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我是罗立空
罗立空与雷奥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尺，罗立空此刻孱弱的身体几乎无法抵挡老人那扑面而来的强者气势。 但他却竭力强撑着，双手紧握成拳，因为用力过度指甲刺破了掌心。鲜血从他的指缝滑落，随之带来的疼痛让他勉强支撑着的意识清醒，让他没有在雷奥的杀气冲击下被震晕过去。 没有错！杀气！ 仅仅不到几秒钟的时间，罗立空身上的寒毛就炸起了数次，那正是因为感受到了来自雷奥的杀气。确确实实的杀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雷奥的杀气瞬发瞬收，但毫无疑问这并不是雷奥的恫吓，只能说是雷奥的心理波动太大，数次对他起了杀心后又打消了自己的杀心。 而罗立空自己，确实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数次的徘徊在生死之间。 感受着雷奥毫无保留的强者气息，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甚至比雷利还要高出一线的超级强者，别说现在孱弱得几乎没有战斗力的罗立空，就算是全盛状态的他，这么近的距离面对这个等级的强者也绝无幸免之理。 罗立空神色不变，只有眉头微皱了一下。虽然这是早已预料到的场面，但这种生死完全掌握在一个人的一念之间的感觉，仍然让他憎恶。 边上的耕四郎脸色几番变幻，还残留着因为罗立空之前那句话带来的震惊，他抬起了头看着怒狮一般的雷奥，又看了看神态平静的罗立空，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说出什么来，如同充当背景板的木偶一般。 三个人，如同三具木偶一样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相互对视着。 时间仿佛在这片空间里停止了流动。 而桌上和四周墙上的烛火，却依旧在不顾气氛的跳动着燃烧着自己。散发着显得有些幽暗的光，也将沉默不动的三人的神情映照的纤毫毕现。 时间，依旧在流动着。 ……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是十几秒钟，或许是十几分钟。 终于，大概是稍微冷静了一下，雷奥也是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让紧绷着神经的罗立空轻松了一下。但雷奥也只是稍微冷静了一下而已，他依旧冷着脸，神态再没有了之前的恭谨，只是冷着眼直视着罗立空，等待着罗立空为他刚才的话作出解释。 见到这一幕的罗立空也是松了口气，嘴角微微翘起，一切都在按他心中所想好的剧本进行着…… 于是他接着出声打破了三人间的沉默。 “雷奥，请回答我的问题吧，如果回归的不是王族原本的意识。那么……这个王族……还是王族吗？” 平静的语气，内容却绝对让人无法平静。 话音刚落，罗立空的身体瞬间就有了反应，感受到了杀气而再一次炸起的寒毛，以及由内到外久久无法散去的寒意。 罗立空知道，这是雷奥再一次爆发出来的杀气，甚至比之前的还要猛烈。但他却没有丝毫慌乱，因为到了现在一切都已经只能顺着他的剧本继续发展下去了。 …… 或许有人会不明白，为什么罗立空不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王族的意识，这样不就可以继承帝国的遗产，构建自己的势力，在这个世界一步登天，成为最有权势的那一小部分人之一了吗？ 这样很好是没错，但这是谎言，借助谎言得到的一切都只是建立在谎言上面的虚假的空中楼阁，一旦谎言被揭穿，一切都会坍塌湮灭。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另一个谎言去圆，在这个过程中罗立空需要扮演这个王族的身份，作为王族而活着，所以他会为了维持这个最初的谎言而不断的妥协、退让，甚至会被更有野心的人直接控制为一个傀儡的王者…… 就算是最理想的情况，他成功的继承了帝国的遗产，带领帝国遗族反抗世界政府，推翻世界政府的统治，复国成功，登基为帝…… 但，这是那个不知名的被他取代了的王族的人生。 而不是他，名叫罗立空的剑士的人生。 罗立空，只为自己而活！ 他，只是罗立空而已。 所以他直接和雷奥还有耕四郎打开天窗说亮话。与其在到了后面被人揭穿了谎言，或者自己揭穿了自己的谎言，还不如现在就摊牌说开了的好。 当然帝国遗产这么让人眼红的东西，就连罗立空也不想放过，所以他在心里自己写好了剧本，让自己占据的这一具身体为自己发挥最后的余热…… 剧本的内容很简单，就是通过嘴炮，让雷奥和耕四郎接受自己是罗立空，并且让自己以罗立空的身份继承帝国遗产。 也就是直接了然的跟他们说，我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你们最后一位王族的灵魂被我吃掉了，现在我就是我，既然都没人了，不如就把我当成你们的王算了…… 而罗立空也确实这么直截了当的说了。 这也是整个剧本中变量最大的地方，因为信息不足，罗立空无法确定这位看上去是王族死忠的老人会不会第一时间就把自己杀了，不让自己继续往下说…… 一开始就是赌命！ 罗立空赌的就是雷奥身为王族的守护者，就算知道自己的灵魂不是原来的王族，也不会轻易的杀死原来的王族的身体。而且雷奥之前那意义不明的回答也好像意味他其实有些怀疑罗立空的身份，但却没有轻易出手，这大概也是一种对罗立空此时的身体的一种忌惮…… 罗立空赌了。 结果显而易见，罗立空赌赢了。 …… 最开始的不确定的生死难关已经度过，现在雷奥的杀机大概也只是无力的恫吓而已了。 和自杀一样，自杀了一次两次还没成功的人，往往没有勇气自杀第三次了。对别人的杀机也一样，第一次第二次还没有杀掉对方，第三次已经冷静下来的杀机，大概也就是想想而已了…… 罗立空并没有理会让自己如临寒冬的雷奥的杀气，哪怕这几乎凝成了实质的杀气在生理上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他身体因为寒意而微微颤抖着，眼神却依旧平静而坚定的注视着雷奥。 雷奥的心中起伏不平，从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罗立空有些不对劲。 他是王族的守护者，时代守卫着王族，一直在等待着王族中真正的王的出现。而他守护着的那些王族经过八百年时间，人数越来越少，却再也没有一位拥有王之资质的王族的出现。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罗立空来到了这个世界，短短四年的时间，从一个孱弱的少年成长为一个高傲不屈的真正剑豪强者，这是在王族典籍中哪怕是初代皇帝也没有达到过的速度。 所以雷奥全身心的把视线投注到了罗立空的身上，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值得效忠的真正的能够复兴帝国的王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发现了一个让他不愿意去想的问题，也就是罗立空直接问出来的问题！ 觉醒回归后的王族，是不是还是原来的王族？ 这是一个原来他连想都不敢去想的问题，直到他观察了罗立空四年的时间。 如果说经历了另一场人生，性格和习惯发生一些变化这很正常的话。那么找不到和原来的任何一点相同之处，甚至连原来的一切记忆都忘记了的话，这就不太正常了。 最后雷奥也终于开始怀疑了，但他依旧不敢大逆不道的猜测他保护着王族已经死了，这具躯壳里面的是另外一个灵魂。他只是半自我安慰的推测王族在回归的过程中大概是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失忆了，只记得另一端人生的事情。 虽然后者严格意义说起来也确实是成了另外一个人，但起码非要说的话还可以说这就是他所一直保护着的原原本本的王族，这也是他的一种自我安慰了。 所以他还是恭谨的想着罗立空行了礼，把罗立空奉请为自己所效忠的王。 而罗立空打破了他的自我安慰…… 雷奥这一次的杀气没有瞬发瞬收，而是持续了小一会。 终于，雷奥收回了杀气，身上的强者气息也同时收敛。 一瞬间仿佛欲择人而噬的怒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开始的平静睿智的那个老管家。 “典籍并没有记载这些。”深吸了一口气，他平静地看着罗立空，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不用多言，他已经从罗立空的眼神中明白了罗立空的意思。 毕竟……是最后的了…… 而且……这样的潜力……王的资质…… 也许真的能够带领我们复兴吧…… 老人如是想到。 他的目光微微下垂，然后叹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仿佛老了几岁。 “只要能够带领我等遗族完成复兴伟业的，不论如何，都是我们最伟大的王。” 老人这么平静的说道。 罗立空点头，微笑。 这与他的预料相差不远，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这的的确确是雷奥的妥协了。言外之意便是就算你是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但只要你能够带领我们复兴帝国，那么我就承认你就是王族，你就是我们的王！ “合作条件啊！”罗立空轻笑想道。 作为承认他是王族，甚至奉他为王的条件。罗立空必须要担负起和真正的王族一样的责任——复兴帝国！如果完成不了，那么合作失败，他的这些臣下就会成为他新的敌人。到时候与两方势力皆为死敌，天下之大也无处容身…… 真是有趣啊…… “那么，与世界政府为敌是吗？”罗立空嘴角微扬，神态轻松，“我答应了。” 雷奥眼神一凝，如电般射向罗立空。 罗立空眼神平静，没有丝毫迟疑偏移，径直地和他对视。 双目相对，都是凝重。 “那么……”雷奥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成最开始的那副姿态，他满是恭谨的后退一步，跪伏在地，向着罗立空行了一个完整的觐见礼。 “恭迎！我王！”一字一顿。 罗立空点头，嘴角挂着浅笑。 “我……是罗立空！”他这么宣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