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芙蓉花烛
外头锣鼓喧天,火红的爆竹屑铺了满地,一切都是最热闹的模样。 褚辰从高头大马上下来,他身着一品大员的绯红色官袍,上面有大独科花,径五寸,还绣了仙鹤,玉带束腰,越发衬得身形挺拔如松。 他被簇拥着步入府门,步履生风,嘴角嚼着风光霁月的浅笑,当真是浩卓超然的存在。 身后还带了当朝三位大员,分别是阁老兼兵部尚书的钟大人,詹事府詹士李大人,建极殿大学士兼任礼部左侍郎章程实。 迎亲的排场可谓空前。 承恩伯府设了‘出嫁酒’,本还没到开席的时辰,可‘姑爷’提前到了,管家只得吩咐下去,提前开宴。 白启山与白虎亲自招待前来喝喜酒的朝中同僚,前院一片喧闹。 这种场景下,官腔十足的老臣也眉目稍减缓和,一来褚家得罪不起,二来白启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嫁女,自然要给足了面子。 若素端坐房中,已经着了大妆,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算起来上辈子也是这般繁琐,却不如今日的好心情。 没错,她很高兴。 都道女儿家出嫁理应哭上个把月,以示对娘家的不舍,可她却是丝毫没有悲切之心。 巧云今日也稍作打扮,与巧燕一样,头上戴了一朵小娟花:“小姐,您可要忍着,等到了侯府才能吃东西了。” 早晨起得早,她也没胃口,现在听着外头的喧哗,更是心绪乱串,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姑娘家。 时间一晃而过,吉时到了,她被盖上了大红色绡金的盖头,由白虎背着上了花轿,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褚辰一眼。 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花轿稳稳停下,她怀里抱着宝瓶,被一双大手牵住。 这双手温热,厚实,上头的薄茧也十分熟悉。 踏出花轿,垂着眼就看见面前站在一双长筒的皂靴,她的手被紧紧捏着,跨了马鞍,步入了台阶,再入府门。 紧接着就是拜堂,夫妻对拜的时候,她仿佛感觉到对面站的人深深向她鞠了一躬,若素笑了笑,又被牵着入了洞房。 褚辰成亲,看热闹的人虽多,可敢出声闹事的绝无。 成亲的琐碎过场似乎很顺利。 若素被一双大手扶着坐在了紫腾木的千工木床上,喜娘递了托盘过来:“世子爷,您可以掀盖头了。” 褚辰抬手取了称,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两排明晃晃的白牙十分整齐了露了出来,一旁伺候的银杏觉得非常罕见,她可从未见褚辰这般笑过,竟有些儒生的味道。 大红盖头被掀开,若素抬眼正好对上褚辰那双明若星辰的眸子,她微微低头,撇开了视线。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她有些耐不住。 很是奇怪,他既然亲自扶着她进来,全幅人都去哪儿了? 这厢,喜娘笑了,她是侯夫人娘家的人,是看着褚辰长大的,对长公子格外敬重,她也是都一次见到新娘子,不由得纳罕,倒真是个玲珑剔透,不可多得的人儿。 她笑道:“新郎官得与新娘子坐一处,新郎官的右衣襟要压在新娘的左衣襟上,这才叫女嫁从夫。”暗示男子地位要高于女子。 褚辰照做了,一向精明过人的他,这会子显得有些僵持,他坐定后,牵了牵若素的手,在上面挠了一挠,也不知道想让他注意什么。 喜娘边说着祝福语,一边将红枣,桂圆,花生,栗子等撒到了婚床上,落在了褚辰与若素的身上。 待礼毕,若素才看清了屋内的陈设和闹洞房的妇人们,其中好几人还曾在宫宴上见过面。 不过,眼下,妇人们也只是走了个过场,谁也不敢‘闹’,连男女两方的全幅人也是安安分分的站在一边,竟是无事可做,该做的都让褚辰给包揽了去。 褚辰起身,满目的意气风发,他问:“累么?先把妆卸了吧。要是饿了,就先吃些东西,我去去就来。” 喜宴有开场,送客,谢厨,谢邻四部分,而他则是出去关照一下朝中的一些大臣。 若素点了点头,总觉得难以与他的眼睛对视。 褚辰大步离去,走到门廊处,侧目又往屋内看了一眼,顿了顿才离开。 屋里头的傧相和妇人们也渐渐离去,巧云伺候着若素去沐浴,脱了嫁衣,除了头饰,才觉得猛然轻松了下来。 她从净房出来的时候,才细细看了看屋子里的布置,紫腾木的千工木床看上去很大,上面铺着大红绸被,纱幔层层叠叠,案桌上的龙凤烛火光点点,一切暧昧不已。 “小姐,这屋子可真暖和,姑爷当真疼惜小姐,还搬了几株盆栽了茶花进来,这个时节竟还开着花呢。”巧燕道。 是呢,他总是有法子。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若素一侧脸就看见褚辰大步而入,正如他走的时候一样,宛若行如风。 她不禁想笑,却又紧张。 昨晚在伯府已经洗过澡,所以方才洗的特别快,他怎么也这么快又回来了? “姑爷!”屋里头的丫鬟改了口纷纷对褚辰行礼。 若素带了巧燕和巧云,另外还有林嬷嬷和两个粗使的小丫鬟过来,屋里头还有银杏,她是褚辰唯一的丫头,性子沉静,就被褚辰指派了伺候若素。 “这里不用伺候了,都出去吧。”褚辰说着,已然靠近。 房门很快被人从外头合上,褚辰低下头,和若素有一步之遥,他问:“洗好了?饿么?” 屋子里烧了地龙,若素洗过澡后只穿了一件桃色蝶纹寝衣,微露的领口处一片雪白,她就这样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如白莲含苞,清香幽荡。 “我...还不曾吃,那你呢?”若素注意到了丫鬟刚才端进来的晚膳,上面还冒着热气。 她指了指案桌上的吃食:“要不一起吃吧?” 总这样尴尬的杵在一块实在是怪异的很。 话音刚落,褚辰就拉着她的手来到案桌边,他掌心就像快热炭,十分灼热。 二人落座,各处一边。 褚辰给若素夹了菜:“多吃些,天黑的早,夜里....很长。” “嗯。”若素嗯了声,没有心思去咀嚼他话里的意思,红蜡烛燃烧的烛火给人一种诡异的暧昧,她低头吃着饭,还喝了一碗乳鸽汤。 怎么喜宴还会备了这道菜? 该不会是他特意叫厨房做的吧? 还有,她怎么没有吃生饺子? 成亲那晚不是都要吃‘生饺’的么? 若素还在腹诽,褚辰就倒了两杯酒,一杯递到了若素手里:“你我的合卺酒” 他已经将她的手臂圈在自己臂膀上了,若素见他仰面一饮而尽,自己也不甘落后,就仰头喝了个精光。 辛辣的液体滚入喉内,引得她一阵轻嗑,莹白的脸颊很快就泛上了浅粉色,轻嗑时,胸脯处的白嫩微微轻颤。 褚辰面色不改,明显立挺的喉结滚了滚,起身道:“我去沐浴,你先歇下。” ---------- 镇北侯府坐北朝南,有五处独立的院子,除了杂居处之外,褚辰的院落位于侯府最东面,而褚纪一房则在西面。 夜将近,外头的喧嚣才渐渐散去。 这一日,京城上下都在谈论一件事,那便是褚辰如何用十里红妆为聘,朝中权臣为媒,无上尊荣为信,将白若素娶进门的。 大户人家,就算是正妻也不会和夫君同居在一处。 可白若素倒好,竟然就被褚辰安置在了他自己的小阁之中。 那个地方,就连侯夫人都不会轻易涉足的。 这算是金屋藏娇了么? 乔若云躺在软榻上,心里别说有多憋屈,她望着雕梁画栋的屋顶想了良久,还不忘让人告诉四爷一声,她已睡下,让四爷不要上她屋里了。 “你是说文天佑向我三弟打听了白若素的事?”乔若云问。 她身后站着陪嫁过来的王嬷嬷,那日正好去乔家给褚氏送刺绣,从小厮嘴里偶闻的。 “乔家人是这么说的。”王嬷嬷回道。 “我知道了,你再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回去打听打听。” 白若素!倒要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 红烛很快就燃了一大半,若素记得大婚时有剪火芯的习俗,就取了剪刀将燃尽的烛芯剪去。 她心里如有小鹿乱串,耳边能听到净房里的水声,眼下已经成婚,女子都要睡在外侧的,方便夜里起身伺候夫君,她就寻思着还是等褚辰出来吧,要不然她现在睡在外头,他就不好上榻了。 医书实在看不下去,便寻了一本徐霞客的游记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子皂香扑面而来,她被褚辰的声音一惊。 “看好了么?” 他已经站在她身后了,从后面环住了她,结实的臂膀叫人无法忽视。 “嗯,我好了。”若素合上了书:“你先上榻吧。” 为什么他先? 褚辰一把将若素手中的游记夺开,扔的老远,横抱起她就往床榻边走。 几步之后,若素被抛进了层层叠叠的红锦团丝薄被中,床上的好几床冬被,她没有摔疼。 这人从来不会这样粗鲁的,这是作何? 她心跳都不能控制了。 紧接着,一具微湿且灼热的躯体压了过来,他身上穿的是银紫色凤尾图案绛绡单衣,胸口微开,能看到里头清晰的肌rou纹络。 “我先?还是你先?” 他说出的话,水汽喷在她的脸上。 若素双眸润水:“....什么你先?还是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