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药到病除
第二日,京城第一富商梁国柱的家中,上上下下乱作一团,原来梁家大少爷梁瑞邦突然病发,从半夜开始就不断咳嗽,并且已经咳出了血,找了几个所谓的名医,全都束手无策。梁国柱铁青着脸,把他们一一骂走后,自己竟然也想不出任何可以救儿子性命的办法。 府中的妻妾和其他人只会在一旁干着急,谁都不敢上去安慰梁国柱,因为大家都知道,梁国柱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呢。梁瑞邦是梁家三代单传,如果他死了,那梁家就绝后了,而梁国柱的年纪也大了,以后还能不能生得出儿子,这个希望也很渺茫,如此一来,梁国柱就是梁家的罪人,将来都没脸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其实大家只猜到了梁国柱的一层心思,他还在为另一件事情烦恼,前几日,他费了极大的心思才和冯公公的心腹徐爵说好出钱买下驸马这个位置,并且已经预付了五万两白银的定金,就等事情成功,再付五万两白银。梁国柱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他心里知道儿子的痨病已经没治了,但无论如何,也要让他风光一回再走,这不仅是为了儿子,也为了梁家的将来,毕竟,驸马这个称号也足以让一般人感到羡慕了。 梁国柱的如意算盘却被梁瑞邦病情突发打破了,虽然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却还是感到焦急万分,难道老天真要亡他梁家吗? 正当梁国柱焦头烂额之时,却无意中发现管家在一旁看着他,似乎有话想说。梁国柱走到一边,冷冷的说道:“有话快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老爷,外面刚才走过一个游方郎中,口中唱着包治百病,如无效果,分文不收。老奴感到好奇,特地把他叫住,然后仔细询问了一些问题,却没想到他回答的头头是道,因此老奴斗胆来跟老爷禀报,不妨让他来给少爷试试,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即使没有成效,反正也不用出一分钱,而且那郎中保证任何痨病到他手中都药到病除!”管家忐忑的说道,边说边观察着梁国柱的神色,万一有任何不悦,他立刻就会住嘴。 梁国柱听了,却是心中一动,儿子反正已经命悬一线了,既然有人能够包治百病,不妨死马当作活马医,治好了那是意外惊喜,否极泰来,治不好也是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想到此,他对管家说道:“你快去叫那个游方郎中进来,很他讲只要能医好少爷的病,银子不是问题。” 管家应诺一声立刻跑了出去,梁国柱并没抱多大希望,也许那郎中早已走远了,所以仍然是一副愁容,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不料,意外的是,不一会儿,管家却领着一个郎中打扮的人进来了。 梁国柱冷冷的扫视了那郎中一眼,只见他肩挎一个帆布袋,手持一根竹竿,上面挂着一块白布,写着“妙手回春,华佗再世”,这郎中大约五十开外的年纪,身材颀长,下巴上留着一缕长须,双目炯炯有神,面上略带微笑,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梁国柱心中一动,连忙迎上去,问道:“先生真的能医治好犬儿的病吗?” 这位游方郎中正是李贽所扮,自从昨日答应杨振后,他就一直在等消息,今日杨振过来说听到梁家少爷病情突然加剧,全家已经慌作一团,如果此刻假扮成一个游方郎中在梁府门口出现,所谓病急乱投医,一定可以轻易进入梁府。 果然,梁国柱根本无暇去辨别李贽的真实身份,听到他能包治百病,急忙就把他叫了进去。李贽微微一笑:“包治百病那自然是噱头,但在老夫手下却还没有一个病人不被我治好的。” 梁国柱听了,脸上神情一松,如果李贽说什么毛病都能治好的话,他倒真要怀疑他就是个江湖骗子,赶他出去了,现在听他的话却很坦然,因此已经信了几分,对儿子的病情不觉有了些期待,急忙说道:“那就请先生去看看犬儿,如果能有起色的话,必当重金答谢!” 李贽也不说话,跟在梁国柱的后头就往后院而去。因为痨病是一种经呼吸道传播的传染病,为了防止传染给梁家上下,所以梁国柱特地叫人在后院另外给梁瑞邦安排了一间厢房,平时就让他在那里养病,一般不出去,连饮食都是专门派人送进去的。 李贽走到门口时就听到屋中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梁国柱回过身朝李贽叹口气道:“唉,犬儿的病已经拖得很久了,找了很多大夫,但一直没有起色,这次就拜托先生了。” “梁老爷,请放宽心,等我先看看令公子的病况再对症下药,应该会有所疗效的。听他的咳嗽声,似乎还不到病入膏肓的程度,恐怕以前的大夫并没有找准病因。” “先生说的是,您请快进去先瞧瞧吧。”梁国柱连连称是,语气中不知不觉已经比刚才客气了许多。 李贽从帆布袋中取出一块白手帕蒙在嘴巴上,并且示意梁国柱也同样做,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梁瑞邦住的厢房。 一进房中,就能闻到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秽气,李贽不禁皱了皱眉头,梁国柱紧张问道:“还有救吗?先生,您可一定不能不管啊!” 李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走到床边,拿起梁瑞邦的一只手,把了把他的脉象,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下,连连摇头道:“可惜啊,可惜。” 梁国柱听了大为紧张,忙道:“先生,怎么样,是不是没得救了?” 李贽又是摇头,梁国柱急得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说道:“先生,你倒是说句话啊,究竟怎么样?真快把我急死了。” 梁国柱哪里知道李贽是故意在吊他的胃口,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的意思令郎并不是没得救了,可惜的是以前您请的大夫肯定把药用错了,不然令郎的病也不会拖延到今日,早就痊愈了。” 梁国柱听了将信将疑,他说道:“我请的那些可是名医啊,他们众口一词说瑞邦的病没法医治了,难道这也有假吗?” “正因为他们是名医,所以他们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而不敢开重药,只是开些缓药,只能暂解表面症状,对病情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帮助。”李贽耐心地解释道。 “那先生这么说肯定有办法医治犬儿了?”梁国柱欣喜地问道。 李贽道:“此病应多食鳗鱼rou,既有滋补,又善杀痨虫,或用鳗鱼骨烧黑,鳖甲炒为末,煎人参、当归、白芍、白薇汤送下,补虚杀虫,相辅而行。若专事杀虫,金蟾丸亦可间服,金线蛙烧服亦妙。恐怕你记不住这么多药名,我给你一一记录下来,你按照我给你的方法去配药,相信令郎的病情不消几日就可控制住,以后慢慢调养,不消半年就可痊愈。” 梁国柱听李贽说的头头是道,而且那些专有中药名词他也听的云里雾里,心里已是信了七、八分,儿子的病这回总算可以彻底医好了,想到往后的日子,他不禁笑了出来,当他发觉李贽正在望着他时,连忙不好意思的说道:“先生,这次真的万分感谢你,还请麻烦写下药方。对了,你说要多少报酬,只要你开口,我一定满足你!” 李贽却微笑着摇摇手,梁国柱惊讶的问道:“先生莫非嫌钱少?你说个数,我绝不食言,如果你不要银子,房子,或者田地都可以。” 李贽说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否则,令郎的病还会复发的。” 梁国柱感到十分奇怪,这个游方郎中治病不为钱那又是为什么?难道他今天是另有所图而来,当下,他不动声色的说道:“先生请讲,我能做到的一定照做。” “老夫听说令郎即日将和永宁公主成亲,做这大明朝的驸马了,可有这回事?” 梁国柱大惊失色,这个游方郎中绝对不是简单人物,竟然连这机密的事情都知道了,自己并没有告诉第二人听,那么肯定是徐爵不小心泄露出去了,他冷冷的打量着李贽,猜测他的用意何在,说道:“先生从哪里听来的这事,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犬子还躺在床上呢,怎么可能去当驸马呢?” 李贽呵呵一笑,道:“既然梁老爷不肯说实话,那老夫再说下去也没意思了,告辞。” 李贽说完,不等梁国柱反应过来,收拾好东西,转身就走,到了门口时他又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不过,我得提醒梁老爷一句,令郎这病可近不得女色,而且他和公主是相冲相克的,他的富贵只能从自身而得,他命中注定是功名显赫,前途无量的人。我的话无论你相信与否,我必须再说一句,如果不听我话,如若再发,到那时,不要说我,就连神仙也无法医治了。” 李贽的话掷地有声,神情又异常严肃,不由得梁国柱不信三分,再加上他进来医病又分文不要,更加让他觉得此人分明就是一位世外高人,是老天特地派来拯救他梁家的,此时,看到李贽就要离开,急忙跑过去将他拦住,口中连连道歉:“先生请留步,刚才我失礼了,还望先生不要介意。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是迫于无奈才这么做的,作为一个父亲,我不得不考虑周全啊。” 李贽点点头,表示理解,说道:“你的心情我能够明白,正因为如此,你更要为令郎的将来考虑,以羸弱之躯,去做逆天之事,你说还会有救吗?” 李贽的这句话顿时将梁国柱惊醒了,他呆了半晌,方才说道:“听先生的话,我儿看来真没有驸马的命了,也罢,这本不就是我所想的,既然命中,也无需强求,先生,一切听你的便是。”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李贽朗声道,“梁老爷,好自为之吧,老夫告辞了。” 李贽这回是真的走了,他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梁国柱必定不敢再让儿子去做什么驸马了,当他得知儿子的命已经保住,肯定要想更高的追求,而不会去做那有名无实的驸马,一辈子困在这个名上。 梁国柱目送李贽离开,转头望望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儿子,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