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看在一介伤残人士的份上
眼见着阡中便要扯过自己的手腕,讼风下意识的缩了回来,试探性的开口道出了自己心下的疑惑,“阡大人欲要如何医治?” 抚了把下颚的胡须,阡中那颇为澄明的双眸也令讼风微微蹙眉,仅是稍加思索了一番,阡中这才将原本备好的材料医箱置放于木桌之上,“讼大人,伤口处于手臂之上,自然是需要脱下衣袍让微臣诊断才是。” 此番阡中的周身俨然是充斥着一派救死扶伤的大无畏精神光环,可讼风在听见脱下衣袍四个字时却是不能淡定了,“且慢!本大人畏寒……。”随着话音一落,便是兀自将左侧长袖咬牙扯下。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只是连带里衣一并脱落之下时,显然是再次牵动出了伤口来,溢出的丝丝新鲜血液也缓缓的覆盖住那抹暗红之色,一时间,伤口竟是显得那般狰狞非常。 牢头恭敬的掌灯而来,将烛火悬挂于一侧的墙壁之上这才抬眸望去,可这一看便是令他震惊在了原地……那道伤口俨然是十分深入才是,但一路行至此地,讼风却也并没有哀嚎半句。 额上随着手中的动作而渗出诸多细汗来,紧紧的闭上了双眼,阵阵的倒抽气声也明示着他的极为不适,来此皇宫之中俨然是第二次受此疼痛,可此次分明较上次更为严重…… 见他如此模样,即墨煜月心下不禁也跟着难受了三分,可那手臂之上的鲜红却是令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的颜色。 “讼大人,稍后请您忍着点疼痛,老夫用这酒水为您手臂擦拭一遍,免得叫伤口感染了去。”将医箱之中的瓶瓶罐罐如数拿出,这才将其中一瓶液体倾倒于白锦之上,气味于空气周遭挥散而出,俨然是烈酒不假。 带着三分担心之意,阡中这才迎着那抹烛光用透了酒水的白锦为讼风擦拭伤口。 下一秒,只感觉伤口之处犹如千万只蚂蚁啃食一般令讼风紧紧的攥紧了手心,狠狠地咬牙,胸腔之中的跳动也越发的强烈而起,然,感知却是透过手臂逐渐蔓延至了全身,令红唇也再次惨白了些。 因疼痛而不断抽动着的手臂,令阡中尽量的放缓手中的速度,只是不可避免的触碰至血口,也引来更大的抽气声。 青色的身影蓦地提步至讼风身侧,强行将自己的手腕塞入讼风口中,心底这才得到了一丝慰藉,方才他分明是看见了讼风唇角溢出的丝丝鲜血,定然是被他咬破了的…… 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住,可来不及细想,手臂之上传来的更为浓烈的疼痛令讼风失去了思考能力,下意识的狠狠咬住那抹青色。 即便是如此,可即墨煜月仍旧是面不改色,牢头条件反射般的抚上额头的冷汗,如此画面,让他有些后怕,然,瞥见白锦之上渐渐被鲜红所染色,更是心肝胆颤……以往进来之人,哪里有如此身受重伤的…… 将这污血全数处理完毕,讼风才蓦地松开即墨煜月的手腕,只是她现下已然是只剩下半条性命,将右手置放于桌上,这才一股脑的倒了上去,她发誓,倘若有机会,定然用长剑将魏丞羡砍上几道伤口,方能消除她心头之恨。 “讼大人,您还好吧?”一侧的秦棠海也是着急万分,方才听见隔壁讼风的疼痛声线,他俨然是犹如感同身受一般……该疼的不是他,应该是那两个老贼才对! 相对于秦育庄便是淡定许多,俨然是见过大风浪之人,只是眼底的那一丝倾佩之意自是真切无比的,想不到讼风如此年纪,竟然能够有如此的忍耐承受。 “还……还好。”不大的声线自讼风口中传出,经过了先前的彻骨疼痛,之后的程序倒是没什么大感觉了,只是她额上的细汗不一会儿便将长袖打湿了不少,且身后的汗水也仍然在疯狂的垂落。 直至最后一步完成之后,阡中这才抚了一把汗渍,“讼大人,一周之内切勿行大动作,而一月之内不得动武,伤口需两天换一次药,换满十日便可转变为四日一次,为期满一月即可。” “有劳阡大人……。”细碎的声线令人萌生出心疼之感,即墨煜月淡淡的蹙眉,这才转而向阡中作揖,“劳烦阡大人于此地走一遭了,”顿了顿,这才将眸光瞥向牢头,“你且亲自送阡大人出去,本相还有些事宜需要交代,便不陪阡大人一同前往了。” 了然的点头,阡中再次将蓝袍穿戴好,这才随着牢头的脚步而去,他自然是明白的,此番定然是有何重大事情,而自己不适合在场。 将一早便备好的雪白狐裘为讼风遮盖上,只是视线扫过那被紧紧缠绕着的手臂,手中的动作也蓦地停顿了下,“本相自是应允了待到医治之后便将好消息告知于你。” 然,讼风此刻却犹如蔫了的白菜一般,丝毫打不起精神来,纵然没有方才用酒水擦拭那般的烈性疼痛,却也是有感知传来的……“你说吧,我听着。” 故弄玄虚的等待了一会儿,修长的指尖轻抚下颚,“嗯?是什么消息来着?本相忽然忘记了?!” 唇角蓦地一抽,讼风这才再次端坐起身,她怎么就忘记了这只大灰狼的本质!!无奈的轻吐了口气,“丞相大人,求你大发慈悲,看在讼风我一介伤残人士的份上……。” 听及此,原本正阴郁着的即墨煜月也忽的被逗笑,望向讼风的眸光也多出了诸多温柔之意,“好了,不逗你了,今夜本相前来此地,为的正是要告诉你……”蓦地凑近了三分,于讼风的耳边低语,“乔誉晟已于方才前不久将红册追回,连同那名头目也一并擒获住。” 瞪大了双眸,讼风一下子便来了精神,红唇轻启了一方,却是难以言表心下的欣喜之意…… 温和的指腹对上了那片红唇,即墨煜月言下之意讼风自然是明白的,此刻还不宜喧哗。 带着一丝欣慰的勾唇淡笑,一切,只待明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