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举荐良将
杨振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又要让他头疼了，关于戚继光的事迹他也是听说的多，真的要说出个让那几个挑剔的大学士信服的东西来还得下番功夫呢，想必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他过关的。他正想向张居正告辞，毕竟时间不等人，张居正却又叫住了他。 “大人，您还有事吗？”杨振此时只想快点离开皇宫。 “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听到关于户部的一些传言，你对此有何看法？”张居正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杨振心里暗叫一声，自己差点把正事给忘记了，前日唐英不正托付自己要跟张居正讲讲户部的事情吗，怎么转眼就给忘了。他连忙说道：“户部的事情，卑职也有耳闻，不过，卑职是翰林院的，却来说这户部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妥吧？” 杨振的这招迂回战术果然管用，张居正把眼一瞪道：“怕什么？这儿只有你我二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杨振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于是说道：“卑职听说户部出了点问题，他们的办事效率的确不敢让人恭维，辜负了大人对他们的殷切期望，如果各部衙门都像他们一样，那大人付在新政上的心血就白费了。” “还是士奇明白啊，本官平生最恨这种人，有功时争先恐后，有过时就互相推诿，你看看现在的官场都像什么样了，做实事的少，说大话的人多，官员贪污，朋党攻讦，到处黑暗一片，本官看着痛心啊，皇上又年幼，光靠本官一个人，真的感到有心无力，真怕辜负了先帝临终前的殷切重托啊。”张居正感慨连连，说到最后，简直悲从中来。 杨振怕张居正大病初愈，如此激动，身体会吃不消，连忙安慰道：“大人请息怒，其实事情并不像表面看的那样，内中还有缘故。” “哦，那你来说说看，究竟还有什么我不明白的地方，难不成，户部这样做还有理由吗？”张居正疑惑的望着杨振。 杨振这回也是豁出去了，就算拼着受张居正责怪，他也要完成唐英的嘱托。 “依卑职的看法，其实这次户部的问题根源还是出在内阁。” “为什么？难道户部的问题还得由我们来承担吗？”张居正冷笑不已。 “大人不觉得内阁有些做法比较死板吗？影响户部的效率不外乎有两个，一是户部官员自身的素质，二是各地州府的实际状况。而身处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却根本看不到下面，他们只会根据以往的条文盲目规定户部的章程，而不会变通。大人，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各地出了意外，比如发洪水，有旱灾啦，都会影响到赋税的上缴，但朝中的大人却一味的掐着日子算计，给了户部压力，户部自然顶不住，就会给地方压力，地方上的官员，相信大人也知道，自然又将压力都推到百姓头上，到头来受苦的还是黎民苍生。” “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这次户部效率低下的原因也是因为地方出现了困难吗？”张居正非常怀疑的盯着杨振。 “大人忘了卑职刚才的话了吗？地方上的灾害只是引发事件的一个因素，根本原因还是在朝廷中枢，大人所倡导的‘一条鞭法’在全国各地如火如荼的推行着，很多官员为了讨好您，都在粉刷着一个个好看的数字，他们怕得罪您，怕推行新法不力而遭到丢官罢职的下场，这次户部的事件正是这个原因，几位大人为了在您面前表现，不管实际情况，硬是给户部规定了上下浮动范围内的数据，可是今年的情况特殊，各地方根本收缴不了这么多的赋税，而户部也不想遭人唾骂，所以才迟迟拖延着不肯上报给内阁。”杨振一口气说完，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他偷偷的观察着张居正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否相信自己的话。 张居正听了杨振的话，脸色大变，他呆呆地眼神发滞，身体摇摇欲坠，几乎就要跌倒，杨振大惊，忍不住想要去扶住他，张居正却摆摆手，自己倚靠在墙壁上，然后艰难的站直了，痛苦的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我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下面的官员竟然都是这样的人。唉，不过，说来说去，这根源不还在我自己身上吗？他们如果不是为了讨好自己，也不会搞成这样子。” “大人，这只是外因，错误的本身还在于他们主观上没有认识到问题的关键，他们没有将国家的利益放在首位，而是首先考虑了自身的得失。我想，没有哪一个人敢说大人的‘一条鞭法’是不可行的，只要大人用好了人，用对了人，我想这新法的推行将会马到功成！”杨振只好如此安慰张居正，他若垮了，大明王朝还有救吗？ 张居正眼中一亮，失声道：“士奇，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可以用我的人头担保！”杨振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若有犹豫，张居正将彻底对他失去信任。 “好！士奇果然有胆识，我当初没有看错你，就凭你这份勇气，以及为了大局挺身而出，毫不考虑个人利益的精神，我还能不信你吗？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考虑，一定有个妥善的结果的。” 张居正这时候恢复了正常，他冷静下来思考了杨振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其实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想到，只不过身处高位久了，耳边听到的都是吹捧的话，久而久之，他也习以为常了，所以谁要说‘一条鞭法’有哪里不好，他反而以为别人是在攻击他，而不是反对新法本身。他的地位、权势让所有人都感到畏惧，因此即使有人看到了这个问题，也不敢来和他讲，只有杨振这个不怕死的翰林侍读捅破了这层纱纸。 杨振暗喜，张居正终于松了口，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本来他还以为张居正会痛责他一顿，并且准备了一番说辞要和他硬扛到底呢。看来张居正大病后，性格也变得软弱多了，不然以他的脾气，即使杨振救过他的命，他也绝不会留情面的。 “大人，那户部的事情，只是卑职的一点看法，卑职觉得我们的重点还是应该在新法身上，只要新法推行得当，那户部的问题也就自然迎刃而解了。”杨振再次提醒道。 “行了，行了，户部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了。”张居正又恢复了那副铁血宰相的神态，他挥挥手道，“士奇还是先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说服内阁怎么选将平倭吧，此事迫在眉睫，一刻也耽误不得！” 杨振心中一动，看来此事自己已经摆脱不了干系了，唯有义无返顾的走下去了。不过，这也是一次绝好的机会，自己要想在仕途上飞黄腾达，如果要想在超躺上和那些官场老油条一争高下，恐怕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会有出头之日了，那些人都是老jian巨滑之辈，一个个尔虞我诈了几十年，才有今日的地位和官位，自己又岂会是他们的敌手，不被他们弄得粉身碎骨就已经烧高香。现在看来，唯有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才有和他们一较高下的资本，才能在他们的夹击下，冲出重围，跃上高位。而从目前来看，东南沿海的抗倭战场就是最好的地方，北方的蒙古暂时不用考虑了。自己凭借着对戚继光的了解，以及对他战术的熟悉、整个抗倭战局的了然于胸，相信必定可以闯出一番名堂，让张居正对他刮目相看，将来他重用他的时候，相信也无人再有异议。 想到此，杨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大人，您放心，卑职一定会好好思量抗倭的整个方案，必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嗯。”张居正挥了挥手。 杨振很识趣的告退了，他要马上回去，好好的整理一套戚继光抗倭的方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