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云明和渊素素大清早趁着天还没大亮，城门刚开悄悄的溜出了小城，一路快马不停，到得中午才停下马，来到一处郊外林中的小店，落座要了饭菜。素素喝了一大口的水，缓缓的平息着一上午骑马快跑的心跳，云明比她好些，也在不停的喝水，天气刚刚立秋，秋老虎还在肆虐着路上的行人。茶摊不大，几处桌椅也都摆在外边，上面支一个凉棚算是挡雨。云明和素素坐在靠外的一角，在靠里的一桌上坐着六七个人，都是短衣紧裤，身旁还放着刀斧等武器，一看就是练武之人。云明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他心理对自己失手杀人很是懊悔，不想再多惹事端。渊素素却是一脸的急切，肚子里咕咕直响，她见云明满脸笑意的看向她，脸有怒色道：“看什么看，人家都饿成这样了你还笑。”云明微微正色道：“我的大小姐，我也是从早跑到现在，我肚子也饿啊，我哪里敢笑你，咱们是同病相怜啊。”渊素素看着他的眼神逐渐温柔起来，正要开口，伙计端着饭菜跑了过来。渊素素提鼻一闻满是香气，顿时所有的怨气都不知抛到哪里去了，“来了来了，云哥哥，快点吃饭，饿了饿了。”云明看着渊素素手筷齐用的吃的正香才不紧不慢的动了碗筷，两人均是饥肠辘辘，不一会儿功夫风卷残云般的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渊素素撂下最后一口喝的只剩底的汤碗，打了个饱嗝，用手擦擦嘴角，心满意足的看着云明还在吃着碗里的面条。 “云哥哥，从小你就吃的慢，总是抢不过我，怎么现在还是这么慢？” “你这丫头从小疯疯颠颠的吃饭跟比赛似的，狼吞虎咽的，哪里有个淑女的样子，以后看你怎么嫁出去。” “嫁出去，谁说我要嫁出去，我要一辈子赖着你，缠着你。我要让女人都不会喜欢上你。”渊素素一脸诡笑的看着云明吃完最后一根面条。 “碰！”一声，一柄大刀落在了两人所座的桌子上，寒光森森没入木桌一角。云明和渊素素同时向桌旁看去，刚才还坐在里边吃饭的那六七个人都转头看向他们，眼里尽是嘲讽之意，看热闹般的喝口小酒道：“这丫头出落的水灵，给咱大哥做个压寨夫人吧！”，“这丫头嫁不出去还是给我们吧！”，“丫头别怕，一会跟哥哥们回去一定好好照顾你！”接着便是狂笑之声，仿佛他们已经肯定今天能将这个丫头掠了去。渊素素眉头微皱，脸上通红，云明听得此间言语放荡，心道这几人莫不是土匪劫道，自己已然有人命在身，不愿再有命案，可又偏偏晦气自己找上门来，想到在谷里时爹爹说过出门要看黄历，自己今天出门太急，没想到竟遇到这事，感叹之余大赞爹爹英明。渊素素看着云明不作声心理虽然着急但有云明在身边也不再理会只管他们自顾自说笑去罢了。 那几人见他们默不作声，大为恼怒，当先一人眼睛一瞪将手中海碗猛的砸在桌上一跃而起，“嘿，老子跟你们说话呢，听见没有！”说话间大步走将过来，顺手就要去拿刚才没入桌角的大刀。云明有心显示武功，右手拿着筷子极快出手，向那人手腕夹去，那匪徒见他只用筷子来拿自己心觉好笑，手下一抖想将筷子抖掉，不料那双筷子却似铁钳般将自己手腕牢牢夹住，疼痛立时传遍全身，“哎呦！哎呦！”云明右手持筷向上，那人的手也跟着向上，重重的打在自己脸上，鼻血顿时流了出来。“大侠，饶命！饶命啊！”那人疼痛难忍，眼睛却瞟向同桌几人，几人会意纷纷站起身来就要上前。云明余光一扫，“你们敢动他就没命。”那几人瞬时愣在原地，没想到这娃娃看着年轻手段了得。云明右手力道稍缓，那人得空喘息，赶紧说道：“小爷饶命，刚才我们嘴欠，说了些污言秽语脏了您的耳朵，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吧。”那几人也随声附和：“就是就是，就饶了我们吧。”云明刚想松手忽的想起刚才他们所说的大哥，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刚才你们嘴里的大哥又是什么人？” “我们是附近山上寨子里的，我们大哥是寨主，在这一片颇有名气，人送称号‘三尺青锋’” “既然你们住在这山里定是对这附近很是熟悉，我和我妹子要北上，怎么走快些？” “北上？你们莫不是官府的人？”那人眼中似有惊惧之色。 “我们不是官府中人，怎么你会认为我们是官府人？” “最近很多官兵经过这里北上，还有便衣而行的，上次我们的几个人就是遇上了两个便衣官差没两下就进了大牢，亏得我们老大买通了衙门，要不小命早就没了。” 云明听闻官兵多经过于此可见这里也是官道，可这土匪却似乎无有畏惧，只是躲着罢了，看来这里实是官匪一窝不分了。临出谷时曾听爹爹说如今是“洪武盛世”，正值太平，兵不思战多半已是贪官横行。一念及此，又觉自己想多了，转念又想既然是官道，自然有路向北，怎么偏偏这树林里看不出路来，“我来问你，那些官兵从这里经过走的哪条道？” “没走道，他们到这里都是有船接应乘船向东去的。” “乘船？”云明不解道。 “对，这里再往前不远处有个码头，平日里有些货商沿水路卖货，那些官兵则是坐的官船。听说他们从这里坐船直达利津，然后再换大船走海漕运北上。” 云明慢慢放开那人手腕，站起身来转身面对众人拱手道：“刚才得罪了。小弟与妹子北上路过此处，还望各位行个方便。”那人此时细细大量这年轻人，见其眉目清秀，腰间一块碧绿玉佩似有流光而动，背上长剑此时在屋棚下稍暗的环境中隐隐闪光，顿时恍然大悟自己方才一时瞎了狗眼，往晦气上撞。当下拱手道：“少侠年轻有为，我马某佩服，若不嫌弃，马某愿邀二位到我山中一叙，我大哥很愿意结识江湖上的侠士。”这人一说，不远的那几人也随声附和道：“今日少侠手下留情，我们应该尽地主之谊才对。”，“不打不成交嘛！”云明和渊素素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被那人拉着，众人推着，跟着几人向山里走去。早有人一路小跑回到山寨报信，大寨主得到消息有人在山下对自家兄弟无理，听得来人报是个俊朗的青年和一个俏皮的丫头，出手一招便止住了马千里，初闻略一惊讶瞬间脸上便泛起了兴奋之色，他最喜结交天下各路豪侠，听闻有人有此功夫更是兴趣使然，当下便令人牵了马叫上两个弟兄出了山寨向那山下酒馆而来。 一行人正走半路，兴高采烈的你一言我一语，却见几匹快马从山上直冲下来，竟是奔着他们而来。小山口本不大，两队人马正走个对头，对面也看见了众人，赶紧勒住缰绳，停下马来，大寨主居高临下扫视众人，双方对视都是一愣，还是大寨主首先反映过来，“马千里，你们几个这是怎么回事，那两个人是谁？”大寨主用马鞭一指云青和渊素素。对面那个叫马千里的听得大寨主叫自己随即反映过来，松开拉着云青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大寨主马前道：“大哥，今天我们在茶馆遇见了这位小兄弟，我和他交手见他颇有两下子就把他请来，正要上山去见大哥，大哥怎么出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大寨主听罢微微一笑，“我得到信报说你被人打了，这不赶紧赶了来。”马千里一脸尴尬，吱吱唔唔半天却没憋出一个字来。 云明听他叫马上那人大寨主，不免注视观看，只见那人年纪轻轻，青衣青冠，白俊的脸上没有一丝匪气，倒是给人一种出尘的感觉，清秀的面容中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让人不敢直视。云明见他面广红润，神气十足，显然是武功已有所成，心道不知道一会儿要是他动起手来自己有没有把握打赢。心里想着，左手下意识的拉了拉旁边的渊素素，想告诉她一会儿要是动起手来叫她快跑，哪知拉了半天却没见渊素素有任何反映，心里一惊，猛的转头看向她，却见她一脸惊诧的看着马上的那人，竟是呆住了。云明没料到素素会出这种情况，情急之下手上用力，掐了素素一下，“哎呀！”一声，却是素素终于有所反映，回过神来，一脸怒气的看着云明，“你干什么！”这一声大叫把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二人看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云明被素素莫名的怒气撒在自己身上搞的不知所措，手还保持着被素素甩开的姿势楞在当场，素素被众人眼光所瞅，似是醒悟般，脸上刷的绯红，自己感觉头上有白色的烟丝丝飘升。 “这位姑娘，在下青峰，不知为何发下雷霆之怒，若力所能及在下愿为姑娘出气。”马上的大寨主似是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有意挑拨，云明心里一惊，这人的眼里好贼，自己的小动作都被他一一看在眼里，心下对此人又多了一份小心。谁料渊素素却像是一脸害羞的样子，说道：“没事没事，我刚才走神了。” “这位少侠，刚才你对这位姑娘。。。”青峰话还没说完，不料却被渊素素打断，“不是的，大寨主你误会了，这位是我哥哥，刚才他是在提醒我，是我自己想事情走神了。”渊素素不知怎么的，说完话低下了头，脸上却依然绯红一片。云明见素素恢复过来，也不计较刚才她怒发冲冠的脾气，毕竟自己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被她没有来的撒气也不是一回两回，总是转脸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有说有笑了。只是不知道今日这丫头是怎么了，说起话来有气无力，还这么害羞起来。 站在大寨主马下的马千里此时看了看渊素素又看了看寨主，他行走江湖多年，早就是只暗通世事的老狐狸，一眼便瞧出其中端倪，见场面有些尴尬嘿嘿一笑，说道：“还没请教小兄弟姓名，师出何门？” “在下云明，这位是我的meimei渊素素。家父。。。”他顿了一下，略微思索又说:“家父岚晓天。” “什么！”又是一声大叫，却是马千里发出。 “马兄，何故如此？”大寨主问道。 “岚晓天？岚晓天是你父亲？”马千里也不顾寨主所问追问道。 “正是家父。”云明点头道。 “那，那。。。那你身后之物，可是九龙吟？！” “是！”云明没有隐瞒，他初涉世事，不知世道险恶。 “九龙吟！”这次轮到大寨主惊讶不已。他虽然年轻有为，可出道晚，对云明和他父亲岚晓天一无所知，但九龙吟的威名早已被江湖上神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此刻听见眼前这人正是九龙吟的剑主，任凭谁也不会镇定如常。 “原来是九龙吟的剑主，怪不得一招便降住了马千里。”大寨主似是有所觉，叹息道，“可不知云兄为何背着此剑，而不是人剑合一，岂不方便？” “说来惭愧，在下修为尚浅，还没有能力人剑合一，只能背着此剑。”云明说着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云兄年轻有为，又有神兵在手，他日定能成就大事。”大寨主拱手道。 “寨主见笑了，倒是寨主年纪轻轻就能称霸一方，让我好生佩服。” “哪里哪里，云兄若不嫌弃请到我寨中一聚。”寨主手向前伸，做了个请的姿势。云明受宠若惊，赶忙回礼道：“请！”当下马千里叫人腾出两批马来与两人骑了，众人随着寨主向山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