在他的身后，这个信号无疑表明了天空之城的态度，帝都的勋贵们看向这个年轻新贵的眼神又多了一些敬畏和羡慕。 启德安斯向前走了两步，轻轻将梁珂扶了起来，然后收起笑容，严肃地问道：“你确定自己深爱着乔安娜？” “我确定！”梁珂的回答斩钉截铁。 启德安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真诚，老人点了点头，眯着眼继续问：“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认为什么才是爱呢？” 这不是个容易回答的问题，甚至没有任何一本教科书可以给出一个明确的定义，但是，这也是每一个人都不能回避的问题，我们不得不用一生去感悟和实践，也许，直到终老，也不一定能够回答自己。 梁珂略作沉思，然后向可可巴要过他的佩剑，以剑尖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繁体汉字“愛”，他指着地上的字缓缓说道：“在古老的东方，有一个智慧的民族，他们发明了自己的文字，这种文字生涩难懂，但如果有人掌握了这种文字，你就会发现每一个字都蕴藏着无边的智慧。 大主教阁下！这个看上去像一个图腾的标志，就是他们所书写的“爱”，这个字由上中下三个部分组成，而这三个部分又分别代表不同的含义。在他们的体悟中，爱首先是忍受，男女因为彼此的优点互相吸引而相爱，但真爱却恰恰相反，当我们能包容对方的懒惰、贪婪、清高、傲慢、凶狠等等缺点，能够接受一切不良习惯，那才算真正的相爱；他们认为爱情一定是建立在彼此的深厚友谊基础上，爱情是对友谊的升华和超越，没有携手走过风雨的爱情是不牢固的；最重要的是，双方要同时用心才能收获完美的爱情果实，而不是品尝它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