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难得兄弟情
府城之中,鼻青脸肿的苗阜,就着冷猪头rou,嘬了两口小酒,跟着自己最亲密的狗腿子抱怨道:“我就没明白,王小二他到底站哪一边,他到底还姓不姓苗,他还是不是我们苗家人。”声音凄凉、悲壮,就像是最后的晚餐中,耶稣那句“我们中出个叛徒”。 头号狗腿韩海亮在一旁连连点头,应承道:“是是是,二少爷他不姓苗。”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敢挑拨我们哥俩的感情?什么叫他不姓苗啊,你个怂玩意天天不学好,卑不谋尊,疏不谋亲你学过没有?”苗阜心里有气,又是个稀里糊涂的性格,一骂起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敢说:“田子方以君子之道教魏文候,你们呢,尽用些下三滥的套路来教我。天天他妈的拍马屁,你个不学无术的马屁精,你他娘的连翟璜也比不上。” “可二少爷他确实不姓苗啊,他姓王!”韩海亮哭丧着脸,一肚子委屈,心想自己这是犯的哪门子太岁。王声王声,姓王名声,他能姓苗吗,他能是苗家人吗? 不过韩海亮委屈在心里,嘴上是不敢说的,只得又连连谢罪,顺带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苗阜醉酒后的锋芒。 树欲静而风不止,韩海亮缩了,苗阜这儿还没完呢,他嘬了口小酒,又拍桌痛骂:“王小二,你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苗阜正骂着呢,从小楼外走了个人进来。韩海亮见了来人,有些惶恐,正要行礼,来人摆了摆手,韩海亮便退了下去。 来人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九还多,又生得一副神仙般的面貌,不是旁人,正是王声王天闻。王声收敛衣衫,不请而坐,坐到了苗阜的对面,自顾自地喝酒吃菜起来。 “海亮,你给老子滚开,别挡着我的阳光!”苗阜本低着头喝酒,忽觉得眼前一黑,又叫骂了两句,抬起头来,才发现是自家兄弟,便换个套说辞,接着骂道:“你这告黑状的二五仔,怎么还有脸来见我?” “特地来给兄长赔罪的。”王声说着,从身上摸出个油纸包裹来,放到了猪头rou旁,一打开芳香四溢,引人垂涎。 苗阜拿眼一瞧,双手一拍,叫到:“好,算你还有些良心,还记得老哥我最爱吃乳鸽。” “那是自然。” “自然个屁,我说王小二,你不会真以为两只乳鸽就能收买我吧?”说着,苗阜指了指自己的脸,气得浑身发抖:“看到我脸上的伤没有,你知道这有多痛吗?” “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苗阜拿过乳鸽,撕了个翅膀下来,放到嘴里便是吧唧吧唧一顿嚼:“其实脸痛都不是最主要的,我没想到的是,王小二啊王小二,我们从小一块长起来,跟亲兄弟没两样,你为了个女人,你居然出卖我!” 王声一如既往,带着微笑,解释道:“老哥,这不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嘛,我也是为了你好。” 苗阜“呸”一声吐了骨头渣子,接着又连呸了好几声,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东西要吐,还是单纯的表达心情。呸来呸去都呸过了,他这才又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那是说给别人听的,是别人不宜结我这个冤家,都得给我赔礼道歉。他就一个不知好歹的外乡人,他给我下不来台,我没打死他就不错了,他还能怎么样?敢跟我抢韩少清,他反了天了!” “那个外乡人现在生死未卜,我说这事过去了就得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得先弄明白,那不是我动的手,是他殴打了我,然后被力的反作用力给伤到了,你的明白?这跟我无关。” “好好好,与你无关,那我们也就别再往里凑了,省得真闹出什么来,姑父脸上不好看。” 苗阜听了这话,冷笑了起来,而后恨恨道:“我原本就准备这么干,可你告了我的黑状,我就不服了,我就不肯善罢甘休了,怎么着吧!” 王声抓了块猪头rou在手,三口两口吃完了,笑着辩解:“也是凤凰儿没说清楚,我情急之下,做事莽撞了些,所以才来找老哥负鸽请罪。” “呸!”苗阜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怪模样,正色道:“少在我面前提她,我都查过了,是她设了计要害韩少清,结果不知怎么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种丑事她会跟你说清楚?你现在可是她遮风挡雨的大树,有点破事烦事都挨着你靠着你呢……我都弄不明白,你看上那个贱货哪一点?” “你别这样说她……” 王声正要替李凤凰分辨,话还没说半句,就被苗阜抢了白去:“整个平江府都觉得我不学无术,都觉得我是傻子。没错,我是不学无术,可我不是傻子,我分得清谁好谁坏!我都弄不明白,以你们王家的门户地位,以你自己的声名学识,什么样的姑娘你配不上啊,你喜欢那种女人?” 这话在王声听来,那是相当的刺耳。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身形都挺了起来,似乎有话要说。可话没出口,他就闭了双眼,摇着脑袋,又把这口气给呼了出去,整个人低着头、缩着肩膀,一下子就颓唐了许多。 “总之,你别那么说。” “你看,你自己也说不出口。” “她真的是个特别好的姑娘,心地善良,也有主见……” “得了吧,心地善良这一条就通不过,昨天才设计害人,差点弄出人命来呢。” “唉!” 王声一声长叹,随后便沉默不语,不再开口。苗阜见状,趁热打铁道:“我说这李凤凰,就像是乳鸽,你尝尝那鲜美的滋味儿就得了,难道还要把骨头渣子也吃进去吗?这不叫负责,这叫傻!” “什么滋味,你不要乱说,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绝对没有半点见不得人的地方。”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苗阜又吃了块冷猪头rou,冷笑道:“没有半点见不得人的地方,你倒是宣扬去呀,去说你跟她两情相悦呀。别做梦了,还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首先她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一个被退婚的破烂货。我打赌,你要是敢在我娘面前,说上一句喜欢李凤凰,明天她就沉到金水湖底下了,你信不信?我娘会让这种女人,玷污你们王家的门楣?做个婢子都嫌脏!” “总之,老哥,这回的事就就此揭过吧,你看如何?”任多少人评说,多少人称赞一声“玉面俊彦”,此时的王声只觉得疲乏无力,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苗阜点点头,算是应下了:“其实我本也没有再追究的意思,我又不是真傻,你见我闹出过人命没?我心里有数呢,倒是你,我的傻弟弟,你也得有点数才好啊,你可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你们老王家,就指着你这根独苗呢!” “老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去也去也。” “坐下再吃点啊,怎么,我说了她两句,你不乐意了?” “没有,只是乏了。” 苗阜听着王声脚步渐远,抓起乳鸽一顿狂啃:“我看你迟早死在她手上!”然后又是一阵呸呸呸:“骨头渣子真是多!”