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6:孙文出使(四)
说完,孙文抬头望向聂良,似乎要等一个回答。 帐内端坐着三十余人,峨冠博带的文士,威风凛凛的武将,此时却静得连根针掉地上也能听得清晰。不少人将余光转向孙文,有人不屑、有人鄙夷、更有人站了出来反驳孙文。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刚才还和孙文谈笑风生的樊臣。 “载道岂能颠倒黑白,不明是非?据在下所知,分明是兰亭公意图漳州,漳州州牧杨涛为保治下百姓兵卒,不得不派遣使者向我主寻求结盟。怎么到了载道口中,此事反而成了我主的不是?”不等聂良开口,一旁的樊臣不赞成地道,“我主仁善宽和,听那使者情真意切,这才答应出兵相助。倘若兰亭公知晓,应当主动撤兵,平息干戈。载道以为,这话有无道理?” 孙文笑着道,“依你的话,光善公有意当那和事老?倘若如此,光善公大可以修书一封告知我主。依光善公的为人,我主岂会拂了面子?倘若三家能心平气和通个气,何至于此呀?光善公未曾告知我主,便带了二十余万大军驻扎湛江关外,秣马厉兵,我主岂能视若无睹?” 如果聂良真是为了杨涛好才出兵,为嘛不先写一封书信劝一劝呢? 二话不说,聂良带着二十多万兵马威胁湛江关,什么意思呢? 聂良这是想要当和事老还是觊觎东庆地盘? 用直播间观众的话来讲,这不是当了X子还要立牌坊! 明明是强盗行为,偏要按个名正言顺的名头,矫情! 相较之下,自家主公的画风就清奇许多,根本不挑剔借口。 瞎子都看得出来姜芃姬的理由有多蹩脚,但她嫌弃了么? 樊臣面色一变,不等他开口驳斥,一旁的同僚出列询问孙文,“听闻兰亭公受制于黄嵩、许裴两家,漳州牧杨涛曾带兵千里驰远,从南盛赶至东庆漳州,襄助兰亭公御敌?” 孙文道,“公事归公事,两家结盟抗敌,我主虽受正泽公援助,但正泽公出兵却是为了报杀父之仇。诸君难道不知道,正泽公的杀父仇人赵绍被许裴招揽,成为帐下客卿,受其庇护?” 结盟是结盟,但杨涛也不是圣人啊,千里迢迢跑那么远可不是为了道义,他是为了报仇。 别将杨涛说得多么白莲花,他孙文不吃这一套。 “纵使如此,兰亭公与杨涛也有结盟之情。” 孙文道,“确实如此。” 那人又笑道,“历数兰亭公结盟的盟友,似乎无一善终。” 姜芃姬和许裴结盟,结果被她攻入山瓮城,许裴落得个自焚而死。 姜芃姬和黄嵩结盟,两人撕得昏天暗地,黄嵩兵败长冶,虽然没死,但也了无生趣了。 姜芃姬和杨涛结盟,这不,他们正准备撕呢,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她还和安慛结盟过,一旦杨涛跪了,下一个要锤的就是安慛,估计也难善终。 瞧瞧,这都是她杀熟的证据。 对待盟友都这么残忍阴毒,她还有人品可言? 为何天下士子不喜欢投靠姜芃姬,还不是因为她名声太差了,别人都嫌弃呢。 面对这番冷嘲暗讽,孙文镇定自如。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结盟抗敌是为了双赢,二者同进同退,这是一时之策、权宜之计。敢为诸君,我主结盟期间可有做出一丁半点儿伤害盟友的不义之举?”孙文笑着道,“我主从未做过口血未干、背盟毁约之事,方才的诘问当真是无礼至极!” 盟约都结束了,两家理念立场不同,该撕就撕,该打就打,难道还要抱着旧感情不撒手? 哪怕是现在对付杨涛,自家主公也是名正言顺的。 做人嘛,不蒸馒头争口气。 杨涛那边传出那么难听的流言,各种诋毁主公,据传闻还是杨涛纵容的,谁能坐得住? 自家主公还是个女子,名誉比男子更加重要,她肯定要向杨涛讨个公道。 面对面皮厚如城墙拐角的孙文,原先没火气的也被说出火气了。 又有一人道,“兰亭公出兵讨伐杨涛的借口,委实可笑,如何站得住脚?” 孙文道,“非也,我主身为女子,一路走来颇为不易。谁人不知她忌讳旁人以她性别说事?杨涛行径卑劣,寻一名酷似主公的男子,令其裸身示众,普通百姓交钱便能捏其孽根。此行此举,无疑将我主颜面掷在地上践踏。堂堂诸侯,若能咽下这口恶意,我主以后如何立足?” 孙文说得大义凌然。 杨涛就是活该被锤,聂氏还上赶着跟他结盟跟姜芃姬打,分明是助纣为孽! 有人冷笑着道,“此事是不是漳州牧做的,还有待商榷。听闻丸州也有一对男子酷似漳州牧与他身边的重臣颜霖,二者光天化日之下做尽羞耻之事。此行此举,难道不是羞辱?” 孙文斩钉截铁,“此事我主已经调查清楚,那是陶氏贼人所做,意欲栽赃陷害,挑拨生事。” “既然如此,为何漳州那桩事情不是陶氏伎俩,冤枉杨涛?” 这两件事情风格如此统一,分明是陶氏挑拨生事,姜芃姬冤枉好人了。 她不但没有悔改,反而借用正借口讨伐杨涛,用心险恶。 孙文又一次否决,说得振振有词。 为嘛呢? 丸州境内出现杨涛和颜霖的高仿货,主公就派人将他们收拾了,顺藤摸瓜找到了罪魁祸首。 杨涛那边呢? 他们没有一点儿动静,甚至连个官方声明都没有,可见是心虚了。 孙文说这话的时候,习惯性将杨涛那会儿还在南盛前线和南蛮四部胶着的事儿忘光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杨涛就是欠锤,打着大义旗帜的聂氏也是野心勃勃,图谋东庆领地。 这两家是一丘之貉! 分明是谋算好了欺负他家主公,二打一欺负小可怜呢! 聂氏不占大义,凭什么带兵囤积湛江关,威胁沧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