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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战事

    太后垂下眼睑,吹了吹茶盅里的茶叶,说道:“既是皇帝挑的人家,必定错不了。”

    贵妃听见这话,脸上便有些不好,正待再说,皇后已笑道:”正是呢,圣上帮裕王挑的岳家,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成?倒是贵妃你,听说辽东又起了战事,武进伯正在战场上为国尽忠,你也应该沐浴斋戒几天为武进伯祈福才是,怎么还想着弄这些事情。要不然这战场上刀枪无眼的,谁知道……“

    贵妃越听脸色越难看,左手使劲捏着茶盅,骨节都发白了。她知道皇后一向嫉恨她娘家把持辽东的兵权军务,却没想到她能把如此恶毒的话说到明面上来。

    皇后的话倒是提醒了太后。田家人正在辽东打仗,从面子上考虑,这个时候也应该安抚一下贵妃。

    她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皇后的话:“不过,既然你想看看,就召了这些小姐们来见见。除了宫里这几个丫头,生人我也见得少了。这回我也见见新鲜人儿。”

    贵妃转怒为喜,连忙笑着行礼道:“臣妾替裕王谢谢太后娘娘厚恩!”谢罢,扬起下巴瞥了皇后一眼。

    皇后顿时有些恼怒,便对太后道:“母后,既然要给裕王相看王妃,咱们何不也召了杨四小姐进宫来看看?毕竟是您挑的安王妃,成亲前您也瞧瞧。钦天监合过了八字,六月里礼部就要行纳征之礼。到那时,只怕就不好再叫杨小姐来了。”

    太后有些厌烦,但又不想当着贵妃的面下皇后的面子,便点点头同意了。

    皇后成功拿杨四小姐给贵妃添了堵,心中十分高兴,刚想拿话再刺贵妃两句,谁知太后却转头向贵妃问起了辽东的战事。

    贵妃得意地说道:“臣妾在深宫之中,也不甚知晓。只听皇上说,因着冬天里下了几场大雪,鞑子们有些断粮,似是还有房倒屋塌,冻病冻伤的事情。”

    一直没说话的福宁此刻开口道:“这次鞑子来势汹汹,来了六七万人,全是甲胄骑兵。也不知武进伯是否有退敌良策。若此番战事失利,只怕辽东就保不住了……”

    宣惠在一旁安静地喝茶,此时她的心中暗自有些讶然。福宁的推断十分正确,前世田登文因为马溱一案被贬往GZ最后死在途中。太后承恩公一党费尽心机除掉了田登文,自然不能让辽东再落入他人之手。承恩公向元和帝引荐了HN都司的都指挥同知,拔擢他为正二品辽东都指挥使。

    岂料这位新任都指挥使拍马逢迎是一把好手,行军打仗却是技不如人。前世海西部大约也是此时进犯,辽东军队一溃千里,最后朝廷只得让出包括辽阳城在内的十几座城池和方圆百里的土地,同时奉上大量粮食、药品和财帛。

    此次大败是大周自太祖以来从未有过之事,元和帝在奉先殿连跪三日请罪,之后便下旨册封五皇子梁珏为太子。后世皆猜测元和帝已知再无人能阻挡承恩公把持朝政,遂绝了二皇子梁璟为储的希望,实则是慈父心肠,要保他一条性命。

    宣惠望着侃侃而谈的福宁长公主,心中了然,知道她必然与朝中官员有所来往,否则连太后都不甚清楚的军情,何以她会了如指掌?

    而福宁与官员来往的目的也颇耐人寻味,驸马不涉政事已久,福宁和李静媛都是女子,无法做官。虽然此时煊赫,一旦太后驾鹤西去,母女二人就只有依附皇后与承恩公。依照宣惠平日的所见所闻,福宁与皇后不见得有多亲厚,相反很有可能因为太后对皇后的恶劣态度而让两人之间也有诸多嫌隙。福宁只怕想要的不仅仅是荣华富贵,更想要掌握不会被人小觑的权力。

    今生由于宣惠的插手,田登文仍然稳稳地坐在辽东都指挥使的位置上。若他能不负所望击退敌人,那么也许前世噩梦般的亡国旧事就不会重演,前世许多人的小算盘也会尽皆落空。

    太后突然咳嗽了一声,说道:“后宫之中,说这么多政事作甚?这些自有皇帝和百官cao心。”她转头对福宁说:“我且问你,文瑾的婚事你可有什么主意了?”

    宣惠一听这话,努力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只希望她们没有注意到自己还在屋里。

    福宁皱眉道:“我还是有些犹豫……媛儿脾气有些倔,也不大听人劝。我怕找个主意大的跟她过不到一块儿去。”

    太后冷笑道:“主意小的就能过到一块儿了?女子嫁人图个什么?不就图有个人能立起来,给她撑起来这个家?找个没本事的,还不是要辛苦文瑾在外面抛头露面?这个苦你自己没吃够,还想让文瑾接着吃?”

    福宁看了看贤妃,才发现宣惠还在屋里,苦笑道:“您容我再思量思量。”

    贤妃听这个话,心中一动,笑向太后道:“说起来,文瑾县主跟咱们二公主是同岁呢。眼下长公主已经开始为县主cao心仪宾人选了,咱们二公主的事只怕也得提一提了呢!”

    太后看了贤妃一眼,道:“咱们皇上还真是偏心得紧。他心疼淑妃去得早,就偏疼她留下来的俩孩子,不但给老三这么早就封了亲王,还亲自给端敏选了驸马。到了和靖这里,我看他提也没提过。”

    皇后一听贤妃提和靖的婚事,心里有些不痛快,这不是暗里说她这个嫡母不关心庶女吗?她阴阳怪气地对贤妃说:“meimei这话真是让jiejie我无地自容了。也是,五皇子三灾八难的,皇上就这一个嫡出的皇子,我难免顾虑不到旁的。要不然就劳动meimei给二公主选选驸马?”

    贤妃听得心里暗暗叫苦。她本打算直接向元和帝提这件事情,可又怕皇后知道了责怪她越俎代庖,或是像今天这样指责她居心不良,讽刺皇后不贤惠。谁知道皇后还是多了心。

    贤妃强笑道:“瞧您说的!和靖嫡母生母俱在,哪里有我什么事儿呢?我不过就是好凑个热闹,想着小辈儿们都大了,裕王和安王都要定婚事了,县主也要说亲了,要是能来个好事成双岂不是意头更好?皇后您的贤名宫里宫外都传遍了,二公主的婚事自然也该是您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