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盗刀(三)
貂蝉无法反驳,只能讪讪言道:“陆叔,那麻烦你顺路把这几道菜放在卫护间里。” 陆甲抬手点了点她:“又给侍卫那些小猴弄的?”说话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貂蝉领了那校尉就待走,陆甲忽然喊道:“哎,钥匙。你这丫头今天怎么也会糊涂?” 貂蝉回手接过陆甲递来的钥匙,心情忐忑的领着那校尉走去别院。 “meimei是有心事么?”刚走出花园后面那人就开口了。 貂蝉停下步子回头看去,此时月光明朗,她可以清楚的看清身后那人,狭长双目,须髯略显,说不出为什么,貂蝉在他的注视下产生出种不自在的感觉。 貂蝉回头继续走路轻声应道:“大人多心了。” 那人发出阵轻笑:“meimei这般美貌,为何曹某以前来司徒府未曾见过?” 貂蝉听他说得轻薄,冷声道:“奴婢只是司徒府内小丫头,校尉大人自是过目便忘。” 那校尉嘿嘿一笑:“meimei自谦了,以你的容貌早晚凤上桐梢……。” “大人,别院到了。”貂蝉停下步子冷声道,站在院口看着里面黑黢黢的房舍,平静容颜下却是心急如焚,心内对这校尉颇为恼恨,只怨他来的不是时候。 那校尉看向庭院里面道:“王司徒要我来别院,并未说在房里等待,我在这院门口等他便好。” “是么?”貂蝉欣喜的转过头。 “哈哈!”这校尉不由笑出声,貂蝉立时明白自己被骗了,“meimei,前面那房内是不是有你的情郎在里面?看你紧张的样子连我都害怕了。” 貂蝉立时脸上飞红,啐了声:“你这大人好无礼,我要去主人那里告你调戏奴下。” 她转身正待走出别院,忽然旁边有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貂蝉。” 是义父的声音?貂蝉惊慌的看向黑暗中走出的王允,忙施了一礼,见他面色庄严,正想说那校尉的不是,王允已冷声道:“去打开房门。” 貂蝉轻咬樱唇,缓步走来门边,手内擎了钥匙,她刻意先用力撞几撞门上金锁,只希望里面的刘箫能够听出暗示。 “开了门,你就走吧!这里没你的事了。”王允走上台阶催道。 貂蝉启开门锁又施了一礼,她从未见王允有过如此冰冷的表情,回头向房内深深看了眼,这才缓步退下去。 刘箫走入地下正中密室,黑暗中他倚着两个月前的记忆找到墙边那个矮桌,红木长匣在火折下显了出来,与上次一般模样的摆放着,刘箫近前伸手启开了木匣,白鳄皮质外鞘,黑红相间柄端的匕首便出现在了眼前,“就是它。”晓玲的声音从脑子里冒出来。 王司徒,先借宝刀一用了,刘箫如此想着已将那刀揣入怀内,依照原先模样盖好长匣,转身就出了密室,沿着台阶正走的飞快,忽听见头顶啪啦啪一阵金铁交鸣声,他侧耳倾听,这是敲动门锁的声音,难道是小南回来了?不对?刘箫再凝神细听,若是小南回来,她应该很小心才对,没道理这样明目张胆,那就一定是其他人。 刘箫站在阶梯顶,屏住气息努力听着动静,上面明显出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琐碎的低声细语随之传来,刘箫努力倾听,却只听出其中一个人是王允,另一个人就不知道了。若是自己身在室内,还可以试着用幻目逃脱,现在困在地下,一旦开启机关就会被人察觉,所以他只能安静等待外面的人离去。 上面的谈话声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脚步声再次响起,正当刘箫以为他们要走时,脚步声却来到了自己头顶,嘎吱一声响,刘箫心如电转,这是开启密道机关的声音,他不及多想,返身就向密道下方深处跑去。 黑暗中吱嘎吱嘎露出一方光明,两个人影随之显露出来。刘箫此时已冲进最下方密室,环顾一周,只那搁置长匣的矮桌在灯影暗处,慌张甩灭火折,缩身躲在了后面。 上面两人一路走下,王允沿路将墙壁油灯一一点了起来,二人一前一后走入密室,密室内的大油灯也被王允点亮。 “公适才所言,虽是有理,但只恐难以近那贼身。”昏黄的灯火下,王允面色疑虑转过身来。 “今卓已信cao,近身之机随时可现,苦无一趁手短兵耳。”说话这人背对刘箫,虽然看不见面貌,但黑暗中的刘箫心内却是波涛汹涌。 他看过三国演义,自然明白眼前之事,背对自己之人便是青年时的曹cao,他由王允处取走七星刀,而后谋刺董卓未果,转而献刀脱身。 刘箫心思急转,曹cao这次刺杀算是最接近成功的,自己若能帮他一把,刺死了董卓,王异那里倒有了交代,到时自己再设法赚来七星刀,岂不是一石二鸟?黑暗中他由怀内摸出那匕首,怪不得看着眼熟,原来这就是七星刀。他举手拨开头顶长匣,将刀搁置回去。 “好!”王允以拳击掌道,“有孟德此言,子师便安心了。”说罢快步朝刘箫潜伏的方向走来,由矮桌上恭敬的取出宝刀,转而走回曹cao身前道,“七星刀。宝刀馈英雄,愿以此刀洗贼之血。” 曹cao慌忙跪下,举手接刀,沉声道:“愿以cao之一死换来国之安泰,今定不负老司徒所托。” 刘箫在桌后听他说的激昂,脑内不由浮出首诗来: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只可惜写此诗的人日后做了汉jian,而曹孟德最终成了乱世枭雄。 两人持刀出了密室,刘箫抱腿坐在黑暗中。 “怎么了?这不是你自己愿意把刀让出去的么?”晓玲问道。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累。”刘箫伸手在脑后搓了搓,慢慢站了起来,晃亮了手内火折子,沿着楼梯走上去。 房内已没了动静,他估摸着王允应该送了曹cao出去,又听片刻确定房内已没了人,这才大胆的按下那机关,地板缓缓开启,刘箫步入了房内,此时月亮已转了过来,打在纸窗上白莹莹的一片,房内便没了进来时那般暗淡。 刘箫由书架后刚走出两步,忽听得哗啦一声响,房门就被推开了,刘箫仓皇下正待躲回书架后,却看到是个瘦小的身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随手将门带上了。 “刘箫哥哥。”貂蝉压低了嗓子喊了声,她刚进入房内,一时还不能适应,刘箫却已在黑暗里看清是她,这才松了口气,悄悄应了声。 “你没事吧?刚才可吓死我了。”貂蝉拍着小胸脯,面色轻松不少,自打王允曹cao进了房内,她就一直躲在远处观望,生怕一会房内喧闹起来,若那样定然是刘箫被捉了。 刘箫在黑暗里笑了笑:“小南让你费心了,我没事。” “你要的东西找到了么?”貂蝉走来跟前,看清楚刘箫道。 “恩,算找到了吧!”刘箫怕照实说,会令小南泄气。 “那就好,走吧!我现在带你出去。”貂蝉牵了他手就向外走,来到门边,透过门缝想外望了眼,立时露出惊慌神色折了回来:“糟糕,义父又回来了。” “谁?”刘箫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就听到了脚步声,因为在地下挺的仔细,这时很容易就能辨别出来人正是王允。 貂蝉拉了他手就要去适才那书架后躲藏,“不能去那。”刘箫急忙制止了她,王允回来如果要进密室的话,躲那后面岂不被捉个正着?刘箫引了貂蝉朝对面书架小跑过去,这书架距墙不到一人来宽,中间又塞了许多竹简,外面只有不到两三尺的距离,刘箫让貂蝉先进去,自己堵在外面,后背基本要露了出来,王允若是点燃了灯火细心查看很容易就可以发现他。 吱呀,两人刚站稳身形,王允就推门走了进来,径直来到桌前,将油灯点亮,刘箫向里挤挤,狭窄的空间与貂蝉已是脸对着脸,身体也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貂蝉面泛红晕,垂首贴在刘箫肩侧,不敢再动。 王允点燃房内灯火,并未左右查看,直接来到正对房门的挂画前,点了三柱香,对着三天法师的画像拜了几拜,神色笃诚低声道:“天师在上,今愚官王允王子师再发奢望,刺贼事成则天作,事败则人祸。万望天师法力加持,义女貂蝉风华正茂,本不应卷入朝堂祸果,若我王允事泄合死,莫要连及家人受祸,王允百拜顿首,正者不邪,一者不杂。正一之心,万法归一。”言罢走近将长香放入炉内。 室内静寂,王允声音虽小,书架后二人却是听的真真切切,貂蝉虽认王允做义父已两月有余,却多是面恭而心异,只思虑那复仇之事,不想王允却早将她做亲女对待,因恐有临危之难,先来仙师处赐求护佑。 刘箫感到怀内有异,低头见貂蝉目眶红晕,鼻翼微翕,白皙咽下似有压抑涌出,刘箫哪敢让她发出声响,伸手就想按住她口,无奈空间狭小,难以举手上来,耳听得貂蝉隐泣就要传出,慌忙侧脸以口堵上。 “唔!”貂蝉发出极底的呻吟,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四目相对,刘箫一时竟忘却了身在何地。 “吱呀!”王允带门走了出去,貂蝉轻轻推下他,刘箫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的退后两步,哑声道“我……我。” “没事,事急从权我明白。”貂蝉垂首由书架后走了出来。 “应该走了吧?”刘箫用手指了指房门道。 貂蝉走去门边推了推道:“义父把门锁了,不要紧,这边窗子可以由里面打开。”说完走去窗边悉悉索索打开了窗子,随即颇为利索的跳了出去,刘箫走近也待跳出,貂蝉却挡在了外面。 “刘箫哥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貂蝉举着纸窗看向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