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赏灯
刚到坊市他们便分成了两拔，一拔自然是沈如清跟韩谓谦，另一拔则是沈如画、沈如真与骆品彦了。沈如清跟韩谓谦自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人兴兴头头的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沈如画是心事重重，骆品彦则是心不在焉。这两人都不说话，沈如真一时也想不出该怎么引起话头来。 “二jiejie，咱们去买花灯吧。”沈如画不想再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下去，她真是不愿在这坊市里多呆了。 “好。”骆品彦此时正四处张望，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听说他是京城来的，这坊市的花灯节想必入了不他的眼。沈如真见他不反对，便牵起沈如画的手往卖花灯的摊子走去。 摊子上的灯倒是挺多的，不过都是用竹篾弯成一定的形状，然后把纸糊在表面，非常的原生态。沈如画想选一个特别点的，沈如真却给她挑了个兔子灯。可爱是可爱，就是太普遍了些，满大街都能看到拿兔子灯的。 沈如画想了想说：“我要把这个漂亮的兔子灯送给肖彬。” “肖彬是谁呀？”沈如真问。 “肖彬就是肖爷爷的孙子呀。”沈如画还在花灯摊子上翻找。 “既然是男孩就应该选这个。”骆品彦忽然插话，更是把一只做得像匹狼般栩栩如生的狼形灯递到了她面前。 这人不是一向跟她不对付吗，为什么要帮她。沈如画一挑眉，见骆品彦的目光却是定在沈如真的身上。原来如此，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她不客气的收下说：“给我吗，真是让您破费了。” 骆品彦这才把目光缓缓的放到她身上，见沈如画看都没看他，正拿着狼形灯仔细打量。嘴里还一边说：“不错不错，做得真像。”转脸看向沈如真道：“二jiejie，这两个我都想要，只是……”沈如画咬了咬手指，“怎么能让骆公子破费给我买两个呢？” 看她一脸天真的样儿，骆品彦在心里咬了咬牙，你就装吧。“两只花灯的银子我还是付得起的。” 不等沈如真推辞，沈如画快语道：“那就谢谢骆公子了。”想追我姐还敢不出点血，不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哪！ “二jiejie，meimei腿疼不想逛了，咱们去肖爷爷家吧。”沈如画转头就露出苦瓜表情哀求道。 “这……”沈如真看了骆品彦一眼，“咱们明天再去吧。或者大jiejie他们回来了，若时辰尚早咱们就去，好不好？” 不好。“可是meimei腿疼啊！”沈如画眼珠一转，“不然让碧汀先送我过去，然后再跟马车回去等着。等你们碰了头再来肖爷爷家接我。肖爷爷家离得很近的，就在坊市街口。”见沈如真仍是犹豫，沈如画加强火力，“肖彬呆在家里出不了门，看不了花灯，他多可怜啊，你让我去看看他吧……” 沈如真终于败在了她的强力猛攻之下，让碧汀带着沈如画去了肖老家。 沈如画临走时向骆品彦挤了挤眼，意思是：小子抓点紧啊，机会已经给了，要懂得把握。如果把握得好，等三年孝期一过，她二jiejie也可以嫁了。到时候沈家就成了她的天下，再不怕被人发现她做实验了，哈…… 沈如画自顾自做着美梦，骆品彦却被她挤眉弄眼的搞得莫名其妙。 也不知女孩是不是早熟些，或者是沈如真管家理事得早所以比一般女孩成熟些，她应是看懂沈如画的眼神的，否则也不会一脸羞红的瞪她了。 到肖老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沈如画路过马车时把狼形灯放在了马车上。送肖彬那小子白兔灯就行了，他那么单纯，肯定高兴。 碧汀上前敲了门，好一会儿才听到肖老的声音。 “肖老，是我们家三姑娘。”碧汀应道。 里面又是一阵沉默，还伴有奇怪的“悉悉索索”声。 沈如画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好像是有人在小声争吵，还有拉扯和杂乱的脚步声。莫名她便联想到沈铁今天做的局，不会是有人藏在肖老家吧。从肖老的长相跟他对鞑子的厌恶，他应该是汉人和鞑靼人的混血。是鞑靼人混进来了？从肖老刚才应门的声音上判断又不像是受威胁的样子？ “再敲。”沈如画直起身子，神情冷然的低声命令碧汀。再出口的话却是脆生生，甜丝丝的，“肖爷爷，我是来给肖彬送兔子花灯的，今天花灯节开了，坊市上的花灯好漂亮……” 悉悉索索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接着是缓慢而又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却似乎不止一个人。 “吱呀——”门终于开了，露出肖老那张苍老中略带憔悴的脸。 沈如画提着的兔子灯亮着，暖黄的光投在她带笑的脸上显出一种静谧的温馨，连带在他的嘴角也染上些许笑意。他朝沈如画和碧汀身后看了看，没见着有人，笑容扩大了些，招呼着沈如画进屋坐。 沈如画一直觉得门后藏着人，进去时却什么也没看到。她敢肯定不是自己感觉失误，肖老开门时的小心翼翼与神色中的不自然让她肯定，必然事出有因。 “这个花灯送你。”沈如画刚进院子，碧汀跟在她身后。肖老已经关上了院门来到她们身边，神情比刚才缓和了许多。她抬起头，看到立在堂屋门面神色警惕的肖彬，身后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给人一种孤单的感觉。沈如画伸出手，将花灯提高些让他看。 “我不要。”肖彬的态度比上次沈如画离开时冰冷了许多。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沈如画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彬儿，三姑娘是好意。”肖老训斥完便抬手，请沈如画进堂屋里坐。 “肖爷爷，您别多心，我不是来摧您的，真的是来送灯的。”沈如画急急的强调。 肖老愣了愣，旋即又笑了。沈如画的话让他完全放下心来，更肯定沈如画没有看出什么。“我不多心。”转头看见肖彬还立在门边，忙斥道，“还愣着作什么，三姑娘给你送灯来，还不接着。” 肖彬不情不愿的接过了沈如画递过去的灯，表情嫌弃但眼神却很专注。 “这是兔子灯。”沈如画介绍道。 “我知道，不就是个兔子吗。”肖彬翻来覆去的看，但又有些为之前的话拉不下脸面，虽不再嫌弃却还是冷着脸。 “你看它眼睛红红的，多可爱啊。”沈如画状似随意的一边说，一边往堂屋里走。那人到底藏哪儿了，她的眼珠骨碌碌的转，悄悄的到处逡巡。 “还行吧。”肖彬的语气终于不再那么冲。从来没人送过花灯给他，他其实挺高兴的。肖老与碧汀俱都笑起来，肖老是为了孩子气的话笑，碧汀却是为了掩饰心里的惊惧。平日里她的小姐从不说这种孩子话，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