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信与不信
众人匆匆出了凌波楼,吓得那王掌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把人送出门,才松口气。 本来李静柔没打算承他那份情的,这会也给忘了。木尹楠想了想,她好像从来就没有吃白食的习惯劫富济贫的不算——于是扔下了一锭银子,让那王掌柜想笑又不敢笑。 木尹楠还算厚道,给了身上现银面额最大的一锭。 可问题是,她本就没多少现银,李靖和光顾着把她领回来,不会记得给她钱花,她和这个嫂嫂也是刚刚碰面,就算也有钱也得过两天,那银子还是咋樊城的时候用剩下了存在安心那儿的,价值也就十两。 连付个包厢钱都不够。 当然,王掌柜是不会说钱不够这话的,看着这银子,他很痛苦。说人家给钱了吧,但是不够;说人家没给吧,还真给了,人没赖账。 他打算地好好的一份人情,被这十两银子给弄没了。 那位姑娘……决不能等闲视之。 王掌柜所想的这一切,将军府的那些人自然是不会知道了。 他们找到了自家的马车,然后就是兵荒马乱的回府,请太医。 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太医如临大敌一般屁颠屁颠的冲进将军府,木尹楠心底难得有点不落忍,尤其看见他身后还跟这个七八岁背着药箱打着哈欠强忍着不去揉眼睛的童子的时候。 其实明天看也不打紧的。 这就是特权阶级了。 不过······为毛擅长给孕妇的是这么个颤巍巍的老头子? 木尹楠深深盯着老人家看了两眼,心里冷不丁就想歪了,只怕宫里头的太医多半都是这种看起来就德高望重的老头吧?用起来放心又···…安全。 说不准这把年纪在太医之中还是年轻的。 其实木尹楠不知道,这位太医看着老,其实还没过六十。别忘了扬州那位张老太医致仕的时候就是六十岁,人皇帝也不是傻的,知道人老了是会老眼昏花的。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个缘故,太医们都爱早生华发,私以为是对医术钻研太过。太医院最年轻的那位不过而立之年的·都已经有了几根银丝长立于鬓发之间。 木尹楠瞅着他看的这么片刻,太医已经诊出了结果,脸上露出了笑容:“恭喜公主殿下,是喜脉·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他来的时候神情是凝重的,此刻却是轻飘飘,满脸喜色。 陈景瑞领兵出征两月有余,快要三个月了,这种关键时刻,皇室不能闹出丑闻。 春分也跟着松了口气,虽然她从不担心公主的品行·但这一刻,也关切着她的项上人头。 只有木尹楠毫不在意,她早就从安心那里得知了结果,甚至是哪一日怀上的都能算得出来。 身为联邦最顶级的科技成果,安心要是连孕妇的孕期都算不准,它可以回炉重造了。 不过她这个大嫂也真是奇葩,揣了三个多月的包子,竟然自己一点都没察觉? 李静柔也是又惊又喜:“真的?可是我为什么一点儿都没感觉到?宫里……不是上吐下泻的厉害?” 太医额头见了汗·一半是因为先前紧张,一半是因为公主这问话。上吐是有的,这个泻······谁告诉她的?“回禀公主·这是因各人体质不同的缘故,才会如此,况且公主府中的胎儿略有些弱了,老臣要为您开些安胎药,好生养着才行。” 他能说,有些妃子根本没那么严重,不过就是为了让皇帝多看一眼,故意折腾自己? 好在李静柔一听他这话就急了,根本没有多想:“那你赶快开安胎药,留下医嘱·我一定照办!”她对这流程倒是熟悉,那紧张的模样,看起来真是非常在乎孩子的。 太医闻言正要点头,却听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道:“药补不如食补,若是大嫂信得过我,不如让我来替大嫂安胎·如何?” 是药三分毒,这是陈景瑞的第一个儿子,不容有失。 是的,七公主怀的是个儿子。 李静柔一愣,好似有些犹豫。她很想信任木尹楠,但她们毕竟只是第一日相见。 她并不是天真善良的小白花。 “我会将食疗单子给太医看过再让大嫂用的,大嫂尽管安心。”木尹楠勾了勾唇角,她说的清淡,语气却不容人质疑。 那神态,一瞬间让李静柔想到了自己的父皇。 她看向了白发苍苍的太医。 老太医眸光轻闪,他拿不准那少女是什么人,但她称呼七公主一声大嫂,显然与大将军关系匪浅,见李静柔望过来,略微犹豫之后便道:“这位小姐说的是,药补不如食补,公主的状况并不算太严重,不吃安胎药也是可以的。” 李静柔岂会不知是药三分毒的道理? 顿时便松了口气:“那边依楠儿所言就是。”这意思,还是要老太医看过。 她终究不能轻信旁人。 木尹楠也不在意,信不信是她的事,做不做是自己的事。 即便大嫂反对,她最多也就是闭嘴不再踢,而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略一点头,转身之时对太医道:“太医请随我来。” “姑娘,我跟您一道去。”春分开口道。 太医虽然年老,那也是子。 木尹楠自是点头。 春分同李静柔福了福身,知道她必不会阻拦,面上带着盈盈笑意,丝毫不让人觉得无礼。 虽然她这举动,以妾侍的名分而言,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她们与太医去了外间。 太医听了木尹楠说的几个食疗方子,怔怔的半晌回不过神,看着她,眼神都有些发亮。忍了又忍,才没把心中的疑惑说出口。 听七公主身边宫女的意思,这位姑娘,是陈景瑞的义妹,她进京不过一日,也不曾替七公主诊脉……那么,她是如何得知公主有孕之事?又是如何才能开出这样合适的食疗单子的? “若是太医没有异议的话,我就把这些交给大嫂身边的宫女去做了。” “这些方子甚好,老夫并无异议。”太医当即拍板。 “多谢太医,这大晚上的,有劳您跑一趟。”春分笑道,忙塞了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他,又给那困倦的小童一些碎银,着人送了他们出去。 太医当即笑眯眯的走人。 这不是诊费,太医们给公主看诊,难不成还敢收钱?这不过是各家的心意罢了。 木尹楠和春分又去里间看过李静柔,瞧瞧时间也不早了,便要起身告辞。 “春分今儿就住府里吧!”李静柔笑眯眯的道:“给楠儿做个伴,她第一天来,难得你们又是旧识,就当陪陪她。” 春分面上有些挣扎,终究还是应下了。 李静柔要让鸳鸯送她们,叫木尹楠给推了,只点了一个脸生的小丫鬟提着灯笼给她们带路。 一路上,春分和木尹楠安安静静的,直到进了东院给木尹楠准备的院子里,方才相视一笑。 “姑娘,春分伺候您更衣。” 院子里除了几个粗使丫鬟婆子,便没了旁人。本来李静柔打算给木尹楠准备伺候的人,可事出突然,她既惊且喜之下,就给忘了。 “我自己来,你如今又不是丫鬟了,那还能做这些事。”木尹楠笑笑拒绝。 “看姑娘说的,我乐意伺候您还不成?”春分笑道。 她这么说,倒不是真的还把自己当成奴婢,而是不给旁人接近木尹楠的机会罢了。 木尹楠便没有再推,先头里她买的衣裳已经送到了这儿,她们出门的时候,府里的绣娘也加紧又赶了两身,倒不愁没有衣裳可换。 春分替她换了一身嫩黄色的绸衣。 “你也换一身吧!”木尹楠指了指剩下的那一件,她的身量高挑,却纤瘦,春分穿着也是合适的,便没有拒绝。 两人上了塌,把丫鬟们都支出去,木尹楠睡在了里侧,春分吹灭了烛火,在她身旁躺下。 “姑娘,您这些年,过得可好?” “嗯,还不错。” 黑暗中,春分看不见木尹楠的表情,但听她的语气,似乎并无不顺心。 两人小声叙旧。 “…···七公主她人很好,不曾为难过我,有世子······有将军照拂着,倒还比从前顺心些。”春分测过身子,隐隐约约能瞧见木尹楠白玉似的侧脸:“公主她有些多心,不过比起旁人,倒是好的多。” 木尹楠知道,她说这话,是替李静柔解释。 她的这位大嫂,对她并不信任。 因此低低一笑:“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不会因此而生出不满。” 如果李静柔立时便信了她,她反倒会蹙眉。陈景瑞并不是太会耍心机的男人,他有心计,却并不腹黑,他的梦想是光明磊落的做他想做的事,如果他的妻子太过单纯,只会是拖累。 就算是公主又如何?她有的是法子让她安安静静的消失,还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姑娘和将军见过面了吗?”春分见她真的不在意,便也撇开不再提,笑问道。 “在樊城见了一面,不过大哥他并没有认出我来。” “姑娘真是,将军所不定会伤心的。” “才不会,大哥只会夸我聪明。” 春分一阵默然。 是啊,陈景瑞对木尹楠,可谓是百般疼爱。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