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群芳阁
群芳阁位于京城有名的帽儿胡同内，一向是皇亲贵戚、商贾大亨等流连往返的地方，是京城著名的三大妓院之一，一到晚上，张灯结彩，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仿佛全北京的光彩都聚集在了这儿一样。 这日夜晚，和往常一样，天刚黑下来，群芳阁门前人就多了起来，说来也奇怪，这段时间并不是逢年过节，来此喝酒调情的人却比往日都多。两个站在门口接客的小厮都忙的转不过身来，其中一个眼尖，拉拉另一个的衣袖轻声说道：“快看那边。”另外一个小厮转眼望过去，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个锦衣玉带的公子哥儿，年纪大约十六、七岁，唇红齿白，肌肤白皙，一双清澈明亮，透着些许孩子气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俊俏公子的身旁还跟随着一个仆人打扮的汉子，此人长得短小精悍，一双眼睛骨溜溜的转着，在他们的身后几丈远的地方还有几个大汉正紧张的盯着这边，这情形让人一下子就可猜想到这位公子一定是哪个大户人家里偷溜出来玩耍的。两个小厮急忙抛下其他客人满脸带笑的迎了去，如果将这位公子伺候得好了，说不定会有大大的打赏呢！ 小厮还没跑到年轻公子身前，那仆人顺势就拦住了他们，质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公子却狠狠的瞪了仆人一眼，道：“多事！他们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小厮却被这阵势吓住了，迟疑了片刻，还是其中一个大着胆子上前说道：“公子是第一次来群芳阁玩耍吧？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是国色天香，而且各地美色应有尽有，保你来了之后再也不想出这个温柔乡！公子需要我为您一一介绍吗？” 年轻公子面露喜色，却使劲掩饰蠢蠢欲动的内心波澜，他故作随意的问道：“听说前段日子来了几个绝色的江南美人儿，有这回事情吗？” “公子连这个事情都知道呀，一看就是性情中人。”小厮装出一副惊讶的神态夸道，“既然公子都已知晓，那其中的美妙想必也不用小的多说了，公子来了一定要好好玩个痛快啊，小的前面给您带路。” 年轻公子抬脚就往群芳阁走，那仆人却伸手作势哭丧着脸说道：“主人，咱们来时不是说好看看就走的吗，万一被人知道了，小的可担当不起啊！” 年轻公子脸色一沉，冷笑道：“谁敢管我？我想做什么难道还要经过别人允许吗？混帐东西，都到了门口却不进去瞧个究竟，还算什么男人？你要不敢进去就在门外候着！” 一番训斥将那仆人唬得只好唯唯诺诺的跟在年轻公子身后，二人在那两个小厮的引领下一前一后进了群芳阁。一进群芳阁，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年轻公子不禁心神一震，这里果然是个让人销魂欲死的温柔乡啊！但见一个个公子少爷、达官贵人左拥右抱红粉佳丽，有的在喃喃私语，有的在相互喂酒，更有二八佳人在翩翩起舞，那婀娜的身段，那妩媚的眼神，时时扫过年轻公子的身上，他的脸上微微闪现绯红，找了一个靠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小厮殷勤的端了壶美酒和一些水果过来，谄媚的笑道：“公子请先喝着酒，小的去挑些最美的姑娘来陪您！” “慢着！你先给本公子讲讲这里都有哪些出众的姑娘，本公子一般的还看不上眼呢！”年轻公子品着酒，眼睛盯着跳舞的少女，冷冷的说道。 “这个嘛－－－－－－”小厮犹豫了一下，说道，“待小的去把她们叫出来，公子不就知道了吗？” “大胆！我家公子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有那么多废话！”年轻公子还未答话，他身后的仆人却大怒。 “是，是，小的该死！”小厮连忙赔笑，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缓了缓心神说道，“我们群芳阁一向是根据客人的要求来随时改变的，我们有豪爽泼辣的北方巾帼；有能歌善舞的异族少女；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才女，最近又来了两个娇俏可人、温柔体贴的江南美人儿，可抢手得很呐，据一些客人说其中妙处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小厮说得眉飞色舞，脸上不禁闪现一丝yin荡的神色，嘴角边竟然还有口水在不自觉的流下来，年轻公子听得入神，神情似笑非笑，仿佛在遐想小厮讲的那些姑娘们，直到身旁的仆人轻轻唤了他一声他才醒过神来。 “哦，你刚才说的那些江南美人儿在哪里？就叫她们来陪陪本公子吧，你去安排一个雅致一点，僻静点的厢房，办好了大大有赏！” 小厮听了有赏却没有表现出兴高采烈的样子，反而面露为难之色道：“不瞒公子，这两个美人儿现在可是我们群芳阁的红牌啊，多少人都在排队等候着和他们见上一面呢，你看那边那些人都是。” 年轻公子转头顺着小厮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他右侧大约坐着二十几位衣着各异的男子，既有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公子，也有一身富态的中年商贾，更令他感到惊奇的还有几个头发、胡子都已花白的老翁，看来这两个江南美人果然很是抢手啊，不过，按照这样的队伍排下去，那该猴年马月才轮得到他啊，年轻公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年轻公子挥挥手，那仆人急忙上前附在他耳边，二人低声私语了几句，那仆人直起身来，对那小厮道：“我家公子说了，只要你先替我们安排那两位美人，无论多少银子我们都可以出的。” 那小厮听了竟然不为所动，嘴角边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容，淡淡的说道：“肯出银子想见那两位美人的人可多的是，你瞧那些人都在扬言只要能见上美人一面，搬座金山来都乐意的，银子在我们这里不是主要的，在咱京城里，有钱人多的是，但也不是人人能见得着这两位美人的，您说是不是？” “你，你竟敢和我家公子这样说话？想是活得不耐烦了吗？”那仆人被小厮一番话呛住，顿时恼羞成怒。 “小的不敢，小的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小厮惶恐万分，连连赔不是。 年轻公子摆摆手，制止仆人的进一步耀武扬威，对小厮说道：“你去将你们mama叫出来。” 小厮眼见赏钱没有着落，而且麻烦即将临头，正巴不得溜走，听到公子发话，连忙飞也似的跑掉了。年轻公子倒并不在意，仍旧慢慢的品着酒，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不一会儿，小厮就领着群芳阁的mama来了，这位mama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打扮得花枝招展，犹如十八、九岁的大姑娘，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脂粉，但仍然掩饰不住眼角的皱纹，她穿着一身肥大的裙子，手里拿着一方手帕，一边扭动着腰肢，一边抛着媚眼，一摇一摆的向年轻公子走来。 “哎呀，这位公子真是生得俊俏啊，看样子是第一次来我们群芳阁啊，您放心，我们这儿的姑娘是全京城数一数二的，您来这儿可算来对地方了，今儿一定让您满意而归！”老鸨边说边向年轻公子挤了过去，几乎就要坐到他大腿上去。 “你要做什么？”年轻公子吓得跳起来，满脸通红的盯着老鸨。 “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问问您有什么需要吗？”老鸨尴尬的赔笑道，眼前这公子哥儿看样子还是个雏儿，她倒反而不敢太放肆了。 “难道他没有和你说吗？”年轻公子指了指一旁的小厮诧异地问道。 “哦，你是说想见一见我们的如双和如烟姑娘啊，这可不太好办呢，您看看，那边都排着队呢，如果我让您插了队，可不好交代啊。”老鸨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要多少银子才肯？”年轻公子没有耐心再和她罗嗦下去，做婊子的哪个不是见钱眼开，装模作样还不是为了自抬身价。 “这不是钱的问题，你看那些人哪个不是腰缠万贯的，他们为了见上两位姑娘也都说不介意出多少银子的，个个都这么说，我很为难的。”老鸨依旧不为所动，让人一下子难以猜测她内心的真实意图了。 年轻公子终于忍耐不住了，他“嗖”的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指着老鸨道：“你这也不肯那也不行，究竟有何要求，快快说出来，本公子可没工夫和你在这儿磨嘴皮子！” “这，这个嘛－－－－－－”老鸨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年轻公子顿时恼羞成怒，对身后的仆人一使眼色，那仆人立刻冲上来对着老鸨“啪啪”两记耳光，老鸨措手不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她摸着火辣辣的脸庞，望着二人，竟然呆在那儿，说不出半句话来。不过，老鸨毕竟也是在风月场所混了那么多年，京城里的三教九流见的多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一种羞辱和愤怒的感觉随即涌上她心头，她跳开一步，像个吹涨的气球，两脚分开，双手叉着腰，歇斯底里的大喊道：“快来人啊，有人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