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庄园里的温馨
几天后，船队在西罗布村的码头靠岸。 这次返航一帆风顺，比预期还要早几天就回到了西罗布村，因为在海上通讯不便，所以倒也没有大场面的欢迎仪式，就像上一次菲罗斯回来的时候那样。 菲罗斯简单安排了一下上岸事宜之后，就给那些在海上闷坏了的船员放了假，然后夫妇两人带着几个随行护卫踏上了回家的路，罗立空自然也随行左右。 回到庄园后已是深夜，一行人都是舟车劳顿，菲罗斯特意嘱咐了梅利不要打扰已经进入梦乡的可雅，罗立空和梅利打了声招呼，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中，没过多久躺在床上浅眠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一声轻轻的门响让罗立空迅速睁开眼睛清醒过来，看到是可雅之后他的神色迅速恢复正常，原本蓄势待发的杀气也一下子消散在空中。 “早上好，可雅小姐。”他直接翻身下床，看着一脸紧张神色的可雅打了声招呼。 他一向都是和衣而眠，自然不用担心刚刚起床会让小女孩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只是稍微整了下衣着，便平静了走向了可雅的方向。 “阿、阿卡特罗先生。” 他的突然醒来让可雅有些手足无措，小手在身前紧张地交握着，头也深深地埋了下去。不过以罗立空的眼力也早就看到了她脸上紧张窘迫的神态，虽然他也有些困惑不解，不过也能想到这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可雅小姐，请稍等几分钟，我还没洗漱。” 他稍退了一步，带着微笑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可雅微抬头看了他一眼，红着脸点点头，然后再次低下头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看着房门慢慢关上，罗立空摇摇头轻笑了笑，仔细想想他也大概猜到了来龙去脉。大概是小女孩想要趁他睡觉的时候恶作剧，结果被他醒过来撞破了，从来都是乖巧懂事的小女孩一时间手足无措了…… 在遇到她之前，基于原著剧情他对她的印象也只是一个温柔善良、恬静淑雅的大小姐。不过到底还是小孩子，贪玩的天性总是少不了的。当然对此他并不反感，反而有些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他在可雅心中已经是能够恶作剧的对象了，而不是单纯的一个受雇于海克梅迪亚家的护卫而已。 罗立空轻笑一声，不再多想这些。他住的这间房间是菲罗斯特意给他安排的庄园里最高规格的客房，配备有独立的卫浴，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几分钟后衣衫整洁的打开了房门。可雅有些束手束脚的靠着墙，看到他的一瞬间小脸再度迅速红了起来，紧张的搓弄起了衣角。 “我、我听梅利说阿卡特罗先生你们昨天夜里就回来了……听说你又去战斗了，明明伤还没好……所以、所以才过来看看你的伤势……”可雅紧张的支吾着解释道。 原来不是为了恶作剧，而只是单纯的过来关心自己吗？ 罗立空稍微有些诧异。随后心里一暖，走了过去，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谢谢你，可雅小姐。”虽然语气依旧是保留着一份客气，但他的动作比起之前却随意了许多，对于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天真无邪、善良可爱的小女孩，他不知不觉间也收起了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可雅一愣，感受着罗立空放在自己头上手掌的温暖，有些不好意思，佯作生气的扭过了头，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回头担心的问道：“你的伤势没事吧，阿卡特罗先生。” “并没有大碍，这一次出航遇到了一个不错的医生，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彻底恢复了。”罗立空笑着说道，顺势收回了自己的手。 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看了看，天色还没有尽亮，大概是凌晨四五点钟的样子。不得不说可雅这小姑娘还真是挑了个好时候，就算他没有时刻保持警惕一有动静就惊醒过来，按照他的生物钟这时候也起来晨练了。 舟车劳顿的菲罗斯夫妇这时候自然还没起床，整座庄园一片静寂，只有外面值夜巡逻的几个庄园护卫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为自己提神。 “可雅小姐，接下来我要去晨练了，你还是先回房间再睡一会吧。”稍微考虑了一下罗立空这样说道。 “晨练？是剑术的修行吗？” “嗯。”他言简意赅的点点头。 可雅却没有像他意料中的那样回去，而是有些意动的说道：“我还没看过阿卡特罗你的晨练呢……能让我在一旁看看吗？” “这……”罗立空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婉拒道：“这和之前的不一样，并不是多么赏心悦目的修行，可雅小姐可能会感觉有些枯燥。” “和之前的不一样吗？那是什么？” “只是单纯的身体修炼而已。” “就算这样也没什么，我就在旁边看着就好，难道会有危险吗？”可雅并没有放弃，倔强着反问道。 “这个……只是在旁边看着倒不至于有什么危险。”罗立空有些无语，但不想再编出一个谎话的他也只能点点头。 看着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可雅，罗立空沉默了。 他的剑道修行一向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以剑道感悟为目的的重复演习剑术，也就是之前让可雅在边上旁观的那一种；另一个则是以增强身体力量为目的的枯燥的rou体修炼。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能够在来到这个世界短短的九年时间就跻身世界最高战力之一，所凭借者并非是前世剑术投机取巧，而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勤修不辍。在强大的技巧，也只有自己本身拥有力量才能完全发挥，就像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算剑术造诣高于耕四郎，也一样在耕四郎面前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不同于前者的赏心悦目，纯粹的rou体锻炼是非常枯燥的，也不是什么能够在人前表演的东西。再者说了，黎明破晓时分，在小树林里孤男寡女的，男的还气喘吁吁满身大汗……这是多么容易令人误会的画面…… 虽然他并不在意这些，但可雅毕竟是这里的大小姐，之前在护卫队中已经有些闲话，要是再被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估计就要坐实“萝莉控”这个称号了。仔细想想可雅现在已经十一二岁了，在某些方面也已经开始发育，算不得完完全全的小孩子。在外人看来，两人之间发生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他语气强硬了一些，直言拒绝道：“我不想被人打扰。” 可雅闻言一愣，怔怔的看着罗立空，显然没有想到罗立空会这样强硬的拒绝自己。虽然脸上满是失落，眼角甚至有些晶莹闪烁，但她还是向着罗立空欠了欠身，然后强作平静的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先回房间了，阿卡特罗先生保重。” 然后她转过身背向着罗立空，有些失落的向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话语里的哭腔和那失落的背影让罗立空心中有些微微的刺痛，他向着那娇小的背影伸出手，张了张口，最后只化作一声低沉的叹息。 这样也好，毕竟他对于这里只是一个过客，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与其日后分别悲伤和不舍，还不如将双方之间局限于雇佣关系。 罗立空这么想着，悄然无声的迈开了自己的脚步，从别墅侧门走出来到旁边的树林，开始了自己的晨练…… 随着太阳升起，他的晨练宣告结束，菲罗斯夫妇也已经起床，在菲罗斯的盛情邀请下，他坐到了主餐桌上和菲罗斯一家三口共进早餐。 可雅像是没事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像是忘记了凌晨那件事一样。仍然是菲罗斯夫妇心中那个温婉淑雅的乖女儿，不时出声问一些关于他们这一次出航的事，也向菲罗斯他们说着自己在村里听到的一些趣闻。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让罗立空感觉到一阵久违的温馨，这让他心里莫名的不舒服了起来。于是他迅速吃完了盘中的早餐，向三人告退一声，来到了庭院之中。 这种温馨对他而言是十分陌生的东西，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从来没有拥有过家的感觉。 前世他幼年就被家人遗弃，被千叶藤虎捡到并收做弟子。少年时期的道场生活本来应该可以算是他的第一个家的，不过因为他中国人的身份，受到了同门的诸多排挤，那点所谓的家的感觉自然随之烟消云散。再后来学艺有成，原本他可以选择过普通人的生活，和她组建一个家庭共度一生，但最终他选择了自己的剑道之路。半生征战，之后最后死于枪弹之下，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而今生他重生到这个世界，同样是一路征战，不到十年就站在了绝大多数人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然而无论是一心道场、海猎骑士团、公会，还是海军，又或者是那个所谓的复国组织，都无法让他感觉到真正属于家的温馨。就算是和他最为亲近的妮可罗宾，恐怕也只是爱与占有欲并存…… “阿卡特罗。”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罗立空并没有回头，温柔的少女声线已经告诉了他来人是谁。 “你在想早上的事吗？”在他身后，可雅迟疑着问了一声。 罗立空依旧保持着沉思的姿势，沉默不语。 见他一言不发，以为他生气了的可雅有些慌乱的解释道，“我真的没有在意，刚才、刚才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罗立空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可雅明媚的双瞳，片刻之后可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眼神闪躲着不和他对视。 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视线从可雅身上移开，“你知道吗？我半生征战，却从未有过家的感觉。” 他语气低沉，脸上也满是寂寥之色，让可雅心里不由得一颤。 “在我出生的地方，有轮回之说。说的是人死后灵魂会去到一个地方，消除生前的记忆后重新投胎转世，以婴儿的身份再一次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世间万物都在轮回之中。然而总会有意外，前世太过刻骨铭心的记忆并不会被完全抹消，而会遗留到转世之后身体的潜意识里。” “所以阿卡特罗你想起了你前世的记忆？”可雅并没有笑话这没有任何依据的无稽之谈，反而一脸认真的问道。 罗立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微仰着头，静静地看着苍蓝色的天空，“今生我同样一路征战，手中的剑不知沾染过多少鲜血，有罪无可赦的恶人，也有被殃及池鱼的无辜者……然而不论我再如何强大，也……” “这里不就是阿卡特罗你的家吗！”可雅一脸坚定的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不知什么时候她眼眶已经蓄满了晶莹的液体，啪嗒一声低落到地面上。 罗立空惊诧的看去，被他严词拒绝自己受到委屈都没有哭的少女，竟然为他落了泪。 被云遮盖住的太阳重新露出了头，透过茂密的树冠在两人脚下洒落一地的斑驳的阳光。罗立空轻笑了起来，心里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他伸出手附在了少女脸上，轻轻为她拭去了泪珠。 “走吧，要是菲罗斯先生知道我把你弄哭了可不得了了。”温厚的手掌离开了少女的脸，罗立空转过身爽朗的笑着说道。 在他身后，少女可雅破涕为笑，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