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杨振出马
“哦，爱卿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听听。”万历一听杨振说有办法，惊喜的差点就想握住杨振的手了。 “皇上，微臣想先问您一个问题，然后您就知道办法了。” “什么问题？你快说！”万历迫不及待的说道。 “太后最信赖谁？谁的话她最听得进去，谁的话她肯定会给面子？”杨振缓缓说道。 万历低下头思索，过了片刻，他突然抬头，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说道：“卿家莫非说的是他？朕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微臣说的正是宰辅张先生，皇上想到的应该也是他吧？” 万历点点头，表示默认，杨振继续说道：“太后对张先生最为信任，所以才会把国事全部交给他处理，而且除非特别重大的事情，一般从不过问，这种信任是少见的，微臣想，只要张先生能够出面劝说，太后一定会给他几分面子的，到时候皇上再说几句好话，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杨振本来以为万历听完他的分析必定会很兴奋，但他错了，万历不仅没有流露出高兴的样子，反而面露难色，说道：“爱卿的办法的确不错，讲得也很有道理，但却很难办啊。因为这件事情朕实在无法启齿跟张先生说，而且，张先生听到是这样的事，恐怕心中比母后还要生气，虽然他身为臣子不会明说他的不满，但又怎么会替朕去说好话呢？你还是另想个办法吧。” 杨振听了万历的烦恼，呵呵笑道：“皇上不必担忧，这件事情就交由微臣去办吧，微臣保证一定可以说服张先生。” “真的吗？只要爱卿能替朕圆满处理好此事，朕一定会重重有赏的。”万历兴奋的说道。 “事不宜迟，微臣立刻前去找张先生解决此事，请皇上不必着急，安心等臣的好消息吧。”杨振尽量表现的胸有成竹的样子，以免万历担心再生其他事端，更加不好收拾局面。 “好，那爱卿就速去速回，朕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你一定要说动张先生啊。”万历仍然有点不放心地叮嘱道。 杨振看万历焦急，不敢再耽搁下去，匆匆出了寝宫，他寻思，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张居正一定得到了风声，宫中有人会给他通风报信的，他必定会马不停蹄的前来与太后商议此事，如果再去他府上找他，大半会扑空，不如就在入宫处等候他，一定要截在他去见太后的前面，如果被他二人见了面，那万历的皇位就不保了！ 杨振快步来到午门，向守门的军士一打听，说没看到张居正进来过，杨振心中一喜，看来张居正的速度还没这么快，不过按照事件发生的时间来推算，他应该得悉了此事，恐怕眼下正在赶过来，那自己不如就在此等他。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还是不见张居正的人影，杨振不由得有些心慌了，难道自己的判断出错了吗？但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以他对该事的了解是别人比不了的，再加上对张居正性格的熟悉，可以断定，张居正是一定会出现在这里的。 果然，杨振正在来回走动时，一个军士低声提醒道：“杨大人，快看，那顶轿子不就是张大人的吗？” 杨振顺着军士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有一顶巨大的轿子正在向午门过来，抬轿的八个轿夫脚步飞快，额头上已经渗出滴滴汗珠，同时轿子前后还各有八个带刀的护卫。杨振心想，能够有带刀护卫开路到午门的，恐怕整个大明朝除了张居正，谁都没有这么大的排场了，轿中之人必定是他！ 等那轿子来到午门时，停了下来，一个轿夫伸手将轿帘掀开，从中走出来一个面容凝重的官员，正是当朝宰辅张居正，此刻的他眼中尽显焦虑的神色，他下了轿子，就要往宫里去。虽然他权势熏天，但毕竟还是人臣，他不会步霍光的后路。 张居正心中有事，步履匆匆，走到午门口，那军士见他一脸肃穆，也不敢拦他，任由他进宫。张居正走到宫门的一办时，忽然感觉旁边有人正在看着自己，他停下脚步一看，竟然是翰林侍读杨振，不禁心中起疑，这会儿，他在这里做什么？ “下官拜见张大人，大人是要去见太后吗？”杨振谦恭有礼的说道。 张居正是个多么精明的人啊，一听杨振的话就知道他是特地在此等他的了，而且还选在这个地方，看来此事非同小可，不过，他很奇怪杨振怎么知道他要去见太后呢，难道他找自己也和此事有关吗？ “哦，原来是士奇啊，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翰林院的吗？”张居正手捋胡须，淡淡的问道。 杨振暗暗佩服张居正的老成持重，明明有很要紧的事，但却表现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幸亏自己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不然就被他瞒天过海了。他想了想说道：“下官是特地在此等候张大人的，因为下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大人说，如果耽误时机，不仅对大人不利，而且对大明江山也有害！” 张居正听杨振似乎在危言耸听，不禁有些动怒，十几年来，还从来未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讲话的，不过，看在杨振是个可用之才，他也一直很看重，因此强压住心头怒火说道：“士奇，在这宫廷重地，讲话切记要注意影响，什么样的事情会对大明江山有害？叫别人听见了，如果谣言出去，你怎么解释才好？” “大人教训得极是！不过，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下官拼着被人毁誉，即使丢官罢职、送了性命也在所不惜，望大人明鉴。”杨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让张居正不得不郑重对待。 “我们去那边说话，如果你所言非虚，我可以饶恕你的无礼，但若是你在哗众取宠，那就别怪我本官手下无情，将以大明律法治你个扰乱宫闱之罪！”张居正在众人面前绝不会袒护杨振，即使他是自己想一力培养的接班人也不行。 杨振跟着张居正走到一边，其他人自然不敢跟过来，只能远远的张望着。杨振说道：’大人，下官想先问您一个问题，然后再说这件重要的事情。” “哦，你说吧。”张居正觉得杨振有点故弄玄虚，他冷冷的看着他，想看他玩出什么花样来。 “下官想问张大人这么匆匆忙忙的是不是去见太后？”杨振平静的说道。 张居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杨振真不简单，他果然看出了自己的去向，但不知道他是否清楚太后找自己的目的，前来传话的太监慌忙之间也没说清楚，只说皇上惹了太后不高兴，太后把自己关在祠堂里，谁也不见，后来又要他过去商议大事，他心中一惊，皇上肯定又做了错事，而且可能很严重，不然太后也不会急召他去议事了，本来是他们皇室的家事，何须自己这个外臣出面呢！ 但是，杨振又怎么会知道的呢？他绝对不可能是太后派来的，否则他不会这样问了，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皇上派他来的，他是来当说客的！张居正冷冷的说道：“本官是去见太后，又有何说法啊？” “大人，您知道太后见您所为何事吗？” “本官不清楚，只听说太后有很要紧的事，难道你知道？”张居正反问道。 杨振明白张居正的话有所保留，但也难怪，他怎么可能把那样重大的事情随便告诉自己呢，恐怕他稀客正在怀疑自己是否别有用心呢！ “大人，下官知道太后找您所谓何事，而且这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张居正瞪大眼睛，喝道：“什么可怕的事情？本官从不怕，你快说！” 杨振凑过去，低声说道：“太后想要废了皇上，所以请您去商议，想要获得您的支持。” “什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简直在胡闹！”张居正几乎大声喊出来，随即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同样低声说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种事情？如果这是谣言，你将有杀头之罪，你可知道？” “您再给下官一个胆子，也不敢造这样的谣言啊，这的确是真的，您去见了太后就明白了，下官特地在此等候大人，是想提醒大人，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犯下弥天大错啊！” 张居正怒道：“胡说！我会犯什么错误？” “下官斗胆问大人一句话，如果太后真的想废掉当今万岁，您是赞成还是反对呢？要知道，您的意见在太后心目中可是举足轻重的，您的一句话也许就能决定皇上的命运呢？从古至今，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可是很多的，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大人想让历史重演吗？”杨振重重的提醒张居正，他知道张居正即使意识到这样的事，潜意识中也不会去想的。 张居正沉默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废黜皇上的问题，先皇对他的托孤之情他永远记在心中，他对大明朝，对皇上的一片赤胆忠心永远不会改变，即使要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他怎么会有那种大逆不道的念头呢？所以面对杨振的提问，他不能回答，也不敢回答，半晌过后，他才说道：“皇上即使犯了再大的错误也还是皇上，怎么能废黜呢，况且皇上是先皇指定的继承人，谁敢有异议？” “但如果是太后的意思呢？她一定要您表态，那您该怎么办？”杨振咄咄逼人，势必要张居正说出他真实的想法。 “太后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的！皇上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啊，难道她废了皇上，要让别人做皇帝吗，这谁会相信？”张居正自己都不相信太后会这么做。 “也许换作别人肯定不会这样做，但当今太后可不是一般人，大人应该比下官对她更加了解吧？她是个深明大义、时刻把祖宗基业放在第一位的人，皇上若是犯了有损江山社稷的事，她在气头上的话，难保不会这么做。” 杨振的话说到了张居正的心坎上，他暗思杨振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凭他对太后的了解，她的确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有那样的胆魄，而且也有这样的权力，谁叫她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呢！如果真像杨振说的那样，太后问自己这个问题，又该如何回答？ 杨振看着低头沉思的张居正，知道他已被自己说动了心思，遂趁热打铁说道：“我想张先生也不想皇上真的被废吧？皇上从十岁开始就受你教导，一定有很深的感情，您肯定不想他有这样的结果吧？况且，如果换了个皇帝，张先生今日的地位难道不会受到影响吗？退一步讲，张先生对国家所施行的新政还能得到有力的支持吗？张先生总不想自己的一番心血半途而废、付之东流吧？本来可以青史留名的事情，却成为一个笑柄，*多么可惜啊！” 张居正脸色越来越难看，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被杨振分析得很清楚了，他即使口头上仍然否认，心里却早在想着对策了，从杨振的话中，以及种种迹象判断，太后找自己入宫，大和皇上有关，自己绝不能走错一步啊。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此事紧张，本官必须先去太后那里，去了自有分晓，你放心，本官自有分寸。”张居正说了句场面话，就扔下杨振，自己一个人往宫内走去。 张居正走了几步路，突然停下来，回头说道：“你和我一起去面见太后，大家共同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