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上门
有了奖励做事便有了动力,就如同动物般的条件反射,事情做好了便能得到奖赏一般。 只不过临走前沈如画提的那一点要求,还是令骆品彦有那么一点微微的不舒服。 沈如画说,这东西是那老道当作秘密告诉她的,她之所以愿意将这作为交换告诉骆品彦,是希望他能将沈家人全都保护好,不能让一人有丁点闪失,否则他便再得不到沈家送出的一点点“生气”。 为何总要做些令他讨厌的事呢?这沈如画从四五岁开始,做出的事没几件是让骆品彦看得顺眼的,说出的话,更是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似的,没一句中听的。 沈如画是想开了,反正不管如何骆品彦也不会待见她。见了面生疏且有礼的表象反而让她浑身不舒服,还不如就让她当恶人,反正将别人觉得正常的相处方式安在他俩身上也别扭。 有了诱饵,骆品彦自会尽全力保护他们,这也让沈家人安心不少。 虽然后来出现了几次危机,但好在是有惊无险,都被骆品彦派来的人及时解决了。 在第一批“生气”,也就是氧气送到骆品彦手中之时,沈家人盼望已久的圣上终于返朝了。她们以为圣上返朝以后沈铁的冤屈便能平反,但事实却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 沈铁终是被削了职,只是念在抗击鞑子入侵这件事上的努力,又失踪在关外恐怕凶多吉少才没有抄没沈家。 沈如清带着弟弟meimei替沈铁接旨后非常不服气,若非女先生拼命阻拦,或许沈如清就将宣旨的公公拦下呈上万人书了。 “为何拦着我?”沈如清崩溃似的失声痛哭。虽然一直大大咧咧好像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但她私底下是非常重视沈家名誉的。 “你以为把万人书交给那些公公就真的能替你递到圣上面前去?”为何遇到了这么多事以后还是这么天真呢?“实话告诉你,如今圣上能下这个旨便说明你父亲的事还是被人隐瞒了。这么大的一个朝堂上难道就真没人知道事实真相吗?只是没人敢说而已。那两位来宣旨的公公,你又知道他们是谁的人?若你这万人书上去便被送到了大皇子手中,或是被一把火烧了,那才是前功尽弃。你们的努力就全白费了,以后也再不可能有机会替你父亲伸冤。” “那我们要如何做?”痛哭一场,沈如清似乎清醒了些,只是人却变得憔悴了。韩铮对她说过那些话以后虽然表面上她已经恢复了,但韩谓谦没有一点回应的行为也让她渐渐的寒了心。这些日子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她希望自己在沈家陷入危难的时候能给弟弟meimei们支撑起一小块可容他们栖息的空间。所以她一直压抑着,咬着牙苦苦支撑,只想着就算沈铁暂时回不来,她也不能让沈家倒下。沈家的荣耀,沈如旭的未来就要靠她来背负了。 可这突然传来的旨意,突如其来的打击令她的苦苦支撑变作了一个笑话。 圣上远在朝堂,高高在上,她可以和大皇子抗争,是因为大皇子还没拥有绝对的权力。可圣上呢,他是所有人仰望的存在,如沈家人一般的蝼蚁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就连沈铁这样的守关将士都是可以随意定罪的,那么她一切的努力,一切的抗争还有什么意义。 “进京吧。”沈如画突然提议。 她的话如一道惊雷,将所有在场的人都霹得半晌回不了神。 “我也觉得不错。”女先生第一个附议。 “好啊,要去京城了。”沈如旭欢呼。他早就听三jiejie提过,京城里有很多好吃好玩儿的,以后大jiejie嫁到京城去他们就可以跟着去玩儿了。 欢呼过后,场面又静了下来。 沈如真艰难的出声,“可是家里的东西……都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真的要去吗?” 沈如清死死的咬着下唇不语。韩谓谦就在京城,她若就这样去了…… 似乎看出了沈如清的为难,沈如画道:“要是不问清楚,大jiejie永远过不了这个坎。若韩谓谦真个因为父亲的事就想毁婚,那你离了他也没什么可惜的。但凡事都要说清楚,绝不能不明不白的,最后还让自己的名声受损。”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大街都是。况且沈如清还有沈铁替她积下的一大笔嫁妆呢,有沈如画在,用沈铁给她们留下的钱做本去京城做点生意,还愁没好日子过? 等着当土豪吧! 沈如真掏出手帕替沈如清擦洗一番,对她道:“三meimei说得对,就该去问问,咱们家的人不能白白受人欺负。” 去京城的事一定下来,沈家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她们已经商量好了,打算悄悄的乔装进京,以躲避大皇子的耳目。虽然圣上已经下了旨,这件事的基调已经被定下了,但难保不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大皇子或许不会那么急着杀她们了,但万人书的事他不可能就这么放下的。 沈家将要去京城的事瞒得很严,连骆品彦都没有告诉。她们先私下里拟了一份名单,给府上多余的下人发还了卖身契,每人二两银子让她们返乡。 下人们感恩戴德的走了,沈如画也问过了碧汀的意思。碧汀的年纪已经大了,本来想替她寻个品行好些可以托付的人家嫁了,但她不愿意,就想一直跟着沈如画。沈如画想了想,便也随她。倒是晴空,年纪虽小但有这人在这儿,她是想回家的。沈如画觉得强扭的瓜不甜,把身契返给了她。 顺带着了疏月一声是否想要离开,疏月倒是没有一点想要离开的意思。她的家人在逃难的时候失散了,也不知是否能够活下来。她觉得与其漫无目的的瞎找,不如跟在沈如画身边。若能再见便是她与家人缘分未断,若再见不了便是缘分已尽。 没想到疏月这么想得开,沈如画倒是挺意外的。一直觉得疏月是个呆呆的丫头,有时候做事挺二的,偶尔喜欢逗逗她,没想到居然这么有想法。让她意外的也不只是疏月,晴空不也一样。本以为晴空是个洒脱的,以为她会对自己忠心耿耿,没想到居然会主动提出离开的事来。 老话说得好,人心难测,真是一点不错。 沈府的人放掉了百分之七十,偌大的宅子顿时变得空旷起来,走多半天都已经见不到一个人。沈家姐弟妹全都搬进了离前院最近的落霞院,那也是蒋氏生前的住所。 虽然住的地方搬了,但沈如画的实验室却仍旧在暖香院。里面的东西挺多的,都是些瓶瓶罐罐,而且危险性还不小。 沈如画想了想,她们是要乔装改扮悄悄离开这里去京城的,这些东西又不能跟着她们带走。什么样的储藏最不容易出问题? 最后沈如画决定,还是就是掩埋最合适。就着罐子全部埋下去,以后有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回来取。 反正现在宅子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暖香院平日里是不会有人来的。无事的时候她便叫上碧汀跟疏月,在暖香院的院子里挖坑,将她的瓶瓶罐罐埋在地下,盖上土藏起来。罐子上沈如画都写上了字,免得以后需要时回来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不过她的东西也没有全部都埋起来,还是要制作些随身防范的武器放在身上的。虽然是乔装离开,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发现,若被发现了,凭她这小身板怎么斗得过人家。 事情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日子也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一日,沈如画刚将骆品彦需要的氧气交接给来人,就见远处缓缓行来一辆马车。他们住的这条街,沈家是最里面的,看这马车的样子分明是来沈家的。沈如画便也没有立刻回去,站在门口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在沈家没落以后还来拜访。 马车缓缓驶到近前停下,沈如画仰头望向被掀起的车帘,一只白净的大手伸了出来,分明是个男子的手。 赵家的赵丰年她是见过的,现在是总旗,天天cao练,皮肤风吹日晒的黝黑。骆品彦虽然是左都督的外甥,但毕竟是个百户,比不上赵丰年,但也黑。这只手这么白净,肯定不是武将的手。 沈如画脑洞大开,顿时想到宫里的,侍候圣上的那什么。 嘴角微微扯动,笑颜还未展开便冻住了,随即变为了冷笑。“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稀客啊。”不是沈如画说话刻薄,她实在是心疼沈如清。那么阳光的一个女孩,就因为他被生生的磨去了耀眼的光彩。 “三meimei……” 韩谓谦的话还未说完,沈如画就抬手拦住了。“当不得韩公子这声meimei,咱们两家现如今可没什么关系。叫得这么亲热,我怕折寿。” 韩谓谦知道这次耽搁的时日太长,她们心中难免有怨气。他重新行了个礼,道了声沈三姑娘。 “韩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所谓何事?”沈如画一拍脑门,作恍然大悟状,“差点忘了,韩公子是来退还婚书的吧。”她手一伸,“就不劳韩公子送进去了,给我便成。” 韩谓谦忍了口气,“并非退还婚书,还请沈三姑娘让我进去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